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林青泉所說,這樣的大風他在這裏這麽多年都沒有一見,可是他們剛一上島就遇見,就算是巧,也不至于這巧?
“不能掉以輕心,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一支冷箭嗖地一聲射過來。
“唔……”悶哼聲頓時響起。
他們到無極島上來,不可能帶着太多的人,而且林青泉也早就警告了他們,帶多了人并沒有用,不過是送死而已。
他們身邊不過是百十個侍衛而已,也幸好人少,否則的話,先前那一場大風,就足以葬送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了。
但此時,還是有人傷到了。
這支冷箭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是暴雨一樣落下,讓剛剛從困境中出來的他們措手不及。
“宗靖!”雲輕大叫了一聲,揮手拔去一支長箭。
宗靖單手在空中一擰,無數箭矢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捏在了空中一樣,紛紛向着一個地方彙集而去,狠狠地撞擊在一起,又都掉了下來。
“殺!”喊殺聲忽起。
箭雨不過是第一層而已,一片黑乎乎的人潮從遠處沙中現身,揮舞着兵器飛快地湧向他們。
“陛下有令,前面諸人格殺匆論!殺死一人,賞黃金百兩,殺死雲輕,封王!”
赤果果的利誘,所有的殺意,都對着雲輕而來。
“沒想到我還挺值錢。”雲輕道,盯着眼前那些人,卻并沒有什麽懼色。
吳國的服裝,真是想不到,居然在這裏會遇到吳景平。
他對她還真是另眼相待。
這些人雖然看着多,但也不過數千人罷了,這一點人數,在他們這些人眼中看起來,真的不算什麽。
尤其,夜墨,燕傾,宗靖三人的念力,都是殺傷性極強的。
燕傾沉默着,手中的炎焰卻早已升起,黑色的火焰冰冷可怖,像是可以燃盡一切。
然而,就在距離足夠近,他的火焰可以夠到的時候,林青泉猛地躍前,冷聲喝道:“住手!”
雲輕不解看向他,就聽對面的人大聲叫嚷:“雲輕,這都是天照城的百姓,你想要殺了他們嗎?”
在人潮的最前方,并不是吳國的軍隊,而是一個個身穿普通百姓服飾的人。
這些人甚至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身上還是厚厚的皮裘,明顯是才從天照城中抓來不久。
“門主……殺了他們!”被綁在最前方的人大聲叫着:“這些混蛋竟敢綁架我們,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聖宮庇護的嗎?”
“門主,快請聖宮出手,救下我們!”天照城中,也是分爲刺客和普通百姓的,這些人雖然被綁,可是卻并不懼怕,一來他們就算不是刺客,也是多少接受過選拔和訓練的,隻是條件沒有達到而已。二來他們深深信任無極宮,絕不相信他們會
在無極宮的土地上出什麽事。
林青泉手在身側握緊。
“林青泉,這些人……”
林青泉微微冷笑:“我天照刺客百姓混居,能把百姓抓的這麽精準,還真是難得。”
沒有名單,就是天照門主也未必分得清誰是刺客,誰是百姓,畢竟,隐藏身份也是刺客的必修功課之一,可是現在這裏的所有人,卻都是戰鬥力不強的百姓。
若沒有無極宮的指點,吳景平絕難做到。
他們中,老弱婦孺最多,甚至還有幾個孩子不過一二歲,被自己的娘親抱着。
吳景平在軍隊之後,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淡淡微笑:“雲輕,我倒要看你能不能下得去手。”
當初,他訓練的那些獸人,明明和雲輕沒有任何一點關系,可是她甯可拼着念力耗盡,也還是一個個地救了它們,而不是直接讓軍隊把它們屠殺掉。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雲輕心軟。
所以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抓了百姓過來。
平民無辜!
雲輕是從和平時代穿越過來的人,這個觀念早就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裏。
“燕傾,别動手。”她盯了那些人一眼,直接轉身:“我們走!”
有那些人在,絕對不能直接動手,這和雲輕的信仰及理念不合。
夜墨幾人都沒有說話,在他們的眼中看來,戰争必有死傷,至于死的是平民還是軍人,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
但雲輕不願意,他們就都不反對,直接跟着雲輕一起離開。
那些人雖然多,但同樣的,機動能力卻比他們要差許多,再加上還有百姓牽絆,速度不可能很快,在吳景平的幾支隊伍馬上就要合上口子的時候,竟硬生生地殺了出去,而且很快把他們甩在後面。
吳景平見他們離開也不擔心,隻是一邊敲着馬鞭一邊揚首翹望:“狩獵,這還真是像呢。”
一連三天,雲輕一行人都在大漠之上快速地奔襲轉移着,而吳國的士兵也不斷地出現在這片大漠任何有可能的地方。
随着時間一點點流逝,吳景平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陛下,在南方三十裏發現他們行蹤,但他們速度太快,趕到時已失去蹤影。”
“陛下,在東方四十裏發現他們蹤影,小隊及時趕去,但人數太少,被……全滅。”
“陛下,他們在西方二十五裏處再次出現,幾位将軍合圍,但被他們誤導,結果,幾位将軍自己在夜裏打了一場,損失慘重。”
一道一道消息傳來,吳景平緊緊抿着唇。
而同時,雲輕幾人卻是靠在一處沙丘之下,一面休息,一面低聲商議着。
“我們這幾天已經讓他們幾次措手不及,吳景平不會再這樣被我們牽着走了。”雲輕快速地在沙地上畫出副地圖,眼睛也緊緊地盯着。
其實,這幾天的事情并不都是她的功勞,夜墨和宗靖本來就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而洛塵和東海子雲雖然先前沒有參加過什麽大的戰役,但同樣是舉一反三的人物。
這中間的幾次交手,有雲輕出的主意,但更多的還是他們加以完善,最重要的,則是他們驚人的執行力。
但他們對雲輕的表現同樣很意外,雲輕先前表現出來的大多是對動物擅長,但他們沒想到雲輕對于小隊機動作戰也這麽熟悉,有一些行動方案簡直就是天馬行空,讓他們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這幾天下來,他們對雲輕是越來越意外,不過雲輕則是沒什麽反應,她甚至有些興奮和懷念,在前世的時候,她做的最多的就是這種事情,沒想到到了這一世之後,居然有機會再重溫一下。
此時她盯着自己畫的地圖,眉心緊擰着:“若是我沒有猜錯,吳景平隻怕是要動用那些天照百姓了。”
他大概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麽難纏,所以一開始隻是想以百姓的姓名威脅到他們,讓他們不能大規模使用念力,好方便他的圍剿,但現在發現圍剿不成,就很有可能要用百姓威脅他們出去。
“或他真的這麽做,我們該怎麽辦?”洛塵輕聲問着,目光輕柔地落在雲輕的臉上。
雲輕并沒有看他,還是看着地圖,小臉尖尖瘦瘦的,并不是殺伐的面相,但此時身上透出的堅定從容氣息,卻顯示出她對這樣的事情似乎是習以爲常。
雲輕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地說了幾句話,幾個人都專心地聽着,之後又彼此說了幾句,這才停下了讨論。
荊遠帆拿了水和幹糧過來,讓他們吃一點。
林青泉對水和幹糧帶得并不多,畢竟這裏從三層以上就可以見到人了,也可以補充水和幹糧,他平日隻要準備六天的份量,過了前兩層就行。
這一次因爲想到會有一些麻煩,所以他準備了十天的份量,也幸虧如此,讓他們現在還不至于缺吃少喝。
“無極宮明明是需要你的到來的,現在是什麽回事?”宗靖很是不爽地皺着眉頭:“我看那個吳景平是真的想要你死。”
雲輕瞥他一眼:“我怎麽知道?不如你去問問吳景平?你和他不是很熟嗎?”
雲輕這話還真沒有冤枉宗靖,當初吳景平能進行獸人的改造,就有宗靖的助力在其中,後來還配合着吳景平在兩國邊境伏擊過夜墨,那一次夜墨的處境可說極端危險。
宗靖倒也不在意,道:“那就是條毒蛇,而且各有目的,當時目标同一,一起做點事情也沒什麽,現在共同利益沒了,互相打一打不是很正常麽?換成我是他,有這個機會,也是要趕盡殺絕的。”
宗靖對這一點倒是十分看得開。
東海子雲也微微皺眉:“輕兒,這事情是有點奇怪,若是無極宮真的需要你才能做到一些事情,吳景平又怎麽敢真的對你下死手?”
“哼……”夜墨冷冷哼了一聲,道:“我們幾個都在這裏,如果親親還能出事,不是顯得我們太沒用了麽?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夜墨一語點醒衆人,沒錯,很有可能無極宮不是想要雲輕死,而是恰恰相反,想要借着雲輕的手,讓吳景平這些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