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跟着小白去了,感動的幾乎流下寬面條淚,想不到啊想不到,唯一一句會等她回來,居然是戰飛說的。
她還以爲一句好聽的都聽不到呢。
戰飛站在原地愣了一好一會兒,被雲輕拍過的肩膀不住發熱。
雲王女,這算是在對他承諾麽?
可是,到底爲什麽啊?
他估計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雲輕這是被人嫌棄地沒邊了,好不容易才從他這裏得到一些安慰。
小白在草叢中跑得非常快,雲輕跟的也不慢。
她出來時換了一身衣服,沒有那麽累贅,更适合奔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小白很少跑大路,跑的路不是過坑就是躍嶺的,雲輕起先還有些澀滞,但很快就跑順了,而且越跑越舒服。
風從耳邊呼呼地刮過,她心頭也掠過一陣一陣地快意。她都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酣暢地跑過了,好像自從兩年多前從崖上墜落之後,就再沒有過這樣的機會了,現在再次重溫,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叢林,又成了那個不通言語,不懂人情,隻知在山中求生的
野孩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的路漸漸熟悉,雲輕環顧四周,露出差異光芒。
這裏,是水如煙先前住的地方,她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而小白還沒有停下的意思,還在繼續向前,雲輕望向小白跑的方向,是後山,而後山,有龍池。
幻雪島自毀的裝置,該不會……
一路跑上去,小白果然在龍池邊上停下了。
龍池水光凜凜,因爲沒有了人爲的圈養,裏面已經不再是那些怪魚的巢穴,隻有兩三條偶爾在水面遊過,帶出陣陣波紋。
雲輕目光輕眨,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她從藏海洞進了龍池,然而在裏面親眼看到兩具屍體,其中一具,還在她的眼前被撕成碎片。
到了龍池邊上,小白就停下了,然後眨着眼睛無辜地看着雲輕。
那些動物們隻說水如煙到了這裏,然後就消失了,但可沒說,是怎麽消失的。
雲輕蹲下來敲了小白一下:“笨蛋,吃那麽多靈果有什麽用?”
雖然說是這麽說,不過雲輕卻并沒有就此放棄,她環顧了四周一圈。
幻雪島自毀裝置是件極機密的事情,自然也要放在極機密的地方。
龍池作爲曆代島主的後院,又向來被列爲禁地,弟子哪怕是無意闖入也要受到重責,積威之下,自然更不會有人有意闖入,所以把自毀裝置放在這裏,自然也是極安全的。
隻是,進入那個自毀裝置的地點,會是在哪裏呢?
龍池邊上修建的很好,花草樹木都精心打理過,有幾株古柏年數至少上百,池邊還有白玉的小亭和凳子供人休息。
雲輕幾乎可以想像,水如煙一定不止一次坐在這裏,投下餌料,喂養着那些怪物魚。
不過所有這些,都比不上池邊一個高台之上的祭台。
一見到那個祭台,雲輕的目光就跳了一下,這個祭台她絕不陌生,曾經在西楚的舊皇宮裏,她就見過這樣一個祭台,眼前的這個祭台,就像是西楚皇宮中那個祭台的縮小版。
雲輕記得很清楚,西楚皇宮中的那個祭台,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可以用來放幹被綁在祭台上之人的血液,但最終的目的,是收集怨氣,形成凝念珠。
雲輕原本以爲,這個祭台是那些仇視無極宮之人制作,用來處死他們的,可現在再次看到這個祭台,雲輕的念頭卻忽然變了。
也許,這個祭台根本不是無極宮的敵人做的,而根本就是無極宮裏的人做了它。
也許是爲了懲罰,又或者,是有些别的什麽用途,但,制作它的人,絕不是外人。
若是外人的話,又怎麽能那麽清晰地了解念力呢?
上一次見到這祭台,因爲東海子玉的死還有宜妃娘娘的出現,誰也沒有心思多看,就趕下去處理事情了。而這一次,雲輕走上前圍着祭台仔仔細細地轉了幾圈。
若是有機關,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祭台了。
隻不過轉了兩圈,雲輕就發現,祭台西側台沿下的某個地方,和别處有所不同,略略比别的地方突出一點,而且,似乎可以扳動。
難道,就是這裏?
雲輕伸手,剛想扳動,忽然又收回了手。
不對,若是幻雪島的機關這麽容易被找到,那自毀裝置絕留不到現在。
強忍住自己想要去扳動那個突起的心思,雲輕再次仔細地打量着祭台,這個祭台太顯眼了,隻要是有點機關消息常識的人,都會直覺地認爲,機關就在這個祭台上。
可是,這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一點,一旦尋找的人認爲他們找到了機關,心理就會放松,如果這個時候扳動機關出現的不是入口,而是暗器的話,那觸動的人十有八九都會死。
這種心理陷阱簡單,卻有效,不過,想要拿來對付雲輕,還是稍稍差了一點。
雲輕又看了一遍祭台,沒有找到什麽其他不一樣的地方。
眉頭微皺,雖然她不認爲祭台上那個突起是真正的機關,可是真正的機關應該也多少和這祭台有點關系才對,畢竟,這可是龍池邊上最爲醒目的東西。
難道,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正沉思着,忽然目光一轉,看到了祭台上的花紋,這些花紋雖然繁複,可卻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的走向,無論它們多複雜,走到最後,都是要引血出台的。
雲輕一路盯着那些花紋,最終,在馬上就要到達出血口的位置,看到一個極小極小的箭頭。
那個箭頭隐藏在花葉之中,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在雲輕的有心之下,卻自然算不得什麽。
順着箭頭擡頭,一看看到前方一株粗壯的大樹。
這大樹是龍池邊上幾株百年老樹之一,樹幹之粗足足需要兩三人合抱。
“還真是有夠小心的。”雲輕一笑,直接往大樹跑去。
樹這種生物,隻要外皮不落,就算裏面都蛀空了,也能安安穩穩地存活,所以,就算裏面藏了一個秘道,也絕沒有人會看得出來。
雲輕伸手敲了敲,雖然聲音聽着是實的,可是裏面隐隐的空音卻是瞞不過她的耳朵。
有了地點,再找機關就容易的多,很快,雲輕就發現了端倪,将隐藏在樹下草叢中的機關一扳,頓時咔嚓一聲,樹幹下半段斜向下露出一個洞口,可以肯定,絕對是通向自毀裝置的。
雲輕沒有猶豫,招呼小白一聲,直接躍了進去。
洞裏漆黑一片,但好在,雲輕五感較常人敏銳,雖比不上夜墨那種的,但勉強視物,倒也做得到。
洞很深,且随着雲輕不斷向前,水汽也越來越重。
雲輕心下更是肯定,這洞絕對是通向幻雪島下方的,而且說不定還向着藏海洞的方向無限接近。
小白一直跑在雲輕的前面,忽然之前,它低嗷了一聲,腳步一停,整個身子都躬起來,警惕地看着前方。幻雪島上,很多人接到了撤離島嶼的命令,卻不知道爲什麽,尤其是幻雪島的弟子們,她們在島上生,島上長,享受着東海百姓對幻雪島的崇拜,幾乎已和島融爲一體,突然之間讓她們離開島嶼,沒有一
個是願意的。
對此,東海子雲根本沒有任何解釋,隻是淡淡道:“不願離開也可,從此之後,幻雪島再無不聽命令之人。”
那些弟子糾結的,他們想要留在幻雪島,可是留在了幻雪島,卻要從幻雪島除名,這都是什麽糟心選擇啊?
而東海子雲雖然看着溫和,但幻雪島的弟子們也知道,他真的做了決定,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所以無論有多不願意,最後還是不得不往按照要求往島的南邊集合過去。東海子雲亦有自己的考量,他不能說出島會沉,以這些幻雪島子弟的心性,如果隻是強迫他們離開,他們會想着将來有朝一日還會回來,所以就算不願意,也會勉強服從,但如果說出島會沉,以這些人對
島的感情,很有可能甯可與島一道沉亡,也不願離開。
所以他雖然看似絕情,但實際上做的,卻是最有情的事情。
夜墨這邊就要好許多,所有的珑軍都是隻以他的命令馬首是瞻的,夜墨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絕不會問那些不該問的,更不會不聽從。
因此,很短的時間之内,人就幾乎都聚集在了島的南邊。幻雪島上的船是不夠的,在各處遷人的同時,珑軍還分出了一部分人,伐木造筏,沒辦法,時間緊急,根本由不得他們一趟一趟地轉運,他們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内将所有人都帶離島上,然後拼盡一切努力
,劃得越遠越好。
所幸,島上的人不算太多,珑軍又向來有行動力,總算将能承載所有人的筏子都準備齊全了。
僅有的幾艘小船,洛塵抱着糖糖不客氣地站了,其他人也都上了船。回看了一眼島上,洛塵面色沉凝:雲輕,此刻你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