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于盡就更好。
因此路上根本沒有什麽多餘的機關。
雲輕很容易就看到了水如煙,同時卻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水如煙在一間不大的房間中,然而房間四處重重疊疊,盡是一口一口黑色的大箱子。
箱子漆封的極爲嚴密,就算此處水汽潮濕,可是雲輕可以肯定,箱子裏的東西也定然半點都不受影響。
空氣中除了水濕的氣味之外,還隐隐有一股硫的氣味,這種氣味對雲輕來說再熟悉不過,她微微變了變面色。
“雲輕,我就猜到你會來。”水如煙冷笑着,到了這裏,她有恃無恐,這些箱子看起來隻是随意堆放,但其實極爲講究,她隻要燃着一處引繩,自然就會引起所有的火藥爆炸。
幻雪島多少代島主代代修繕,才形成了這麽一間秘室,自然不是鬧着玩的。
雲輕并不在意水如煙的話,反而問道:“對無極宮,你還知道些什麽?”
水如煙一愣,明顯沒想到雲輕不僅不怕,反而開始盤問她。
“無極宮有水姓與白姓兩大姓氏,兩大姓氏輪流執掌無極宮,雖然不和睦,但也沒有到生死相搏的地步,無極宮發生了什麽事,使得你們水姓居然要出逃?”
雲輕看似是想要問無極宮的事情,但其實,她隻是想要知道水長卿後來怎麽樣了。
在那樣被誤會被傷害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爲什麽他會說,水錦繡不願原諒他?
無極宮當年的秘密,就像一副圖卷一樣,在她的面前緩緩展開,可是,展到最緊要的時候,卻突然停住了。
她知道那卷軸下面就是當年的真相,但就是無法再推開那卷軸半分。
既然推不開,就來問。
要爲夜墨他們争取一些逃離的時間是真,想要問這些事情,也是真。
“你倒是比我想像中知道的多。”水如煙陰森森說着:“誰告訴你的?你娘親?”
“你不必管我如何知道,但我問你的,也許連你也未必知道。”
“誰說我不知!”
“哦?那是什麽?”雲輕緊跟着逼問。
“是……”
剛說出一個字,水如煙一下反應過來,臉色一變:“你套我的話。”
雲輕暗道一聲可惜,她是真的想知道當年的事情,雖然已經過了近千年,一代一代傳下來,到水如煙這裏或許也剩下的不多,但總要比她什麽都不知道要強一點。
水如煙差點着了一個比自己小近二十歲的女娃娃的道,惱羞成怒,冷冷道:“你馬上就要死了,虧你還有那麽旺盛的好奇心!”
雲輕仍是不答水如煙的話:“你的身體從裏到處都腐透了,就算我出手也沒用。所以,師兄我能治,但你,我治不了。”
水如煙聞言又是一怔,輕易被雲輕的話引去了心神:“你……”“我雖然治不了你,但我能讓你死的輕松一點。”雲輕目光平靜,一字一字說着自己能做的事情:“我能讓你不會細胞增生,不會又痛又癢,不會惡心嘔吐毫無尊嚴,我能讓你平靜安詳,沒有一點痛苦地死去
。死了之後,屍身也和你生前無異。”
水如煙聽不懂雲輕所說細胞是什麽東西,但眼前浮現出先前看到的弟子的形狀。
頭面之上都是突出皮膚外的血紅的瘤子,一個一個密密麻麻,讓人看一眼就從心底裏生出惡心,還有她不住地抓撓自身,最後血肉模糊的樣子。
她正是因爲見了那死狀,才放下尊嚴去求雲輕,但……
想起雲輕那時說的話,水如煙一個激靈清醒。
雲輕可不是什麽善良的人,相反,她有仇必報,絕不容情。
她說的話……
“我雖然有仇必報,但同樣,我說出來的話,就一定算數。”雲輕好像能聽到她心裏在想什麽似的,直接就把她的擔憂說了出來。
水如煙又是一瞬的動搖,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些年雖然強自支撐,但的确如雲輕所說,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從裏到外都爛透了。
如果死的時候,能夠輕松一點……
不得不說,這個誘惑太大了。
雲輕靜靜地觀察着水如煙臉上的表情,看到她的眼球突然一定,頓時心頭微微歎氣。
看來,還是功虧一篑。
果然,水如煙冷笑道:“反正都已經要死了,還在乎什麽死的好看不好看?想要死的痛苦,在這裏炸死不就是最好的選擇?轟的一聲,什麽都沒有了。”
她手一劃,頓時燃起一支火折子,斜靠向某個地方:“死之前有你這純血之人爲我陪葬,也不枉我的身份,雲輕,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水如煙的手一松,火折子直直掉落下去,雲輕一直注意着她的舉動,此時厲喝一聲:“小白!”
小白早已蓄勢待發,聞言一個虎躍撲上去,身子随着動作迎風而漲,到了水如煙跟前的時候,已經漲的有一人之高,爪子一揮,直接将火折子給揮開。
“混帳!”水如煙怒極,她如今武功被廢,念力所勝無幾,所以連個畜牲也敢欺負她了嗎?此時水如煙完全沒有想起來,小白其實是無極宮的聖獸,無極聖獸本來是與無極宮人伴生的,每人都有一隻守護聖獸,隻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已經沒有人能喚醒聖獸了,以至于這唯一的一隻聖獸到了眼
前,她居然都認不出來。
雲輕與小白配合默契,小白把火折子揮出去,雲輕早已到了落點的方向,一把抄在手中。
一口氣吹滅,雲輕心頭才略松,轉頭一看,小白撲開了火折子之後就直接撞向水如煙,水如煙被撞得倒飛出幾丈,躺在地上不住吐血,小白還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踩在她的胸膛上。
小白,你是公的。
雲輕默默地吐了個槽,小白和她心意相通,一張大臉上立時露出一種便秘似的神色,蠢女人,你關注點錯了吧!
雲輕咳了兩聲,把注意力放在水如煙身上,她揚了揚火折子:“我活的好好的,還不想死。”
她要是死了,夜墨那個男人說的話,絕對會變成真的,到時候,糖糖沒準就真變孤兒了。
這種感情很可怕,但,偏偏讓她有了必須要活下去的信念和牽絆。
水如煙先是怒看雲輕一眼,忽然又笑了。
雲輕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就見水如煙笑意越來越大,一邊咳血一邊道:“雲輕,你真以爲這裏的裝置是用火點燃的?哈哈哈,被人耍着玩的感覺怎麽樣?”雲輕面色一變,水如煙猶自大笑說道:“自這扇門打開的第一時間,這裏的機關就已經啓動了,隻不過,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你以爲你拖延時間我看不出來嗎?笑話,我活了多少年?你才活了多少年?我
由着你拖延時間,不過是讓你再沒機會出去罷了!”她擡手指着牆上一截暗紅色的痕迹:“你可看到那個,這密室門打開的一瞬間,就有事先準備好的藥散到空氣中,與那紅色顔料相觸,紅色便會褪去,等到紅色褪盡,雲輕,你的命就到頭了!哈……哈哈哈
,我竟能得到一個純血之人與我陪葬,還真是天大的好運氣!”
水如煙自知生命無望,便什麽也不在乎了。
雲輕冷眼掃過那截紅色,隻見紅色痕迹已經十分短了,而且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色。
按這個速度,到這裏爆炸,不過是十多秒的時間。
她一路追尋進來,至少走了一刻鍾,這十餘秒,根本就是來不及了。
“吼!”小白發出憤怒地一聲低吼,無極聖獸,天生以維護主人性命爲己任,有它在這裏,竟還叫雲輕落到如此危險的境地,簡直是恥辱。
“小白!”又是一聲低喝,雖然小白日常以鄙視雲輕常态,但真到危急時刻,卻是以雲輕之命令馬首是瞻。
聽到雲輕的呼喚,小白片刻也沒有猶疑,立刻躍了過去。
雲輕翻身一躍到了小白背上,低聲道:“往來路走,我說撞,不管什麽方向,你就給我撞上去!”
小白低吼一聲,馱着雲輕便往來路而去,水如煙仍在裏間的地上,他們卻是管也不管的,她自己求死,那便由她吧。
小白神速,一躍便是幾丈的距離,跑了約摸七八秒的樣子,後方忽然傳來一聲震天大響。
雲輕一直高度集中,感覺着這秘道内的情況,此時也是高喝一聲:“前方,撞!”
前方是堵牆啊!
若是别的動物,就是再有靈性,也絕不會撞上去。
但小白不同,小白和雲輕,本就是一體的。
它沒有分毫遲疑,将頭顱一低,狠狠撞了上去。而同一時刻,雲輕也身子一翻,由原本地坐在小白背上,變成了藏在小白的腹下,雙腳夾着小白腹側,雙手牢牢摟着它的脖子,與小白一起,轟地一聲,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