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她念力的增強,她能在靈鏡當中呆的時間也就更長,看到的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也更多。
白璇玑對這個無極宮的了解,遠比雲輕先前想象的要多得多。
雲輕調理着内息,似乎想要把傷勢壓下去,可結果卻是再次噗的一口,吐出了一灘鮮血。
方才那一次念力交鋒,根本不是一次勢均力敵的兩人對抗,而是,對面是從山頂直沖而下的龐大瀑布,可自己這邊,卻隻有一個渺小的凡人。
那種對撞,是碾壓式的,令人根本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心思。
若不是雲輕見機得早,察覺不對之後立刻松手後退,僅僅是被瀑布的餘威帶到一點,此時,她恐怕已被那些念力直接沖破識海,變成個傻子了。
白璇玑面上俱是得意之色:“雲輕,方才的滋味如何?被天柱内所有人的念力集體攻擊,這可不是誰都能經曆的。”
白璇玑通過在靈鏡内了解到的關于天柱的信息,竟想辦法對天柱做了修正。
她沒有辦法變改天柱天然對純血有反應的事情,可卻使得天柱也能接受自己的血。
同時,又借助着她這麽多年對天柱的掌控,使得天柱更偏向自己,甚至能做出調動天柱内所有念力,做出攻擊的行爲。
雲輕的确很聰明,在所有人都以爲她因爲天柱上衆人的威脅,隻能聽話去複生武帝的時候,居然能想得到釜底抽薪,搶奪天柱控制權的辦法。
可她到底還是功虧一篑,想不到自己早已針對這一點做了防範。
她和雲輕的念力本就在伯仲之中,甚至雲輕略強。
可此時雲輕受此重創,卻是再也沒有和她一拼之力了。
在這光幕之中,終于是她一人的天下。
“雲輕,現在你可死心了?”白璇玑居高臨下地看着雲輕:“本宮再給你最後一條路,複生武帝,本宮就讓放過後面天柱上這些人。”
“然後呢?”雲輕吐出一口血:“你放過他們,他們就能活嗎?還有,你放過了他們,那我呢?”
白璇玑的話中充滿了陷阱,可雲輕卻一個個點破。白璇玑道:“我已經放過了他們,能不能活自然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有的人已經在上面吊了上百年,難道也要本宮保證他們活下來麽?你莫非當本宮是什麽大善人?
至于你……”
她頓了頓,道:“你若是真的能助本宮複活武帝,那就留你一命又有何妨?”
雲輕冷冷地笑了一下,隻是留一命,至于是留怎麽樣的一命,那就不好說了。
反正隻要還活着,骨斷筋折或者沉睡不醒,都叫留一命不是嗎?
“雲輕,本宮勸你還是早些聽本宮的話,你也該感覺得到,這天柱撐不了多久了。”
白璇玑所言不虛,雲輕抹了自己的純血上去,雖然因爲天柱的控制方法被改造過而不能掌控天柱,可卻也與天柱有了一絲微妙的聯系。
天柱從地上的能量塔損毀之後就已經是在超負荷運行,經曆了這麽久,更是已然透支嚴重。
雲輕甚至感覺得到,裏面許多原本還有一息尚存的念力氣息,此時都消散了。
不必說,這些原本沒有生也沒有死的人,終究耗盡了最後一絲念力,而融爲一灘不知名的液體,化入了這天柱之中。
“來吧。”雲輕起身,抹了抹嘴邊的血,一言不發,向着醫療艙行去。
她照舊沒有去理會躺着武帝屍身的車子,但這一次,白璇玑也沒有說什麽,自己推上了車子,跟在雲輕身後,走進了醫療艙中。
她剛剛進去,醫療艙就咔哒一聲,閉合起來。
白璇玑心思一緊,立刻回頭看向艙門,又向雲輕問道:“你做什麽?”
“艙門不關閉,醫療艙無法發揮作用。”雲輕鎮定地說道。
關于這一點,她并未說謊,這處醫療艙中的許多手段都是用到射線一類的東西,就算是對當年的無極宮人,應該也是有害的。
因此,若是房門不關閉,醫療艙内的許多設備都無法啓動。
方才林青泉在裏面的時候,許多人都以爲雲輕關上艙門是爲了隔絕白璇玑的幹擾,但事實上還真不是這麽回事。
她關上艙門,更大用意,還是要能夠正常使用艙中的各種設備。
白璇玑盯了雲輕幾眼,冷哼道:“本宮就信你。”
說完,便負手站在一邊,等着雲輕動手。
然而雲輕卻一動不動,隻是一直站着。
“雲輕,你爲何還不動手?”白璇玑等了片刻,不耐煩了,厲聲喝問。
雲輕神情頓了一下,目光微微擡了擡,便再次垂了下去,淡聲說道:“好,我就動手。”
一面說,一面擡起手。
由她手中,一股淡淡的白光透出,漸漸擴散,直至籠罩武帝全身。
那光雖然淡漠,但卻透着說不出的神聖感,隻要一眼看到,便充滿了治愈的氣息。
白璇玑眼睛蓦地瞪大,她守了這具屍體太多年,直到此時,才終于有了一絲近在眼前的希望。
“雲輕,你的血呢?”她想起什麽,厲喝道:“别想糊弄本宮!”
她承認,那種白光的确很令人有信服感,若是需要治愈什麽人,這些白光說不定就夠了。
可現在不是治愈,而是複生。
沒有純血,絕不可能達到複生的效果。
“急什麽,總要先激活武帝身上細胞的活性。”
雲輕看她一眼,不怎麽客氣地說道。
白璇玑被頂了一句,面色有些難看,但居然并沒有再出言幹預。
雲輕手中的白光持續了片刻,在這過程中,武帝原本因爲死去過久而僵白的面色,竟微微有了一絲光澤。
雲輕收回手,但白光卻仍然散發停留在武帝身上。
她的手心有一道長長的血口,雖然已經有些結痂,但隻要稍一用力,就會有鮮血流出。
雲輕正打算弄破手上的傷口,可卻突然感覺到一絲灼熱的目光。
白璇玑在看着她。
一道認知飛快的滑過雲輕心頭,她手心一轉,放棄了原本的計劃,轉而憑空拿出一樣器具,直接刺入自己胸膛。
器具是醫療艙内原本就有的,隻是此時被她調用出來。
器具足夠鋒利,可以輕易刺穿雲輕的血肉,同時器具表面有着放血槽,可以令血流一路流出。
雲輕将那器具的另外一端對着武帝屍身上方,令自己胸膛中流出的血液全數流向武帝,同時又用另一隻手用力捏開武帝的口唇,将那些血灌入。
看到這一幕,白璇玑繃緊了手掌微微松開,露出滿意的神色。
她在靈鏡中得到的信息遠比雲輕想象的要多。
想要複生一個人,必然要用到純血之人的心頭血。
若是雲輕敢用手心裏的血來糊弄她,她不介意再次給雲輕一個教訓。
雲輕心思極快,隻從白璇玑一直望着自己這一點,就猜出她很可能對複生方法有所了解,因此在這最重要的一步上,竟臨時改變主意,用了正确的方法。
而白璇玑的反應也果然證實了她的判斷。
血不斷流入武帝口中,甚至開始順着他的脖頸下流,一直流到身下雲。
雲輕松開捏住他兩颌的手,并指如刀,劃開他上身衣服,又将血滴到他的胸膛之上,然後用手推開。
其實上了這醫療艙的床,最好是脫了衣服,隻是她實在沒有時間去做這件事情,而且武帝是夜墨的父親,也算是她的公公,多少還真讓人有點難下手。
就是此時,雲輕心裏也覺得說不出的别扭。
不過了這也算是在救人,既是救人,她也就歇了心頭的所有不自在,隻把心思用在救治這一件事情上。
直到武帝胸膛也被血塗滿了。雲輕才反手一抽,将刺入胸中的器具抽了出來。
這器具極爲特殊,刺入胸膛之後竟會自行尋找目标,且避開體内一切易損髒器,僅是取血而已。
抽出之時,又自體内尖端釋放出一些什麽藥物,雲輕隻覺胸膛内微涼,然後痛感便大幅減輕,甚至有些血止愈合感覺。
她無法看到自己體内,自然知道這隻是她的感覺,可這器具上的藥物的确極大緩解了她因取血而帶來的不适。
雖然如此,她面色卻仍是虛弱蒼白,這可是心頭血,又豈是開玩笑的。
白璇玑目光動也不動盯在雲輕身上。
死者複生,這有如神迹一般的事情,竟然真的在她眼前發生,而且,還是在她最在意的人身上發生。
“你爲何不動了?”雲輕忽然不再動作,令白璇玑大爲不滿。
雲輕看她一眼,冷冷道:“我現在這種狀态動手,你到底是想要讓他活,還是讓他死?”
白璇玑這才注意到雲輕的狀态,她看上去累極,連嘴唇都變成了微白。
一個人若是大量失血,定然會對身體造成極大影響,更何況雲輕失的還是心頭之血。白璇玑略微思索,忽然一揚手,将一樣東西抛給雲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