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響起輕微的響動聲,随即聽見隔壁敲擊牆壁的聲音,管輕寒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出了房門。
“怎麽樣?”管輕寒問道。
屋子裏還沒點燈,一片漆黑。
皺了皺眉鼻子,管輕寒問道:“你受傷了?”
幹将道:“出了點小意外。”
說話間的功夫,幹将已經摸出火折子燃起一盞油燈。
火光中,幹将的手臂上有一道傷口,外頭的衣裳都被鮮血侵染濕了。
“怎麽回事兒!”管輕寒看着他的眼睛道。
“是我大意了。”幹将道,“不過也讓我找到了些線索,爺,這鎮上的杜大人那裏果然有門道。我趁夜潛到杜府,在密室裏發現了賬目和書信往來。這杜大人和京城魯侍郎有些親戚關系,書信之中,提及右相,爺,您說此事兒是不是太子……”
當朝右相張大人之孫女乃當今太子妃,在朝中是太子絕對的擁護者。
管輕寒嗯了一聲,又道:“你可暴露了身份?”
幹将搖頭,“交手了幾招,我便立刻返回。應該沒暴露身份!”
管輕寒眯了眯眼睛,“恐怕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東西你可都帶着了?”
幹将點頭,“都被我拿走了!”
這麽重要的東西,關鍵時刻可是會讓太子黨栽個大跟頭!
“城門已閉,我等也隻能先等着。明日一早,咱們即刻出城!”管輕寒吩咐道,“你先休息,處理下傷口。”
——
回到房間,黑暗中顧玲珑大睜着眼睛看着他。
管輕寒微微愣神,看着她道:“還沒睡着?”
顧玲珑不答,問道:“你去哪兒了?”
她睡眠向來淺,除非是太累,平常一點風吹草動她便會醒來。隔壁是兩名暗衛的房間,在聽見隔壁傳來敲擊聲時她便已經醒了,随即知道身邊這人出了門。
管輕寒笑了笑,勾了勾嘴角,“什麽都瞞不過你。玲珑,你這麽聰明,有時候真的是讓我有些頭疼。”
說話間,他已上了床。
一手攬着她的腰肢,一邊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兒,我隻是讓幹将晚上去探了探杜府。”
“哦……可查出什麽了?”顧玲珑問道。
“确實查出來些東西。倒是讓我有些出乎意外,我離京一年多,想來很多事情估計也發生了變化。”
顧玲珑皺了皺眉,道:“大白,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聽你說話的意思,并沒那麽單純!”
她隻當他是一個貴公子,可沒想跟着他去體驗所謂的驚濤駭浪!
摸了摸她的頭,管輕寒輕歎一聲,“并非我有意瞞着你,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等咱們到了京城,我所有的事情,一定詳細告訴你。”
這一年多的相處,以他對她的了解,若是知道自己出生皇家那種是非之地,恐怕這女人一定得跑得遠遠的。非是對他沒情,可她卻是一個喜歡自由的人,不喜歡束縛。權利,地位,名譽,她并不在乎,看她行事,該果斷的時候絕不拖泥帶水。他若是一早就告訴她實情,隻怕他二人根本走不到現在。
顧玲珑抿了抿嘴,“大白,你不說,我也不逼你。隻要你不騙我,我可以原諒你!”
可千萬别騙她!
她這輩子,最讨厭背叛!
原以爲這裏的人都和她沒有關系,她這一輩子過着閑雲野鶴般的悠然日子,獲得前世求而不得的自由,這一切,原本該是多麽美好。可誰讓她遇見了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她的冤家。
“嗯,我永遠都不會騙你。我保證!睡吧,過不了多久,天便要亮了!”管輕寒将她往懷裏帶了帶,讓她整個人都貼近自己的胸膛。
——
杜府上是一團亂麻,杜鴻鳴正在最寵愛的第九房小妾屋子裏歇息,晚上折騰了大半宿,才剛睡下沒多久,就聽見了府裏說抓刺客的聲音。
杜鴻鳴吓得赤條條地從床上下來,在聽見有人闖入了自己的書房時,頓時白了臉!
他幾乎是不顧形象的跑去了書房,可密室中,哪裏還有那些東西!
所有的書信,所有的賬目,都被人洗劫而空!
杜鴻鳴幾乎是立刻就癱軟倒地,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閃過,完了,一切都完了!
最早發現刺客的,竟然是自己圈養在院子裏的幾條惡犬,密室藏在他書房内,此地乃是重地,平日裏便戒備森嚴,每到晚上爲了以防萬一,還會将幾條惡犬放在院中。
杜鴻鳴狠狠發落了府上當夜執勤的守衛,當務之急,是絕對不能讓賊人給跑了!
心裏一發狠,也顧不得天還未亮,便接連頒布了兩項命令,其一,全鎮子挨家挨戶搜查,尤其是新入城的生面孔。其二,城門緊閉,隻準進,不準出!
不多時,街道上響起此起彼伏的吵鬧聲,哭喊聲,管輕寒睜開雙眼,眉頭一挑,知道是杜府發難了!
“全鎮的人聽着,有賊人入城,偷了衙門裏的重要資料,凡是知情不報者,全部實行連坐!全鎮人聽着……”
顧玲珑睜開眼,沒動,側耳傾聽外頭的動靜。
皺了皺眉,她道:“大白,咱們是不是有麻煩了!”
管輕寒拍了拍她,“你不用擔心!”
外頭吵鬧得這麽厲害,這間客棧遲早也會被查到,顧玲珑也沒了睡意,起身穿好衣裳。
店裏昨夜隻有他們一行人入住,不多時,老闆娘咚咚地跑上樓,一面拍打着大門,一邊道:“幾位客官醒一醒,官府來人了!”
莫邪打開房門,臉上還是一臉睡意的模樣,道:“叫什麽叫!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真是對不住。聽說衙門遭了賊,如今全城戒嚴,正在挨家挨戶搜查。馬山就要查到咱們這兒了,奴家也是想提前通知各位,讓幾位客官準備準備,要不然,待會兒官府的人來,吓着你們。”
管輕寒适時地打開門,看了一眼莫邪,“莫邪,就聽老闆娘的,收拾好。”
果然過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夥衙差便趾高氣昂,氣勢洶洶地進了客棧,對老闆娘一陣盤問。
衙差們每人舉着把大刀,一臉兇狠的樣子,老闆娘被吓得臉都白了。
“官……官爺。小店昨日是有幾名客官住店,但也是吃了晚飯早早便歇息了,自奴家打烊之後,沒有任何人出入。”
爲首的瘦高個衙差哼了一聲,擡腳就要往樓上去,一邊走一邊道:“衙門失竊,可不是小事兒。這些外來客嫌疑最大!”
老闆娘心裏發苦,看着衙差連走帶踢的,将桌椅闆凳踢得翻了一轉,這群土匪!心裏強壓着怒火,老闆娘手裏拽着一把銅錢,咬了咬牙走上去,“這位官爺,還請官爺可憐可憐奴家一介女流,相公早逝,獨自撐着這家客棧也不容易!”
爲首的衙差在掂了掂重量,一邊道:“掌櫃的,我等也實屬無奈。杜大人你們都是知道的,今夜若是抓不住賊人,咱們這些人明日恐怕是小命都沒了!”
拿了錢财,他态度稍微客氣了些,“杜大人說了,外來人等,全部得拉去衙門審問!這樣吧,掌櫃的,既是你的客人,我等也給你個面子,還是你去給幾位客人說道說道,省得兄弟們動起手來不太好看!”
外頭的街道上哭聲震天,老闆娘知道這是沒辦法了,硬着頭皮上去挨個敲門,一臉愧疚的将事情說了。
管輕寒走出房門,看着堂下的差人,皺了皺眉。
顧玲珑道:“掌櫃的,你無須道歉。這事兒不關你的事。我們不會怪你!”
莫邪看着這些人嚣張跋扈的樣子是一肚子火,怒道:“爾等可知我們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還敢來招惹你爺爺我?”
攔住了沖動的莫邪,幹将走下樓,摸出一塊牌子朝幾位差人眼前晃了晃,“幾位回去告訴你們大人,是不是真要将我們押入牢房審問!”
金燦燦的王府腰牌,上面書寫着大大的一個甯字!試問着天下間,還有誰敢用這個字!
幾個差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滾回衙門!
杜鴻鳴正在衙門裏等候消息,正不耐煩着,便聽見出去抓賊的一隊人馬回來了。
“大……大人……”
杜鴻鳴怒目而視,“有話快說,有屁就快放!可是抓到人了!”
搖頭……
“沒抓到人你還有臉回來?”杜鴻鳴怒極,擡手啪的一聲扇了他一巴掌。
“大……大人,不是小的不抓人。而是,而是那人小的抓不得!”衙差白白挨了巴掌,心裏是郁悶得不行。
當下将在客棧裏碰見的幾人說了,“大人,那人真是甯王?”
大燕國上下誰不知道,甯王已經失蹤一年多,外頭生生死死傳了不知多少版本,可誰也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杜鴻鳴一瞪眼,“當真?你可是看清楚了?”tqR1
“小的看清楚了,禦制的王府令牌……”
杜鴻鳴心裏一緊,他來這裏做什麽!心裏百轉千回,杜鴻鳴心裏已然有了計較,此事兒事關重大,他得馬上飛鴿傳書出去!
甯王?想來應該不會有人膽敢冒充皇子,他雖沒見過甯王,但既然已經知道他們到了此地,他這當父母官的,總得出面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