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眉深目闊,雙眸如星,是個十足的少年人模樣。他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夜行衣,加之身形敏捷,來去無聲,若非是楚傾娆這般擁有敏銳夜間視力的特工,普通人怕是很難發現他的蹤迹。
楚傾娆眯眼将他打量了片刻,也懶得多說廢話,隻亮了亮手中的飛刀,啓唇道:“這位小公子半夜擾人清夢,特意将本宮喚出來,卻不知有何貴幹?”
“噢?”那黑衣人聞言雙眉一擡,笑道,“在下分明是要刺殺你們的皇帝,怎麽變成了特意喚娆貴妃出來?娆貴妃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些?再說了,在下雖有些年少輕狂,對已婚婦人卻沒什麽興趣。”
“本宮對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也沒興趣。”楚傾娆淡淡回敬。
“你!竟敢說我是小毛孩子?!”黑衣男子氣結,看來是真的很在意被人說年齡小不成熟之類的,“我再怎麽樣,也比你那個皇帝夫君要年紀大吧!再說了,你自己也就是個黃毛丫頭好嗎?”
哦對啊,楚傾娆這才想起來,雖然前世的自己已經是奔三的年紀了,但穿越之後,這身體主人的年齡還很小,的确是個黃毛丫頭沒錯。
但她實在沒興趣和對方争執這種無聊的問題,打了個哈欠,道:“哦,既然不是找本宮,那就算了。”說着扶住一旁的樹枝準備跳下去。
“喂!你、你還真的說走就走啊?!”身後的男子卻又慌了神。
楚傾娆回頭看他一眼,“大哥,你到底要怎樣!”這大半夜的,好好睡個覺爲什麽就這麽難?
“好吧……你、你先别走。”男子頓時萎了半截,“先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我是來找你的?”
見對方讓了步,楚傾娆這才提起了一點興趣,她抱着手靠在樹的枝桠邊,神情雖然是一貫的單薄清冷,卻隐隐帶着點慵懶的意味。
“你若真是沖着那小皇帝來的,憑你的身手,本宮已經可以想出一百種法子幹掉那小皇帝,易容刺殺,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甚至制造混亂暗中擄走……哪一種都比你今夜的法子更有含金量。”
“居然說我的法子沒有含金量……”男子又略略受了傷,并且他的關注點似乎永遠偏離正題。
楚傾娆不理他,繼續道:“而且最關鍵的是,刺殺小皇帝這件事……根本沒有意義。”
在這大胤王朝,上至朝廷下至民間,是個人都知道那六七歲的小毛孩子不過是個擺設而已。祈晟才是整個王朝真正的掌權人。
就算跟皇室有着什麽深仇大恨,刺殺了一個擺設,結果最多不過讓是祈晟再去挑個新的擺設,或者幹脆不要擺設了,直接自己上。
從實質上來說并沒有什麽區别。
所以唯一的解釋隻能是,這個男子是想通過那枚飛镖引起自己的注意。
“哇,居然完全命中!”誰料那個男子在聽完楚傾娆的所有話之後,仿佛完全忘記自己剛才被對方的話小小地傷了心的事,立刻激動地撲了過來,“師姐,你果然已經恢複了麽師姐?!”
楚傾娆稍稍側開身子,讓對方撲了個空,與此同時意識到對方說的最後一句話。
“師姐……”她皺眉看過去,“誰是你師姐?”
“什麽?你恢複了神智,卻還是不認識我,想不起過去的事情麽?”那男子身形輕巧地一個回身,來到楚傾娆面前,一雙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出個洞似的。
楚傾娆心想這身體的原主人果然不是吃素的,看吧,前腳招惹上祈晟那麽個麻煩的人物,後腳又給她弄出個師弟來!
弄清楚這身體原主的身世是很有必要的,但方法卻有很多。楚傾娆微微眯起眼,正在嚴肅地思考是假裝恢複記憶探探到底怎麽回事呢,還是把這人打昏了帶回去嚴刑逼供的時候,就聽那男子一臉傷心地道:“哎,害得我和師兄還空歡喜一場呢。”
得,還有師兄……
然而,當她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口說什麽的時候,那男子卻又口快地搶了先。
“既然如此,隻能先把師姐帶回去,再看看是怎麽回事了。”他無奈地道,話音剛落,忽然一揚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楚傾娆這邊灑出一把白色粉末來。
中招的那一刻,楚傾娆隻想罵娘。
爲什麽這個世界有一聞就昏的毒藥,卻沒有防毒面具這種東西……
媽蛋,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