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坐到天邊最後那一點昏黑的光亮也徹底湮沒無聞,天幕徹底黑了下來。
今夜風,亦無月,隻有幾點繁星,明晦不定。
大抵是上一輪的攻城遲遲沒有結果,不知何時,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陣陣喊殺聲也停息下來,顯得整個空曠的平野越發寂靜無聲。
楚傾娆的身形沒有動。她娟秀妍麗的面容映在星輝之中,本該是有着萬種風情的,卻因爲神情太過冷冽,而帶着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寒之感。
沙鷹抱着雙腿坐在她身旁,雙眼圓滾滾亮晶晶,就好像當真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那樣。
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星盤,她轉頭望向楚傾娆,輕聲道:“主子,時辰到了。”
楚傾娆依舊沒有動,她甚至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地望向遠方,目不轉睛。
忽然,她原本冷淡的雙目微微長大,迸射出一絲淩厲的光芒。
夜色的最深處,一道坐在馬上的身影緩緩走入視線中,由抹黑,逐漸轉爲灰色,然後身形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形。
她搖搖晃晃地高坐在馬上,似乎是有些張皇和茫然地顧盼了一會兒,最後在故人亭畔,停了下來。
楚傾娆雙眸忽然眯起。
她記憶力超群,對一切東西都有這超乎常人的識别力。故而隻需一眼,她就早已看清了來者何人。
科沁!
想到這裏,她忽然身形如電,一竄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個方向奔去。
之前刻意的修養,已經讓她回複了絕大部分的體力,所以不用片刻,楚傾娆便逼近了那馬匹。同時飛身躍起,坐在了科沁的背後。
科沁被吓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便隻聽得耳後一個低沉的女聲道:“是我,走。”
語聲幹脆利落,動作也是一樣。開口的同時已經用力一提馬缰,調轉馬頭,一馬兩人飛馳而回。她什麽也沒有問,仿佛對什麽也不關心。
然而,當胯下的馬飛身跑出幾步之後,忽然間,隻見一排黑影從暗中現身,以極快地速度排成一字,嚴謹而有序地攔住了她的身前。但他們手中沒有刀刃,很顯然,任務隻是阻攔,而非截殺。
看清了這一切,楚傾娆嘴角一勾。她的動作沒聽,反而一揚馬頭,便高高地從這排人牆上飛躍而過。
然而就在馬墜地的一瞬間,她才從更深的夜色中霍然發現,人牆後不知何時已經立了一人一馬。
一張熟悉的面孔,初一。
初一穿着幹淨而利落的便裝,坐在一匹棕馬上,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楚傾娆知道,和前面人牆的目的不同。初一既然在這裏等着了,就不會巴巴地看着她帶走科沁,而不動手。
她猛地一提馬缰,馬匹前蹄高揚,發出高亢的嘶鳴,最終停了下來。
初一于黑暗中凝視着他,眼神依舊明亮,笑容甚至可謂天真。
他笑道:“娘娘,好久不見。”
覺得這個稱謂刻意而刺耳,楚傾娆不着痕迹地皺了皺眉,卻不動聲色。她隻笑了笑,道:“初一,你要攔我?你攔得住我?”
其實楚傾娆很清楚,自己、沙鷹,外加拖油瓶科沁,對付初一以及一幹小喽啰,自己還是很有勝算的,畢竟沙鷹一個人就可以拖住那些暗衛,她隻需要和初一死磕就好。tqR1
而且必須越快越好。
她還在微微眯着眼,忖思着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離開。然而初一卻并沒有說話,他一直彎着眉眼,笑眯眯的模樣。
另一道聲音卻從楚傾娆的背後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