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子雲笑道:“好,我去。”
他生于海上,對海船的操縱自然更有經驗,這任務非他莫屬。
“你們也都不必陪着,這天柱一開,我全部精力都會被牽扯,顧不得你們。而且天柱裏面人多,一艘船怕是盛不住,也要多幾艘船才好。”
“你的意思是隻留你一人?”夜墨沉下面色。
“最好如此。”雲輕立刻說道,說完才反應過來夜墨似乎語氣不善。
随即,她立刻道:“留一個人陪着我倒也不是不行,隻是,要留水性好的。”
衆人尚未說話,夜墨便道:“我有氣壁,可在水中行動自如。”
隻一句話,便堵了所有人的口。
的确,夜墨對念力的這種操縱,委實就是作弊。
洛塵當先說道:“我去找船。”
不論做什麽,隻要是能幫着雲輕的,他從不在意是什麽角色。
洛塵開了口,宗靖也隻好道:“行吧,本王子也去找船。不過本王子不懂開船怎麽辦?”
燕傾道:“我,和你,一起。”
燕傾話雖不多,但卻着實是全能。
在夜墨身邊之時,無論什麽技藝,隻要能增強實力的,他都會去學一些。
這兩人搭配,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洛塵……
雲輕問道:“阿塵,你可會操作船隻?”
其實這海船甚大,他們算真會,一個人也弄不來,必須得讓其他人弄才行。
可這裏是無極宮,此處如果有船,上面的必然是無極宮弟子,這些弟子還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他們是敵人,怎麽可能乖乖聽話。
所以,雖然不必他們親自操作,可還是得懂,不然,被那些無極宮的弟子糊弄了怎麽辦?
洛塵正要開口說話,忽聽一人說道:“我懂。”
雲輕幾人聞聲看去,便看到白悠從一側走出。
無極宮的弟子一半被白璇玑拿來血祭,一半又都在白璇玑最後那場發瘋中死傷慘重,剩下來的已是不多。
白悠身上也有不少傷,但好歹沒有傷及性命。
她看了一眼洛塵,又匆匆移開目光,向雲輕道:“雲王女,操船之術,我懂一些,或許可以幫助一二。”雲輕隻一眼便明白她的心思,隻是這種時候,也沒有工夫計較太多,便說道:“阿塵,讓白悠姑娘和你一同去如何?你的念力使用起來太過耗費心力,指着這個也不現實。
”
洛塵雖不會操船,但卻可以洞悉人心,必要時,更可以直接控制他人。
但正如雲輕所說,所有的念力之中,就數洛塵的這個念力使用起來最爲耗費心力,若是能不用這種念力,還是不用的爲好。
洛塵看着雲輕清淡一笑,道:“你說好就好。”
白悠先是因爲洛塵允了她一同行動而欣喜,但随即神色便黯淡下來。
他允了不是因爲她有用,能幫到他,而僅僅是因爲,這是雲輕說的。
雲輕見分配妥當,又在廳中搜尋一番,将其餘還活着的無極宮弟子都找了出來,簡單做了些包紮。
這些弟子上天入海一場,又都親眼見識了白璇玑的瘋狂,個個都還有些驚魂未定。
此時,他們對自己無極宮弟子的身份,也不再向先前那樣驕傲和笃定,甚至,還有些戰戰兢兢。
他們不知道,雲輕會不會殺了他們。
此時見雲輕把他們找出來之後不僅沒有問罪,還給他們包紮,并問他們願不願意一同幫忙工船隻,一個個魂魄定下來,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紛紛點頭說願意。
無極宮已經沒有了,現在在場的是這片大之上數國之王,是最有權勢的人。
他們先前不知道得罪了他們多少,若是這個時候還不示好,那之後,還會有自己的活路嗎?
一時間,不僅願意,還個個都踴躍的很。
夜墨幾人都是看慣了人心的,知道這些人恐懼之下人格外賣力,也就不再反對帶他們一同去。
有他們在,找船之事,還能更輕松一些。
一切分派妥當之後,忽聽嘩啦一聲,一道亮光襲來,讓廳内衆人都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到海面了。
無極宮在水下慢慢上浮,此時終于破開海面,重新回到了天地之間。
宗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他這草原人,在水下那種環境中,當真不适應。
一直在那樣壓抑的環境中,他心理都快憋出毛病來了。
還是這天地之間好啊!
雲輕看着他們,道:“我會先把無極宮頂端打開,你們先想辦法去找船吧。等你們找到船之後,便發信号給我,我會開始催毀天柱,救出裏面的人。”
一邊說着,雲輕一邊一揮手,隻見無極宮頂端一處地方緩緩打開,還有一條弦梯憑空生了出來。
“那我先去了。”東海子雲撩衣而上,轉頭對雲輕道:“你要小心,還有,量力而爲。”
天柱裏人的性命固然重要,但雲輕也同樣重要,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賭。
雲輕點點頭:“師兄放心。”
洛塵道:“雲輕,聽你師兄的話。”
雲輕點了點頭,道:“放心,我知道的。”
這些人怎麽一個個的都覺得她會胡鬧的樣子?她有這麽不靠譜麽?
好歹,她現在有糖糖,也是做娘的人了。
這些人,簡直太不給她面子了。
白悠緊随洛塵而上,宗靖也上去了,燕傾走在最後一個。
他看着雲輕沒有說話,但雲輕知道他的心思,她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的。”
燕傾默了一瞬,說道:“别傷自己。”
他說話向來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與雲輕在一起時好了一些,後來雲輕墜崖,他那能力便又退化回去,此時,倒是難得聽到他說四個字。
雲輕心頭玩笑心起,叫道:“哇,你說了四個字啊!”
換作平日,燕傾早就惱了,此時卻再次道:“我沒開玩笑!”
這幾個字,說得已與正常人無異了,弄得雲輕倒是一怔。
燕傾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面色微微一紅,不敢再呆下去,轉身快速上了樓梯。
人都走光,隻剩了夜墨和雲輕。
此時倒是難得的安靜,無極宮随着海中波浪輕輕搖擺,身在其中倒有種安甯的感覺。
夜墨伸手把雲輕攬了過來。
雲輕也沒反抗,乖乖地靠過去。
“殿下不問我什麽嗎?”靜了一會兒,倒是雲輕先開了口。
“問什麽?”夜墨拉着雲輕的手:“孤王不在才要問,如今孤王就在這裏,便沒什麽可問的了。”
雲輕心頭輕輕顫動。
她知道夜墨是什麽意思。
天底下再深的情意,到了最後,也不過是一起生一起死罷了。
夜墨與她同在這裏,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便死。
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既然都決定好了結局,那過程什麽的,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一時間,雲輕也覺得心底無比安甯,幹脆靠在夜墨胸口,讓自己什麽也不想。
不過這樣的時間總是短暫了,很快,海面上響起悠長的号角聲。
“是師兄!”雲輕立刻跳了起來。
她在東海的時候,聽子瑩說過這種号角聲。
海上空闊,人聲不易傳達,就都是用燈火或者這種号角聲來傳遞信息的。
美人離開,夜墨心情不是很爽,不過還是跟着雲輕一起到了舷窗邊,立時看到遠遠的有一艘船,船首正有人用力打着旗語。
東海子雲立在船頭,看着那人淡笑道:“煩請再打得清楚些。”
打旗語的無極宮弟子欲哭無淚。
他委實不曾見到過這樣霸道的人,上了船之後二話不說便打翻了半船的人,把他踏在腳底才說:“兄台,我要借船一用,不知可否。”
他都被踩在腳底下了,還能說不行嗎?
再說,那一身水藍色的衣衫,誰認不出他就是東海的皇子東海子雲,這人于海上熟得不能再熟,他就是想耍心眼也不敢啊。
更何況,和他一起上船的,還有幾個他認識的無極宮弟子,都是宮内地位頗高的。
這些人也不知吃了什麽迷魂藥,對他的眼色隻當沒看到,反而對東海子雲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
既有武力威懾,又有熟悉自己這邊狀況的人,他是一點花招也使不出來,也隻好乖乖操船,隻從東海子雲的命令了。相比于東海子雲,宗靖和燕傾那邊就要暴力的多了,宗靖可是活生生打翻了一整船的人,那一個人無極宮弟子看着圍繞在身周的刀槍劍戟和黑色火蓮,那是半點反抗的念
頭都生不出來,自然也隻能聽命行事。
洛塵和白悠這裏就要簡單的多,白悠在無極宮内地位頗高,威信也高,她上船隻是說了幾句話,就讓那些無極宮弟子都放下了兵器,轉而聽從她的調令。
至于洛塵,從頭到尾站在一側,什麽也不做。
海風拂過他一襲白衣,當真是天成的貴公子。
白悠做好了一切事情,轉頭去向洛塵禀述,洛塵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有勞白姑娘了。”這大概是無極宮升空以來,洛塵和她說的第一句話,白悠面上的喜色幾乎抑不住,連忙低了頭,請洛塵往船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