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有微不可查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楚傾娆沒有動,口中道:“什麽事?”
沙鷹走到她面前站定。她沒有立刻開口,隻是微微眯了眼,警惕地朝周遭掃視了一番。憑借着主仆之間固有的默契,楚傾娆便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必是極爲重要的事情。
若無其事一般,她也朝着周圍看了看,才道:“說吧。”
沙鷹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後道:“主子,屬下剛剛探知,祈晟此行,帶了科沁。”
楚傾娆聞言,霍然轉頭看向她。一瞬間,目光中有什麽銳利如刀。
但很快,她的神色平靜下來。隻稍稍斂眉,垂目問道:“這個消息還有人知道麽?”
“目前沙摩多這邊尚且不知。”沙鷹頓了一頓,開口道。
楚傾娆笑起來,道:“你我都在沙摩多的眼皮子底下,然而他不知道的事情你卻能知道……說實話吧,是初一透給你的,是不是?”
沙鷹咬咬牙,果然在自家主子面前半點花樣都刷不了。她歎了口氣,如實道:“不滿主子,其實将這消息透給你的不是初一,而是……祈晟本人。”
*****
接下來的兩日裏,楚傾娆一切如常,并無任何異樣。每日依舊該吃吃,該睡睡,閑了就扶着沙鷹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出帳篷轉悠一圈,再閑了就回到帳篷裏做做手工。
隻可惜這裏沒有竹片,她便找人弄來一截短木,開始做木雕。
就這樣一直到了宮城之日。
楚傾娆是被從遠處穿來的喊殺聲驚醒的。被吵醒了瞌睡,她有些不悅地揉揉眼睛,懶洋洋地朝聲音地來源看去,卻對上沙鷹一雙圓兒亮的眸子。
“主子的心還真是大啊,”她歎了口氣,“昨夜這裏幾乎人人一夜未眠,想來那邊城中也是一樣,唯有主子還能這麽高枕無憂。”
楚傾娆打了個哈欠,摸索着靠坐起來,笑道:“我要操心的事情還不夠多麽,還管打仗?”更何況,這場大戰誰輸誰赢,她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自己要的結果。
帳外喊殺震天,鼓聲震耳欲聾,即便不用出去看,也能想到是一副怎樣的攻城情形。
楚傾娆又打了個哈欠,徹底坐了起來,歎道:“這覺是睡不成,看來老天不肯讓我再多養精蓄銳一會兒。”
她已然養精蓄銳得太久了。
沙鷹和她靜靜對視着,并未言語。
楚傾娆懶洋洋地站起身來,随意地在身上套了件袍子,然後扶了沙鷹的手,道:“出去轉轉。”
二人閑話着出了大帳。
“王妃。”甫一路面,外面就有兩排侍衛沖他一拱手。
楚傾娆用目光淡淡掃了一圈,視線所能觸及的就有五十餘人的模樣,更别說藏在暗處的了。看來沙摩多就算是人在戰場上,也沒忘防着自己,甚至有幾個侍衛還騎着高頭大馬,看來是随時準備全速追擊她的。
呵,該不該……說他是太了解自己的了呢。
楚傾娆無情無緒地“嗯”了一聲,隻道:“清晨出來散個步。”也不管那些北戎守衛能不能聽得懂漢語,便若無其事地朝外面走了幾步。
與此同時,一隻手試探性地在袖中握了握拳。
如今她的力氣雖然不能和過去同日而語,但對付這幾個普通的侍衛……應該足夠了。
她走到一名騎馬的侍衛面前,仰頭看他,不言不語。tqR1
那侍衛被看得莫名其妙,正有些倉皇的時候,隻見王妃面上忽然多了一抹怒容,對他高聲呵斥了一句漢語。緊接着,她身側的侍女翻譯道:“你是什麽人,見了王妃竟敢不下馬,眼裏還有可汗嗎?”
軍中侍衛對這個漢人王妃雖有些看不起,但卻也深知沙摩多對她的看重,不敢明裏得罪。聞言便趕緊翻身下馬,單手撫橫在胸前一側請罪。
楚傾娆看着他,傲慢地揚揚眉,道:“罷了,看在你很快認錯的分上,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話音未落,她指尖一動,便見那侍衛忽然就身子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