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離到千渚,從西楚到北境再到東海。
他們發現國家的官員不知道怎麽了,竟齊齊地讓他們在國家的屬地之上建塔。
那種高塔有着十分奇怪的形狀,和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種都不同,他們先前從來沒有見過。
除了本國的官員之外,還有許多身穿白衣的無極宮弟子來來去去。
這些弟子在他們的眼中就和仙人一樣,以前都是隻有在傳說裏才能見到的,現在卻就在他們的眼前。
他們帶來了一種藍色的石頭,十分美麗,但同時卻也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那些白衣弟子态度傲慢嬌橫地在一旁監工,親眼看着他們把一塊塊的石頭放到他們指定的位置,再用他們規定的方法一點一點地埋起來。
他們不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的,大人們和無極宮的仙子們也不許他們多問。
他們隻是派來了一隊隊兇神惡煞的官差們,用皮鞭和鐵棍,逼着他們拼了命的加快進度。
有人受不住勞累,有人受不住鞭打,隻不過短短數日,工地上就足足倒下數千具白骨。
但這并沒有讓官兵和無極宮的人有所動容,死了,再抓就是。
一時之間,雲蒙大陸之上到處哭聲處處,人人都在詛咒着那該死的塔,但卻人人都無法逃脫那塔的勞役。
那樣大的一座塔,僅僅是塔基,跑一圈就要跑馬半個多時辰,等到這麽一座塔建起來,誰知道會有多少人命被埋葬?
無極宮頂,一身白衣的無極宮主神色淡然,看着下方的幾個人。
雲宏烨,大長公主,還有一個身形修長飄逸的年輕人,若是雲輕看到了,一定會認得出來,這人居然是吳景平。
這些人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但現在偏偏都在。
“大長公主不在歸離盯着,跑到這裏來做什麽?”吳景平微笑問着:“不怕歸離皇帝和皇後鎮壓不住麽?”
大長主冷冷看他一眼,道:“不勞吳皇操心。”
雲宏烨一直沒開口,隻是盯着上方的無極宮主。
“不知宮主叫我等前來有何事?”他終于開口。
上方的女子看起來十分年輕,一點也不像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該有的樣子。
他來到無極宮已經很久了,也見過白璇玑許多次,但從來沒有一次看透過她。
她總是一副平淡溫和的樣子,好像從來不會發怒,也從來對這世間沒有任何所求。
那個傳聞之中,因爲愛而不得,就發動天下七國一舉圍攻,直接毀了所愛之人的女子,好像根本就不是她。 不過雲宏烨也從來沒有掉以輕心,他在官場和世間都浸淫的太久了,知道有的人根本不能從外表上去看,就如他自己,他那般的效忠武帝,那般的與柳真如相敬如賓,誰會想得到,他所爲所求的,根本不
是這兩個人,而是另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女子呢?
“宮主大人。”吳景平也微微欠身:“宮主有何吩咐,不妨直說就好。”
大長公主冷冷盯着白璇玑,一語不發。她的脾氣向來又臭又硬,武帝對她的尊榮,還有她在北地帶兵十年的經曆,都隻讓她的這個脾氣更臭更硬。
白宮主見他們一個個的開口,才終于把目光調了過來。
“你們都有求于我。”她看着溫和,但一開口,卻絕不是讓人愉快的詞。
大長公主當場就皺眉了,不過,不能反駁,白璇玑說的沒錯。
如果不是有求于她,他們這些人誰會到這裏來。
“但你們所求的事情,卻是有沖突的。”白宮主唇邊笑意不變,看着他們三人變色像看着三隻蝼蟻。
“你們兩個,想要用雲輕的血去讓你們在意的人複生。”宮主看向雲宏烨和大長公主,笑意更濃:“但雲輕的血,隻能複活一個人。”
“你說什麽!”雲宏烨和大長公主同時上前一步,低吼出聲。
當初她差遣他們的時候,可沒有這麽說。
白璇玑淡淡看着他們:“事實如此,本宮沒有必要看你們。”
雲宏烨和大長公主之間迸出了火花,隻能複活一人,那邊另一人,就隻能死。
“無論讓她複活誰,對你們都是不公平的。”白宮主淡淡說道:“所以,你們去狩獵吧。”
“狩獵?”兩人都緊盯着白璇玑。
“對,狩獵,誰先捉到雲輕,便複活誰的人吧。”白璇玑無所謂的說着,好像隻是在看一場遊戲,而事實上,這件事情對她來說,也的确就是一場遊戲。
“白宮主,我可沒有什麽想複活的人。”畢竟是無極宮的宮主,吳景平在她的面前也沒有放肆地稱朕。
“本宮知道,你沒有想複活的人,但你,想要這江山。”
吳景平眉梢一跳,笑道:“江山如此多嬌,哪個男人會不心動。”吳景平從來不傻,相反,他比大多數的人都要聰明,他從吳國地宮的壁畫裏推測了許久,終于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那就是,吳國的祖先是從一個神秘的地方出來的,而那個地方,就是這片大陸上傳說
最多的無極宮。
他想辦法聯絡上了無極宮的人,以那些藍色石頭爲籌碼,見到了白璇玑。
他要的很簡單,無極宮想要飛升,他不會阻攔,還會從旁協助,但是,無極宮飛升之後,卻要将這一片大好江山,都留給他。
無極宮這些年來,在各國都有分部,除了無極宮的弟子之外,還有無數信徒。
吳景平要無極宮在飛升之前殺掉所有國家能當一面的掌權者,然後把所有這些信徒交給他,讓他們把對無極宮的崇拜,全都轉移到他的身上來。
他要兵不血刃,至少,也要用最小的代價,得到這整個雲蒙大陸的江山。
天下有野心的人不少,可是野心大到如吳景平這樣的人,恐怕絕無僅有。
白璇玑點了點頭:“但如果雲輕複活了别人,無極宮就不能飛升了。”
吳景平的面色終于也變了。
白璇玑玩味地看着他,道:“所以,你也去狩獵吧,看你們,誰會把她帶到我的身前。”
吳景平的笑容在臉上一點一點地僵硬下來,終于,又重新扯開,說道:“宮主真是好手段。”
要做的事情有許多,但雲輕卻隻有一個,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隻能彼此殘殺。“若是雲輕隻能做一種用途,我如何能保證當我将雲輕帶來之後,宮主會滿足我的要求呢?”吳景平想到一件事情,毫不客氣看向白璇玑:“畢竟,那個時候雲輕已經在宮主的手中,宮主想用她派什麽用場,
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雲宏烨和水冰清同樣看着白宮主,相比吳景平,他們的擔憂更甚。畢竟在他們看來,無極宮主一定是更希望無極宮飛升的。
白璇玑唇角一扯,直接豎起了三根手指,道:“如違先時所言,叫我死無全屍,永不超生。”
這誓言,太毒,太市井。
這更像是個街上的小混混爲了讓人相信他而賭咒發誓,而絕不像是無極宮主這樣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是她偏偏就說了。
無極宮,對誓言還是頗爲看重,尤其與轉生有關的誓言。
但無極宮主毫不猶豫的發了。
吳景平笑道:“宮主何須如此?”
一個誓言,他自然信不過太多的,但白宮主發誓的态度,他卻是信了。
他看得出,無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麽,白璇玑都不在意,似乎無論是複活他人,還是讓無極宮飛升,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因爲白璇玑根本就不在乎。
“狩獵可有規則?”吳景平再次問道。
“沒有。”
“若是雲輕死了呢?”水冰清道。
“我一樣能用她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我們可在何處狩獵?”雲宏烨沉沉出聲。
白璇玑看着他的眼神最玩味:“就算你複活了水玲珑,她若是知道你是拿她兒子最愛的女人爲代價,可會原諒你?”
“這個用不着白宮主操心,隻需告訴我,該在何處狩獵。”
不是他多此一舉,而是無極宮神秘,許多地方都不是随意可闖的。
“下三層吧。”白璇玑想了想:“我會告訴你們每人一層的機關,在那關卡裏,你們會占有很大的優勢。”
白璇玑伸指一彈,抛下了三顆彈丸,完全是随機的。
“你們去吧。”她說完,直接揮了揮手。
眼前一陣變幻,白璇玑直接消失不見。
底下三人各自看了一眼,一語不發,分别轉頭就走。
到這裏這麽久,他們也多少了解了無極宮的神秘,從不同的門出去,他們自會去到不同的地方。
等到他們都離開,白璇玑的身影卻又漸漸浮現,方才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她身後還站着白靜書。
“師尊,雲輕若是死了,不是就沒辦法進行儀式了嗎?你真的要讓他們去殺了雲輕?”“隻是找點樂子罷了。”白璇玑目光淡涼:“若是雲輕這麽容易就死掉,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我想讓她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