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們承認,自打新老大來了之後,的确在組織内部展開了一場雷厲風行的整頓。該撤的撤,該換的換,去除了許多隐患和弊病。
但是沒有人想得明白,爲什麽他在做出這些舉措之餘,會忽然以文件的形式發布了一個十分之莫名其妙的通知:爲了獎勵Lacrimosa的功績,特授予她使用新的代号——楚傾娆。
所有人一臉懵逼:這算是哪門子獎勵?
尤其是身爲強迫症重度患者的Nicken表示堅決不能忍了:大家都是英文代号,爲什麽會突然有人不符合隊形?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
雖然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在對方拉Lacrimosa入夥的時候,就已經提過一次。但是哪有人會把這種事情正兒八經地弄成文件公布于衆啊!
“老大,我認爲您這項舉措改變了組織一直來的傳統,不利于……隊形的保持。”他對Bungarus如此提議道。其實他還想說,這個舉動不僅破壞傳統,而且毫無意義。
Bungarus如往日一般坐在辦公桌後,西裝筆挺,神情裏卻透出一股慵懶。
他雙手架在座椅的扶手處,修長的十指交疊在下颚處,十分認真地聽取了自己這位下級提出的意見。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他點點頭,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對于Bungarus的話不置可否,卻是用眼光瞥了瞥桌角處放着的一份文件,“等下順便把這份文件帶出去,交給我的秘書。”
Nicken一聽心中竊喜,心想老大沒有否決我的意思,難道是決定要重新考慮一下麽?
這麽想着,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下意識地低頭瞥了一眼,差點沒吐血。
那文件的内容就坦坦蕩蕩地展現在封面上,沒有任何機密或者要遮掩的意思。主題是:Bungarus決定從此不限制所有成員的稱呼問題,除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保持原有代号方便聯絡外,平時的生活中,可以随意使用其他稱号。
然後他表示自己要以身作則,親自第一個配合此項決定。
他給自己取了一個奇奇怪怪的中文代号:祈晟。
Nicken茫然地轉向對方。
“别這麽嚴肅,我們的組織需要一些輕松的氛圍,”Bungarus笑着聳聳肩,“你也可以給自己取一個,比如王大錘?劉老根?李狗剩?軒轅熊霸天?”
他雖然渾身自帶一股強力氣場,但平日裏在私底下似乎不太喜歡拿氣場壓人,總是一副輕松帶笑的模樣——即便如此,也已經足夠讓人不敢靠近了。
Nicken:“……”算了,這位新老大的套路太深,他放棄和對方做鬥争了……
*****
Nicken離開之後,Bungarus——或者按他自己的意思,還是叫“祈晟”比較合适——的辦公室又迎來了今天的第二位訪客。
Lacrimosa——雖然她自己并沒有強烈欲望,但鑒于“獎勵”的文件已經傳達了下去,所以我們姑且還是服從這位新老大的意思,把稱呼也改成熟悉的“楚傾娆”——一把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
她穿着緊身的皮衣皮褲,玄黑的顔色包裹着玲珑有緻的線條,走到哪裏都是一副惹人注意的風景。
祈晟微微挑眉,視線在她的身上從上至下劃過。
他想,現代比起古代,至少在衣着上優勢很大。但與此同時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重新發一個文件,禁止“某些”女特工在工作時間穿太過凸顯身材的衣服。
他可沒有那麽大方,願意把屬于自己的東西随便給别人看。
見楚傾娆走到近前,祈晟微微揚眉,道:“你是唯一一個不預約,就敢直接闖進我辦公室的人。”
他話雖這麽說,但眼底卻帶着笑,顯然十分地愉悅和受用。
楚傾娆不理會他,隻是直接“啪”地把一沓紙拍在了桌面上。
“咱們尊敬的新老大,能不能向我解釋下這個文件是怎麽回事?”她咬牙切齒地問。
祈晟垂下眼,目光輕飄飄地一掃,見正是自己替楚傾娆改名的那個文件,唇角立刻勾起一抹顯而易見的弧度。
“這樣不好嗎?”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從容而優雅地走到楚傾娆面前站定。
嚴格來說,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面前”,如果要下定義的話,應該叫做幾乎鼻尖貼着鼻尖,嚴重超越了正常人交往的空間距離的“面前”。
楚傾娆斜眼看着他,沒說話,但也沒退。退了就是示弱,哪怕這人現在是她的上司又如何?從任何意義上來講,她都不怕他。
二人就這麽對視了片刻,随後是祈晟開了口。
他近一步俯下身,用極低的聲音湊到面前女子的耳側,道:“如果可以,我倒想再發個文件,規定你、傳說中的金牌特工、代号Lacrimosa、楚傾娆——隻屬于我一個人。”
他說話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帶着不懷好意的蠱惑意味,伴随着濕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耳後的敏感地帶。
楚傾娆身子本能地抖了抖。
“神經病!”她罵了一句,終于受不了要退後。
然而還沒退,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了。可她是什麽人?自然不會輕易就範,就在快要被對方觸及到的時候,以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勢頭飛快抽開,與此同時身形如電,朝着旁邊一閃,躲開了對方的可能出現的下一步攻擊。
然而……她卻竟然失算了。
祈晟早就知道她會躲,甚至之前抓她手的動作,也根本就是虛晃一槍。在她動作之前,他早就預料到了她的行動,并且先她一步在合适的地方等着她了。
于是這一番無聲交手的結果,就是楚傾娆直接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口,然後被對方直接壓在了辦公桌的邊緣。
“這個身體的行動力還不錯。”祈晟滿意地勾了勾唇角。他在古代原本就武藝超群,穿越到這裏之後,将身體主人那些精湛的技能融會貫通并不是什麽難事。
楚傾娆無語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麽樣?”然而隔着這麽近的距離,她說話的時候,眼神卻并沒有隻是他,而是有那麽一絲絲的飄忽和躲閃。
祈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細節。
擡起修長的手指,他挑起了楚傾娆的下颚,微微用力,迫使她和自己四目相對了。
“娆兒,自打回來之後,咱們還沒有像這樣私下相處過?”低垂了眉眼,他定定地凝視住對方的雙眼,雖然依舊是笑着,但神情之中已經少見地多了幾分壓迫感,“你在回避什麽?就這麽不願意讓我知道……我是怎麽死而複生的?”
楚傾娆心中一個“咯噔”,原本劍拔弩張的氣焰,瞬間平息了大半。
她沒指望能瞞得過祈晟,可也不想……親自告訴他?她能說什麽?
告訴他,自己爲了救活他,可以連命都不要?tqR1
媽的,太羞恥,太丢人了!當初做決定的時候她也沒想到過事情會變成這樣,打死她也不能承認好嗎!
“啪”地打掉自己下颚上的手,楚傾娆若無其事地擡起眼,挑了挑眉,道:“死而複生還需要什麽理由?當年我在這邊死了,去了你那邊,不同樣也是沒有理由可循的麽?你的情況,隻不過和我相反而已。”
她說得極爲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然而祈晟凝視着她,神色裏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
他眼中明明白白地寫了兩個字:不信。
楚傾娆也知道這個解釋顯然不足以說服對方,她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好吧,是這樣的。你死了以後,我沿着山洞繼續往前走,在盡頭的桃花谷遇見了終南山的那個無名道長。是你收留他的對吧?爲了報恩,他說可以用什麽起死回生大法救你一命,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你竟然跑到這裏來了。至于我……我睡了一覺就回來了,也真是莫名其妙!”
說完之後,她重新看向面前的人。對方微微偏了頭,同她對視着,一雙眼在金絲邊眼鏡的後面閃爍着狡黠的笑意。
意思再明顯不過:編,繼續編。我就靜靜地看着你扯理由。
顯然,她無論做出怎樣的解釋,他心中已有的并堅信的答案,都不會發生任何的改變。
楚傾娆:“……”
有些沒轍了,她發現自己完完全全處于劣勢。
從決定以命換命,救回祈晟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完全處于劣勢了。
這種被人掐住把柄的感覺太不爽了!
終于,她歎了口氣,放棄了繼續掩蓋事實。
“好吧,沒錯,是一個什麽叫移魂換血的法子。你那時候五髒六腑都碎成渣了,血也快要流幹淨了,不用這個法子還能怎麽辦?”她冷聲冷氣地道,說話的同時卻下意識地垂下眼,并沒有看對方,“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那個身體那條命也不是我自己的,跟誰換了我都不心疼,我……”
話沒說完,忽然感到一隻手扣上了後腦。驟然而起的力道之下,楚傾娆始料未及,身子前傾,便迎上了面前人撲面而來的吻。
祈晟摘了眼鏡,胡亂地扔到桌上,發出“啪”的聲響。
那吻來得太兇狠了,毫無溫柔可言。面前的人瞬間化身爲一頭兇猛的野獸,恨不能将她撕咬成碎片,再慢慢地拆骨入腹。
在這強烈地壓迫之下,楚傾娆的身子下意識地朝後傾倒,卻又被另一隻手從背後攔住了腰,霸道地拉了回來,被迫将那個吻完完全全,半點也不遺漏地承受了下來。
一直到呼吸幾乎都要枯竭的時候,面前的人這才放過了她。
彼此之間,隻剩下交錯而起伏的喘息。
用指尖在自己的唇上抹了抹,他餮足地一笑,道:“這滋味很熟悉。”
楚傾娆:“……”
爲什麽從古到今,從過去到現在,他都還是這麽欠揍的模樣呢!
幹脆利落地從他的懷抱中閃身出來,她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真正目的,便道:“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解釋這個的,有件事,需要得到你的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