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複國的代價

思緒如海潮般奔騰翻湧起來,蕭譽原本平靜的身軀忽然再一次狠狠顫抖,顫抖之劇烈,如風中落葉那般,仿佛下一秒就會零落在地。

他伸手忙亂地抓住路子辰的手臂,分明是用盡了身上的所有氣力,但那力道對于路子辰而言……簡直同輕撓沒什麽區别。聯想到多年以前,當蕭譽還是自己的師兄,還是梓國的太子時,也是能騎馬能彎弓的文武雙全之才。

如今……竟然成了這副荏弱的模樣,并且,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正是處在生命邊緣的那個祈晟麽?!如果當年不是他親率大軍踏破了梓國都城的城樓,他們又怎會國破家亡,淪落到今日的境地?

想到這裏,向來性子溫和的路子辰,眼底也浮現出了繼續鋒利的光芒來。他忍無可忍地開了口,道出了一直以來心中的疑惑。

“主子,你是不是動搖了?是不是……不想報仇了?”

“胡說!”幾乎是同一時刻,蕭譽的呵斥聲打斷了他。他低着頭,吃力地調整着自己的氣息,視線卻一直隻是落在地面,沒有看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複仇,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又怎麽、怎麽會容許自己功虧一篑?我不會失敗……也不能失敗,否則,這麽多年這麽多人的努力……豈非是……豈非是白白浪費了……”

他聲音低啞,氣息孱弱。話說到最後,幾近無聲。

隻是,路子辰覺得,自家主子方才的這番話,與其說是在解釋自己提出的疑問,倒不如說……更像在說服自己。

難道……他當真動搖了?究竟是什麽,竟能讓那個曾幾何時爲了家國大業可以付出一切的主子,動搖至此?

他正滿腹疑慮着,冷不丁地,馬車外傳來一個飄渺卻熟悉的聲音:“主子說得沒有錯,你若是反悔了,我梓國族人,沒有一個會原諒你!”

蕭譽身形一震,蒼白的唇微微張開,想要說什麽,但卻似乎力不能支,終究隻能一聲歎息。

而就在這瞬息之間,隻見馬車門簾被倏然掀開,一人眨眼功夫已經坐到了裏面,身法之快,幾乎肉眼不可辨識。

“聽聞主子找我多次,屬下來遲,還請恕罪。”葉驚塵一身明豔到刺眼的大紅衣袍,廣袖輕拂間,已經擡手扶上了自己臉上的銀色面具,習慣性地輕輕摩挲。

“葉、葉師兄!”路子辰驚訝之餘,卻也記得對方是抗命多日未歸之人,便有些警惕地挪動身形,将背後的蕭譽擋住幾分。

葉驚塵卻不以爲意,視線越過他的肩頭,掃了蕭譽一眼,道:“卻不知,主子找我有什麽吩咐?”

蕭譽掙紮着稍稍坐正了身形。他沒有直接回答葉驚塵的問題,隻啞聲對路子辰,道:“你先出去吧,在外面候着。”

“主子……”路子辰有些不放心,回頭看了蕭譽一言,見對方眼神堅定,便收回了卡在喉頭的話,隻替他把肩頭的貂裘又系緊了幾分。

蕭譽斜斜地靠在車壁上,呼吸有些急促,成爲安靜車廂内的唯一聲響。

葉驚塵一挑眉眼,換了個坐姿,道:“禀主子,屬下回來遲了,并非是有意抗命不尊,而是……不願失了幹掉祈晟的最好時機。卻不知這車窗外發生的一切,主子可還滿意?”他話雖說得禮數周全,但舉止間卻早已沒了往日的畢恭畢敬。

蕭譽冷笑一聲,道:“你哪裏是擔心失了時機,你隻是要……先斬後奏而已。”

葉驚塵沒有否認,隻在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多日不見,他的舉手投足較之過去,越發多了幾分女人般的妩媚,就連眉梢眼角的輪廓,以及神情,都多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風情萬種。

蕭譽看在眼裏,冷哼一聲,問:“你的‘花骨功’,已經練到第幾層了?”

“第九層,還差最後一層,就到頂了。”葉驚塵笑道,“隻可惜時間不夠,否則我剛才那一把銀針,就不會失手。”

蕭譽搭在腿上的手,忽然用力緊握成拳。他分明是故意來挑釁,更可恨的是,他明知如此,明知若是動怒便是着了他的道……卻依舊竟無法淡然處之。

他咬牙開了口,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意,故而一字一句都說得極爲緩慢。

“你爲什麽……一定要置她于死地?!”蕭譽向來淡然如水,性子平緩,這樣的怒意恒生的模樣,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葉驚塵試探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底浮現出一抹了然。

他輕飄飄地道:“主子,你可還記得,我們當初爲何要将楚傾娆安排在祈晟身邊?”

蕭譽聞言,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他沒有說話,卻也沒有直視葉驚塵的雙眼。

葉驚塵并不在意,依舊繼續着口中的問題,自己給出了答案,“因爲……他需要一個軟肋,是不是?”神和人的最大差别,就在于是否有軟肋,一個人如果沒有軟肋,他就沒有破綻,沒有破綻,就無可攻破。

正因如此,當年的他們,才會将費盡心機,将楚傾娆安排在祈晟的身邊。當然,祈晟身邊的女人太多,這是一個不知輸赢的賭局,卻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雙保險。

那時的蕭譽,早已預見到自己不過是太子之身,實權不夠,面對着大胤的鐵騎,未必當真能挽回頹勢。如若……如若不行,他必須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這條後路,不光是他的假死和隐匿行蹤,更是楚傾娆這枚極爲重要的棋子。如果楚傾娆能成爲祈晟的軟肋,那麽,複仇就絕不是一紙空談。

那是時候的蕭譽,是那樣的決絕。哪怕知道楚傾娆一直暗自傾心于自己,也完全不爲所動,反而利用了她對自己的傾慕,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一切的發展,都在意料之中,可以說順利得讓人幾乎有些意外。

然而沒有任何能想得到,最大的變數,竟然是他自己……

蕭譽陷入漫長的沉默,久久無語。

而葉驚塵死死地盯住他,卻寸步也不讓。

“不如我來替主子回答如何?”他微微眯起狹長的鳳眸,繼續道,“然而,主子你自己也沒有想到,當初一心一意要給祈晟制造的軟肋,到如今,竟然成了自己的軟肋,可是如此?”

蕭譽身形忽然狠狠一震,綿密的顫抖從指間開始蔓延,直指周身。

然而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同被人用最鋒利的刀刃刺穿了心口最隐秘最柔軟的地方,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驚塵卻再度上前一步,幾乎可稱是“以下犯上”地,将他逼到了車廂角落的狹小空間裏。

“便連我這個旁觀者都已經看出來,你入戲太深,已經拔不出來了……”緩緩地,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說,如果我不殺了楚傾娆,主子你還能分得清自己是誰麽?你到底是蕭譽……上官策,還是雲卿策?嗯?”

如同被人點破了最隐蔽卻又最明顯的實事,蕭譽的面色忽然又褪去了一層血色。那張臉,膚白如玉,眉目柔和,怎麽看都是一派謙謙君子的模樣,人畜無害,甚至手無縛雞之力。

可他卻是曾經梓國叱咤風雲,文武雙全的太子蕭譽,同樣也是那個弱質彬彬的書生上官策或者汝南王世子雲卿策……一個人的真正可怕之處,在于他可以是任何人,讓人分辨不出真假的任何人。

這樣的人,沒有弱點,沒有缺陷,仿若神祗。

然而當他有了軟肋,會因爲什麽而動搖自己的初衷時,他便走下了神壇,在葉驚塵的眼中,便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遙不可及的,冷靜得幾乎不擁有人類情感的,值得所有人不惜一切代價效忠的太子蕭譽了。

“放、放肆!”蕭譽的呼吸急促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一種撲面而來的窒息感,仿若被人扼住了喉頭。他依舊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用力地喘着氣,連咳嗽的餘地也沒有留下了。

葉驚塵冷笑一聲,道:“梓國的每一個人所追随的,是那個公私分明,心懷複國大業的太子蕭譽,而不是一個會因爲兒女情長而動搖複國決心的無能鼠輩。”

“我從未動搖過複國的念頭。”蕭譽顫聲道,“隻是,我不想牽累到她。她已經被我們利用了太多次,失去了太多,這對她,太不公平……”

“可你比我更清楚,想要對付祈晟,不利用楚傾娆就不可能辦到!”葉驚塵也失去了原本的冷靜,打斷他道,“她可是你可是我,可是我們所有人費盡心機培養出的,祈晟最大的弱點!放棄這條路,就是放棄了一個最事半功倍的辦法,蕭譽,這一點你不會不清楚!你可以爲了區區一個女人,将我們的計劃置之不顧,但你可有想過每一個族人?他們爲了複國隐姓埋名,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你便隻在意那個女人失去了什麽,可曾想過,我們每一個人,想過我,忍辱負重隻爲報國的這些年,又究竟失去了什麽?”

言語間,葉驚塵忽然毫無征兆地擡起手,将自己面上的銀色面具,一把扯了下來。

于是,那常年隐沒在黑暗中的面容,終于重見天日。tq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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