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眉梢微挑。
她的确是想先穩一穩白璇玑,可是沒想到她反應過來的如此迅速。
不過想想這也是理所應當,她控制着天柱,和天柱有着微妙的感應,天柱有一線變化她都能感覺得到,何況先前治療武帝的光芒還發生了那麽明顯的晃動。
看着白璇玑瘋狂攻擊醫療艙的舉動,雲輕先前并不在意,可隻不過幾掌之後,她的神色就變得凝重起來。
白璇玑的攻擊之強悍遠超乎她的想象,一掌一掌擊在醫療艙的艙壁上,發出爆鳴般的聲音,震得她耳朵都痛。
而在白璇玑的攻擊之下,整個醫療艙都開始了搖晃。
這艙雖然結實,可到底不是爲了防人的,更沒有想到會有人這樣攻擊這個用來治療用的艙室,因此抗擊打的性能并沒有雲輕想象中那麽強。
看着艙壁搖搖晃晃,似乎再有幾下就會破掉的樣子,雲輕轉頭看向天柱的方向。
光幕落下,夜墨幾人和天柱之間就沒了有屏障,他們雖然擔心雲輕安危,但想着她在裏面已經把自己和白璇玑隔絕開來,短時之内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
而此時最重要的還是天柱,解決了天柱,救下上面的人,雲輕才能徹底擺脫白璇玑的威脅。
至于武帝,夜墨從來就不曾想過他會複活。
人生一世之所以珍貴,便是因爲這一世有終點。
武帝已然死了,不論有多少遺憾不甘,屬于他的一世都已經結束。
夜墨不會因爲他是自己的父親,就妄想做這種逆天而爲的事情。
何況,這種逆天而爲的施行者是雲輕,雲輕靈魂本就特殊,若是再因爲做了這事而對她有什麽損傷,那才是夜墨最不願看見的。
他帶着小白,分毫都不曾猶豫,直接奔向天柱。
到了天柱前方,夜墨将小白從自己肩上拎下來。
小白有些怨念地看了一眼夜墨,到底還是伸出了小爪子。
它的爪子上已經有一道血痕,是方才破開光幕時自己用另一隻爪子劃開的。
它的血與雲輕同源,自然也能引動天柱。
“小白!”雲輕此時忽地叫了一聲:“換個樣子再弄!”
小白嗷嗚了一聲,算是聽懂了。
它扭動着身子從夜墨手中跳下來,渾身一抖,小貓似的身子迎風見長,瞬間變成了兩三人高的龐然大物。
形态比之上次見到的時候,又要大了幾分。
雲輕都已經灌注了聚念珠中的念力,小白自然也跟着有所長進。
不必自己努力就能獲得實力,這種事情令小白心情十分爽快。
它搖了搖頭,頭上的鬃毛來回抖動,十分威風。
确認自己的出場足夠帥氣之後,小白才再次擡起了爪子,按上天柱。
此時爪子上的血早已有些凝了,但它也不着急,更不用再次劃開傷口,隻是自己體内力量催逼,便再次将血液濟了出來。
血液與天柱相合,傾刻間便滲了進去,天柱起初時尚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動,但随着小白血液越滲越多,天柱的變動也就越來越明顯。
白璇玑明顯感覺到天柱正在脫離自己的掌控,她瘋狂攻擊醫療艙,想要脫困而出。
她在這裏面,雖然念力不受影響,可是想要像方才一樣調集天柱中的念力來攻擊小白,卻也不可能。
想要攻擊對方,總要對方有識海,能被攻擊才行,但小白并無念力,也就無所謂識海,它與雲輕心意相通,對它的念力攻擊,隻會影響到雲輕身上。
可雲輕方才已經吃過一次虧,此時又豈會再讓白璇玑得逞?
白璇玑想要阻止小白,竟非得出去,用武力幹擾才行。
雲輕站在醫療艙中也是眉心緊皺。
這醫療艙晃動得越來越厲害,白璇玑這一次是真的拼了性命了。
她一面盯着白璇玑的舉動,一面在心底感應着小白與天柱的聯結,另一方面,還在不斷評估着醫療艙能堅持的時間。
好在,就目前看來,當年無極宮人的施工水平還是很在線的,至少這醫療艙雖然搖搖欲墜,可直到現在都沒有破碎崩解的迹象,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
想想也是,這裏是救命的地方,若是被人一攻擊就碎,那還救什麽命。
若是雲輕猜的沒錯,這醫療艙現在之所以會産生晃動,全都是因爲這是從内攻擊的緣故,若是從外面攻擊的話,隻怕這種程度的攻擊,醫療艙一點感覺都不會有。
就如她方才和林青泉在裏面的時候,白璇玑就算一掌打在上面,他們也根本感覺不到什麽。
制造這醫療艙的人隻怕也不會想到,有一日居然會遇到人想要從裏面打破它。
不管怎麽說,雲輕總算是略略放下心。
至少,這艙不會這麽容易被打破,還能控制住白璇玑一段時間。
此時無極宮内已然形成了一種極爲詭異的畫面。
夜墨等人帶着小白在天柱附近,等待着小白取得天柱控制權。
白子書等人在外圍戒備着,主要是看着那些跟随白璇玑一同上了無極宮的弟子。
這些弟子中有一些是被雲宏烨收買的人,有一些則是白璇玑的人。
此時雲宏烨已死,那些被他收買的人群龍無首,而另一個弟子,則很可能出于習慣,而上手幫白璇玑。
因此,一定要看住他們,不能讓他們對小白那裏有所影響。
外此,就是雲輕和白璇玑,都在醫療艙中,與其他人隔開,一個靜靜地立着,另一個則在瘋狂的攻擊。
雲輕一開始也擔心那些無極宮的弟子會出手,可是等了片刻之後她就發現,這些人并沒有出手。
他們一個個地立在那裏,這邊看看,再那邊看看,卻沒有一個人有出手的迹象。
隻是略微一思索,她也就明白了。
這些人雖然是無極宮的弟子,甚至是白璇玑的人,可那是建立在,白璇玑會帶他們飛升的前提下。
但現在,他們都已經知道,白璇玑費了這麽多的工夫,并不是真的想要飛升,而僅僅隻是要複活武帝。
更令他們茫然又絕望的是,塔已被毀,他們注定不可能飛升。
他們中的許多人一直對飛升有着各種憧憬和想象,可是到了此時此刻,他們去茫然了。
飛升和他們想象中的,好像截然不同。
根本沒有什麽一步登仙的快感,相反,他們好像更渺小,更可憐,更被人當成踏腳石。
因此,此時他們都采取了同一種态度:什麽也不做,誰也不幫。
雲輕等人,是他們一直在做對的。
可白璇玑,也不值得他們再信任。
唯一可以确定,就是這兩方人馬,不論哪一方最終取得了天柱的控制權,都一定會想辦法讓無極宮平安落地,活下來。
那麽,他們隻要等到那一方勝出,再去投靠就好了。
這是他們大多數人此時的想法,也是最正常的想法。
沒有了他們的幹擾,雲輕又放下一點心,将目光由他們身上再次投向白璇玑的時候,忽然看到白璇玑也正把目光移回來,回時,露出一抹帶着猙獰的笑意。
雲輕心頭一顫,大喝道:“凝神守心!”
她這話,是沖着那些無極宮的弟子們喊的。
隻是,她喊得太倉促,那些人也完全想不到雲輕這話是對他們說的,他們并不曾想過,雲輕會想要救他們。
因此,當他們還在疑惑不解的時候,一切卻已經都晚了。
白璇玑停下了攻擊艙壁的舉動,做出幾個奇詭的手勢。
她身上沾血的白衣忽地鼓動起來,如被狂風吹起,周身獵獵作響。
然後,她周身猛然一震,口中厲喝:“來!”
聲音落下,無極宮衆弟子還在迷茫之中,卻忽然之間,整個身體呯地爆開,瞬間變成一團血霧。
這血霧并不落地,而是似被什麽牽引着一般,快速地移向醫療艙。
“禁術!”白子書面色大變。
身爲無極宮先前的聖子,長老,除了白璇玑,再沒有人比他對禁術的了解更多。
他來不及解釋什麽,一口咬破右手食中指尖,一口血霧噴出,又借着血霧的形狀,極快地在空中畫了幾個符咒。
白璇玑所使用的禁術,是以血肉化成念力,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法子。
隻是,她将這法子做了改動,消耗的不再是自身的血肉,而是别人的。
這些無極宮的弟子,定然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白璇玑下了某種禁制,任何時候,隻要她想,就可以取他們的性命來補充念力。
否則,也不會白璇玑一發動,他們就直接爆開。
白子書此時所使的法子,是形成一面同樣由血霧組成的屏障,試圖阻擋那些弟子的血霧被白璇玑吸收。
這也确實奏效了,隻見,空中的血霧明顯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形成寬大的屏障,擋在醫療艙和天柱之前,而另一部分才沸騰翻湧着,不斷地向屏障沖擊。白璇玑将這一幕收在眼中,面上泛起冷冷笑意:“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