嘴裏發出一聲聲狼嚎,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個位置,不過先前已經和大灰聯系上了,也知道它來了。但這麽狼狽的自己,顧玲珑不願被自己養的寵物看見。這會兒收拾好心情,她才開始呼喚它。
大灰朝她奔跑過來,顧玲珑拍了拍它,心裏還是很難受,她最親密的人欺騙了她,倒還不如這頭畜生。
重新回到了那座破廟,裏頭沒有任何聲響,血腥味很重,顧玲珑走進去,看見了一大片屍體,那薛氏瞪大了眼睛,灰白的面孔上是一臉驚懼和不可思議的表情。顧玲珑看了又看,卻沒有看見林三爺的影子,她皺了皺眉,林三爺被他踢爆了下身,定是不能走遠的!
圍牆外,隻剩下一灘血迹,抿了抿嘴,顧玲珑擡腳離開,天已經快亮了,她邁開步伐,準備去京城!
他竟然是皇子,定是要回京的,她倒要看看,再次碰面,他還有沒有臉見她!
太陽漸漸升起來,顧玲珑帶着大灰行走在路上,她胳膊上的傷口隻是草草的包紮了一下,臉上髒得像小花貓一樣,衣衫破敗,瞧着很是凄慘。她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去哪兒,但總不會不回燕都。一路上,一個髒兮兮的姑娘,身邊跟着一頭狼,這樣神奇的組合讓很多人側目,也正是她身邊跟着大灰,倒是沒人來找她麻煩。
一個落單的姑娘,看着年歲又不大,很容易進入一些歪門邪道之人的視線,某些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流連,似乎在算計着什麽,但是顧玲珑根本沒時間理會旁人,她隻想快些趕到京城。若是路上能夠碰見他當然最好。
在一處茶肆裏歇了口氣,吃了點東西,顧玲珑問了店家去燕京的路,這才收拾好自己上路。
她身上雖然有一千兩銀子的銀票,但碎銀子不多,得省着點花用,是以顧玲珑有好幾個晚上因趕不到城鎮,便在野外過夜。她也去驿站找過人,非但沒找到人,還差點被人抓起來。顧玲珑有些想笑,這驿站的人窮兇極惡,她以前竟然還認爲驿站的人服務态度不錯,如今想來,自己就是個蠢的,對他們客氣,那是人家怕他而已!
她的鞋子髒得不成樣子,衣裳更是又破又爛,路過一個農家小院,老婆婆憐惜她,找了自家孫女穿舊的衣裳給顧玲珑,說道:“閨女,這是我孫女還未出嫁時穿的,雖然舊了些,但還算幹淨,你拿去穿吧!”
顧玲珑喝了兩口水,看着她手心裏的粗布衣裳,連連擺手道:“這怎麽可以,婆婆您能給我口水喝,讓我歇歇腳,我已經很滿意了。”
“孩子,你看你的衣裳都破了,這是穿過的舊衣裳,當不得什麽。隻要你不嫌棄,老婆子我就很高興了。你先進屋去換上,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再另外給你找一件。”老人家态度堅決的道,一邊推着顧玲珑進裏屋。
到底是盛情難卻,再加上她身上的衣裳确實該換洗了,換了醬紅色的粗布裙子出來,頭發用布條綁起來,洗幹淨了臉,也是一個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姑娘。
姜婆子看着她點了點頭,道:“這才像話嘛。多俊的姑娘。”
顧玲珑笑了笑,道:“老婆婆,謝謝你。”
姜婆子道:“不用謝,不用謝。老婆子我不過是給了你一件舊衣,一碗粗茶。”
顧玲珑抿了抿嘴,羞澀的笑了笑,拿出了幾個銅闆,道:“雖然少了些,但還是謝謝婆婆。小女就不打擾婆婆了,先告辭。”tqR1
姜婆子見她竟然拿了七八個銅闆出來,頓時搖着頭道:“閨女,我是看你和我那孫女差不多大,看見你我就想起她。可不是爲了讓你報答我,這錢你拿着,這兒離京城還有兩個城池,一路上花用也大。”
顧玲珑被她說得很不好意思,她其實有錢的,隻不過銀票得去錢莊兌,她爲了趕路還來得及去而已!
“老婆婆,您若是不拿着,我會于心不安的。”
姜婆子道:“閨女,旁的不說,你剛才還給我劈柴火,也算是報答我了。”
見她不要,想了想,顧玲珑扯下先前裙子上裝飾用的玉佩,道:“這不值什麽錢,就是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您拿着,以後有機會給您孫女。”
顧玲珑說着,生怕她不接,将東西放在桌上,便急急忙忙跑出了門,留下老婆婆在後面閨女閨女的叫,顧玲珑卻跑的飛快,她根本就追不上人。
——
顧玲珑笑了笑,在外頭呼喚了大灰,又一起上路。她沒精打采的走着,最近這幾日總是有些提不起精神。
日頭有些毒辣,走在明晃晃的太陽底下,一會兒的功夫間汗濕了衣裳,她扯了些植物,草草的編了個花環,随即戴在頭上,勉強遮擋陽光。
又走了一陣,她隻覺得口幹舌燥,嗓子冒煙,眼前的場景恍惚地有了重影,随即眼前一黑,咚的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顧玲珑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點着一盞油燈,她睡在炕上,蓋着有些汗味發沉的被子。揉了揉腦袋,擡頭張望着四周,她記得自己好像暈過去了……
不多時,有人推開了門,顧玲珑一臉驚訝的看着眼前的老婆婆。
姜婆子手裏端着一碗烏七八黑的藥汁兒,道:“閨女你醒了!”
“我這是……”
“你說你,這麽大的日頭你跑什麽,你暈倒在地上,我兒子媳婦做了農活從山上下來發現了你,這才将你帶回家了。”姜婆子說笑着,“我媳婦兒說,當時看見你身邊還圍了一條狼,可把她吓壞了,拿起鋤頭朝那狼丢過去,那畜生跑了,我兒媳兒子帶着你趕緊回來。”
顧玲珑眨了眨眼睛,大灰……
“謝謝婆婆。”顧玲珑說道。
姜婆子看着她,道:“閨女,雖然老婆子我不知道你究竟經曆過什麽,我看你也不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是和家裏人鬧了别扭,可别爲了嘔一時之氣,拿自己的身子出氣。”
顧玲珑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我和我夫君走散了,我們本是要回京城的,所以我要去京城找他。”
“那你夫君怎也不回來找你,讓你一個女人家流落在外頭,可真是好硬的心腸!”姜婆子道,“如今你可是兩個人,身子經不起折騰。你夫君姓什麽,我讓我兒子去趟京城,給你捎帶個信兒去!”
顧玲珑腦子轟隆作響,一臉震驚的看着她,結結巴巴的道:“兩……兩個人?”
“可不是,閨女,你這都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莫不是你還不知道?”姜婆子見她這樣子,頓時笑了起來,“不過也是,這沒生過孩子,肚子沒大起來之前不知道也正常。隻是以後你可别這麽莽撞了。”
身孕……身孕……顧玲珑翻了個白眼,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見她不出聲,姜婆子隻當她是歡喜傻掉了,道:“瞧把你樂得,這是大夫開的保胎藥,你趁熱喝了!”
顧玲珑隻覺得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努力呼吸了幾口氣,來不及多想,開口問道:“婆婆,莫不是弄錯了,我怎麽會有孩子!”
蔣婆子笑道:“你這孩子,說什麽混話呢。這成了親,有孩子不是很正常。”
“不是……是……我……我每次葵水之時,腹痛難忍,以前有老大夫給我把過脈,說我宮寒,子嗣不易,怎麽會這麽快!”顧玲珑滿臉不相信,就是因爲當初那老大夫的話,才讓她後來和他糾纏的時候并沒考慮到會有孩子的問題!
畢竟,女人得宮寒,确實不易孕育孩子。
姜婆子噗通一聲笑出來,“這宮寒,十個女人七八個都有,照你這麽說,豈不是都生不出孩子!再者,女子嘛,結了婚之後再來葵水就沒做姑娘時那麽疼了。”
顧玲珑腦子裏一團亂麻,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可謂是給了她重重一擊。
姜婆子笑道:“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等孩子他爹來了,老婆子我幫你好好說說他!”
渾渾噩噩的坐在炕上,她大睜着眼,低頭看着平坦的小腹,仍舊不太相信,那裏,竟然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怎麽可能!
說好的子嗣艱難呢,玩兒她呢!再者現在他走了,難不成要她挺着肚子跑去找他,好似她在逼着他負責一樣!
捏緊了拳頭,顧玲珑一臉郁悶,狠狠拍了一下被子。她才十七歲,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未來就要照顧一個嬰兒?
那場面,她怎麽想都想象不到。前世今生頭一遭懷了身孕,還是在她根本就沒準備好的時候,這讓她如何面對!更何況,那個男人欺騙她的感情,她爲何要爲他生下這個孩子!沒得生下來就沒爹,以後被人笑話。她在這個世界既然注定孑然一身,幹嘛要多這麽多牽扯出來!
顧玲珑腦子裏天人交戰,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