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和白璇玑雙方各自捏着對方的軟肋,隻等着看誰先妥協。
雲輕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隻覺得這場景十分搞笑。
她費了老大的勁進來,還沒等做點什麽,雲宏烨和白璇玑倒開始窩裏鬥了。
不過這樣也好,省了她不少事。
她幹脆立在一邊不吭聲,等着他們争鬥的結果。
不過,不管他們誰輸誰赢,她都要想辦法保存這裏的一切。
不論是武帝的屍身,還是天柱裏的人,都是萬萬損傷不得的。
正思忖着,就見白璇玑氣急敗壞喝道:“行了,天柱不能停,但我能把她弄下來給你。”
白璇玑這話,似乎是提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但問題是,雲宏烨并不相信,他冷笑一聲道:“白璇玑,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你放她下來,她還有命在嗎?你不是說,隻有天柱能保住她的性命和念力?”
當年武帝戰敗,文帝逼宮,吳皇後是親手喂了毒藥又勒了白绫,若不是他趕回去的及時,用整個南昭的支持作籌碼,隻怕連這最後一口氣也留不住。
他費盡心思到處尋藥,一時也無暇顧及别的,緩過一口氣來才知柳真如居然去了一趟無極宮,不僅如此,還帶回武帝屍身在無極宮的消息。
他原本對無極宮并不十分看在眼裏,在他看來,無極宮不過是有些特殊能力,但大國相争,豈是這點能力能左右的?
就如武林人士永遠也打不過朝廷大軍圍剿,是一個道理。
可那時,他卻第一次對無極宮生了些許期待。
無極宮多秘術,說不定,真能保玲珑一命,甚至,幫助她起死回生?
于是,在柳真如回到南昭之後,他反而留了替身在府内,自己又秘密出發,去了無極宮與白璇玑談條件。
柳真如無極宮一行,與白子書意外落入秘室,又意外肌膚相親,并且引動了聚念珠中的能力,令無極宮生出異象。白璇玑猜測出可能是與純血有關,可因爲那時雲輕魂靈并未回歸,許多事情都模棱兩可無法确證,她爲了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最終決定與雲宏烨合作,利用天柱幫他
保下水玲珑一命。雲宏烨一開始就知柳真如所懷并非他的孩子,并不是因爲算着月份不對,也不是因爲柳真如爲了掩飾這個孩子,纏着王府裏春風一度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因爲白
璇玑那時已經多少探查出白子書與柳真如在秘室中所做的事情,并且告訴了他。
白璇玑與他合作的條件便是,要他保護好柳真如的孩子,絕不許有一絲閃失。
若非如此,柳真如死去之後,何以以王氏之手段,雲輕雖受了不少委屈,卻始終都能留下一條性命,甚至沒有受到什麽過分殘疾?
難道真以爲那什麽王族之秘,又或者隐族族人,有那麽大的能量?
他連文帝都不曾放在眼裏,又何曾會在意那些事情?
不過是因爲,這是他與白璇玑約定的條件罷了。
留下水玲珑在無極宮時,雲宏烨已将維系水玲珑一絲生機的事情打聽的很清楚,他知道,隻有在天柱之上,水玲珑才能活下來。
現在白璇玑突然說要放她下來的話,他根本不信。
“長久離開自然不行,但若隻是片刻,倒也無妨。”白璇玑自然知道雲宏烨在想什麽:“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難道你想讓她一直挂在上面,直到油盡燈枯麽?”
聽着這些話,雲輕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天柱的繭房上面。
那些繭房她自己也曾嘗試過去摘取的,但結果是不行。
也不知那些東西和天柱是如何結合在一起的,十分緊密,倘若她用暴力摘取,還能看到裏面的人出現生命危機的狀況。
所以,她倒是要好好看看,白璇玑到底怎麽摘取那些繭房。
雲宏烨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白璇玑幾眼,才最終說道:“去吧,别耍花樣,否則……”
他把匕首在管子上方比劃了一下,意思很明顯。
隻要發現白璇玑有不對的地方,立刻就會劃破管子。
白璇玑不讓他好過,他自然也不會讓白璇玑好過。
白璇玑面色冰冷,她身爲無極宮之主,鮮少有讓人威脅的時候。
可此時,卻是被雲宏烨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脅着。
不過,爲了武帝的屍身,她還是什麽也沒說,隻是走向了天柱。
若不是那些繭房,天柱其實極爲壯美。
他約有二三十人合抱之粗,通體發着瑩綠色的光芒,美輪美奂。
上面的繭房其實是偏白色的,裏面的營養液則是無色,但被柱子綠色的瑩光映照着,也泛出一絲絲瑩綠,隻不過,要柔和許多。
看上去,這些繭房就好像是天柱這棵大樹上結出的果子似的。
但誰能想到,恰恰相反,天柱不僅不是把能量提供給果子的奉獻者,反而是吸取這些果子能量的掠奪者。
雲輕先前一直都離天柱很遠,要不然,就是隔着這層白色的光幕,看得不甚真切。
此時離得特别近了,她才發現,天柱上的繭房,根本不是挂在外面的這一層。
在天柱的内部,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這樣的繭房。
甚至可以說,整個天柱,就是這樣的繭房組成的。
而這些繭房的位置也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像是在水中漂浮一樣,上上下下緩慢地遊動。
這種場面,若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來看了,隻怕會當場發病。
這是一種極爲古怪又矛盾的場面,即美麗,又恐怖。
裝着水玲珑的繭房在很上面的地方。
白璇玑走到天柱下方,看了一下水玲珑所在的位置,閉上眼睛,雙手結出複雜的印記。
這看起來隻是幾個手訣,但雲輕卻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在這片空間裏,有念力在流動。
手訣隻是外在表現,白璇玑其實是在借着手訣,用念力調動裏面的繭房移動位置。
很快,一個繭房移到了房間地面附近,裏面沉睡着一個美麗而安詳的女子。
若是隻看她的面容,絕想不到她會有什麽問題,隻以爲,她是在安睡。
“你要的就在這裏了。”白璇玑轉身面對着雲宏烨。
此時那個繭房距離雲宏烨不過十餘步的距離,以雲宏烨的目力,自然能輕易看清裏面人的面容。
自從那個繭房落下開始,他就連呼吸都急促了。
太久了,實在是太久了。
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爲了喚醒她而努力,而用盡一切手段。
日複一日,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會忽然疑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
可是此時,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先前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裏面的人實在太安詳了,安詳到讓雲宏烨覺得,仿佛下一秒鍾,她就會張開眼睛醒過來。
這一瞬間,他腦子裏湧起一個近乎可笑的念頭。
他居然想攏一攏頭發,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麽蒼老,那麽狼狽。
“你……”
雲宏烨正想說,你把她放下來吧。
可就在這一刻,他卻看到,白璇玑面上滑過一絲冷笑。
他直覺地知道不好,還未等他說什麽,隻見,白璇玑掌中聚起一個巨大的氣團,毫不猶豫,閃電般往水玲珑所在的繭房上拍去。
“住手!”
“母後!”
“該死!”
這三句話,同時來自雲宏烨,夜墨,還有雲輕。
雲輕一直緊密地注視着這裏事情的發展,但她也沒有想到,白璇玑會這麽狠,又會這麽不講規矩,居然二話不說,直接就要對水玲珑不利。
那可是夜墨的母後,她絕不能讓白璇玑真的對她不利。
當下,腳尖一點,飛也似地撲向水玲珑。
與此同時,雲宏烨也撲了出去。
他目眦盡裂,手中的匕首早已扔在了地下,整個人什麽也不顧,隻是沖向白璇玑,想要阻止他對那個繭房出手。
雲宏烨的武功是比不上雲輕的念力加持的,他們兩人和白璇玑的距離其實也差不多遠近。
可是,也不知雲宏烨是怎麽做到的,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竟硬生生比雲輕快了一步,先到了白璇玑身邊。
雲輕略後一步,正想着怎麽幫他,卻看到白璇玑再次露出一個笑容,同時,手掌一翻,蓦地轉了方向。
雲輕腦中電光石火一般,一下想起一件事情。
他們在第三層的時候,其實是見過這個天柱的,還曾近距離的接觸過。
他們也曾經試圖攻擊上面的繭房,好把它打破,救出裏面的人。
但結果呢……
失敗了!
天柱上的繭房是和天柱渾然一體的,極爲堅固,想要用外力打破根本不可能。
所以,白璇玑根本不是要對水玲珑不利,而是……在誘敵!
她的目标不是傷害水玲珑,而是雲宏烨!
“小心!”雲輕急喝一聲,伸手就去拉雲宏烨,但到底遲了一步。
他們距離本就太近,雲輕伸手去拉雲宏烨的時候,雲宏烨也已經到了白璇玑的身前。白璇玑掌力吞吐,一掌狠狠印上雲宏烨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