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很想和夜墨解釋一下,既然這地方隻有她的血能開,那就說明,這地方本來就是爲她準備,甚至,要讓她來繼承的。
把自己的繼承人弄死,有意思麽?
造這東西的人是傻子才會這麽做。
不過,看着夜墨陰沉的面色,雲輕決定還是閉上嘴。
其實夜墨雖然不說,但很多事情都是以她爲先。凡事隻要涉及到她的安全,在他這裏,便總會被放大個好幾級。
這是他的心意,她自然不會掃興。
幾個水性極佳的暗衛立刻便竄了進去,隻是極短的時間,就有一人遊了回來,向夜墨打着手勢。
夜墨雖可形成小形的空氣罩,但也隻限于他們幾個罷了,這些暗衛們都是帶着用魚皮做成的氣囊,不能說話,自然隻能打手勢。
“他們說什麽?”雲輕對這些手勢了解得不多,隻懂最簡單的那幾種。
夜墨面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不過還是解答了雲輕的問題:“裏面是一個小房間,隻有三米見方,盡頭還是一扇門。”
隻有三米,難怪他們回來的這麽快了。
此時,門也差不多全打開了,一眼能看到對面。
果然,就是一個小房間而已,裏面和外面一樣,都是水。
東海子瑩已經有些急了,這藏海洞不會和外面一樣,還是在水裏吧,若是這樣的話,雲輕說要在裏面呆上幾天,他們怎麽呆?哪裏有那麽多的空氣?
轉頭想要問雲輕,可目光一掃,卻看到雲輕似乎是呆住了。
雲輕的确是被震驚了。
别人不知道這小房間是幹什麽用的,她卻不會不知道。
“雲輕!”東海子瑩叫了她一句:“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雲輕回過神,掙脫了夜墨往前遊過去。
“你幹嗎去?我們可沒有那麽多氣囊!”東海子瑩急道,還伸手拉住了她。
“沒事的,都進來吧,我們用不到氣囊了。”雲輕對東海子瑩說了一句,還是繼續往裏面遊。
夜墨緊皺着眉,對這女人的行動萬分不滿,不過他還是一語不發,直接跟了上去。
夜墨都如此做了,其他人自然更沒有什麽可說,也跟在他的身後,一并遊了進去。
那個小房間并不大,他們這一行進去之後,幾乎就把裏面塞了個滿滿當當。
“這房間什麽意思?難不成還要用你的血去開?”宗靖進去之後便直接遊到了對面的門處,但仔細監察了一番,發現并沒有孔洞。
雲輕還未答話,忽被劇烈的水流波動所吸引,一回轉身,就見幾個暗衛急急遊向門處,同時有人對着夜墨急做手勢。
那個手勢很簡單,所以雲輕看懂了。
“門要關了!”暗衛面色陰郁,動作雖極力壓制,也有幾分微微的變形。
“不必管它!”雲輕急叫,把所有暗衛都招呼過來:“你們都遠離門邊,讓它關上即可。”
關上?他們這麽多人,萬一被困在這小房間裏怎麽辦?
這房間可是精鐵所鑄,他們在水底,力氣實力都大打折扣,根本拿這地方沒有任何辦法。
夜墨沉眸看着雲輕,見她眉眼沉靜,沒有一絲慌亂,仿佛胸有成竹。
“都回來。”他冷斥了一聲:“大驚小怪,成什麽樣子!”
這可是他手底下最精銳的暗衛,雖然在這種時候慌了。
暗衛微微一滞,因爲這裏是水底,都道水火無情,這裏能威脅到他們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情不自禁就慌亂起來。
被夜墨這麽一斥,才覺得失了水準,連忙低頭認錯,又用手勢把手下招了回來。
荊遠帆忍不住咕哝一句:“真給老子丢人。”
暗衛都是他訓的,所有人裏,也就他特殊一點,載了個氣泡頭罩,所以能開口說句話。
人都撤了回來,不過,還是緊緊地盯着他們進來的大門。
那大門在水中一絲聲息也無,卻就在他們的眼前,一點一點合攏。
“喀……”極輕極輕的一聲,水波震蕩,門全數合上了。
衆人的心也忍不住重重一跳。
如今,他們所有人都被困在這三米見方的小房間裏了,要麽,打開對面的門,所有人往前再進一步。
要麽,被生生困死在這裏。
“接下來要如何?”夜墨開口,俊美的容顔在水下不僅沒有絲毫變形,反而随着水波蕩漾,别有一種讓人恍神的美感。
三途河畔花,三月春中桃,夜墨之容豔麗而張揚,侵略性極強,水流不僅未讓這種侵略性變得柔和,反而像是放大鏡,讓這種視覺沖擊越發淩厲。
雲輕眨了眨眼睛,被夜墨牽了手,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話。
“等。”她吐出一個字。
啥?
先說這裏面沒有危險,待到他們所有人都進來了,卻扔出這麽一個字?
等,要在這裏等多久?三兩刻鍾,還是好幾天?
他們在水下可無法進食,就算這裏沒有危險,可時間長了,生生餓死也是有可能。
他們的退路可是已經斷了。
放在任何一個隊伍中,雲輕這句話都會讓人心大亂,但在這支隊伍中,卻絕不會出現這種場景。
“好。”夜墨點了點頭。
“我們在等什麽?”洛塵和東海子雲打量着四周,似乎想找出讓雲輕說出等着這個字的原因。
燕傾沉默浮在他們身後,他向來都不愛多問話,隻是聽命行事,先前聽夜墨的,如今,再加一個雲輕。
“雲輕,本王子可不想當浮屍。”宗靖咧着嘴,鮮明表達自己的立場。
“放心,你想浮在這裏,這藏海洞都不收。”雲輕撇了撇嘴,她這話可不是随便說說。
這門關的十分湊巧,他們所有人剛剛進來,門就關了,顯然是有可以檢測生命的手段,而且還是針對人的生命的。
若是真有人死在這裏,隻怕這門自己就會檢測出來,然後把人排出去。
這裏又不是什麽奇險秘地,沒必要放一堆浮尺在此,惡心人又惡心了自己。
宗靖被雲輕嫌棄地嘴角抽抽,可沒等他說什麽,就聽東海子瑩驚喜叫道:“水退了!”
這三米見方小房間裏的水,不知何時已經不再是滿的,而是在頂部露出了一絲空隙。
雖然還很小,但卻的确是有空間的。
東海子瑩心急,直接竄了上去,鑽出水面的一瞬間,頭部的氣泡自動融于空氣中,她用力吸了一口氣,驚喜更大:“這裏可以呼吸。”
這是自然的。雲輕挑了挑眉,這裏本來就不是什麽機關,不會害她們。
“上去吧。”她指了指頭頂,也往上遊過去:“沒有危險的。”
水下的人都浮上了水面,發現這裏果然可以呼吸,而就在他們往上浮的過程之中,水位還在繼續下降。
“好神奇。”洛塵忍不住輕歎,他從前是幽魂閣閣主,閣中各種精巧機關數不勝數,但如這個一般的,卻還是第一次看見。
要一個機關中的水退去不難,難的是,退去之後,還有空氣存在。
要知道,這裏可不是在陸上,而是在水底,周圍的空氣,原本是都被水占據的,想要做到像這個機關一樣,何其艱難。
雲輕眸光輕輕的閃動,細緻清秀的眉眼沉靜,可也有幾分隐然的激動。
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事情,都正在逐一發生,她先前對這房間的作用其實隻是猜測,雖然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九成是對的,但當真的驗證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知說什麽。
水位繼續下降,下降的速度并不快,但半個時辰後,還是降到了底,雲輕一行人也早已随着水位一同降落,很快就踩到了實地,又眼看着水位從他們的胸口一路降到膝蓋。
“難不成要等水全部排幹?”最初的新鮮過後,宗靖就有幾分不耐煩了。
“你是不是也要多吃點核桃?”雲輕沒看宗靖,口中卻沒客氣,伸手指着前方的門:“沒看到那門下面有門檻麽?”
說是門檻,其實并不是準确,因爲那門隻是沒有直接建在地上,而是離最低的地面有一定高度的。
雲輕懶得說那麽多,就直接用了門檻一詞來代替。
“雲輕,你一天不噎本王子心裏不舒服是不是?”宗靖自然看到了,那門和牆壁可不是嚴絲合縫的,能清晰看到接口。
“我說的是假話?”雲輕問,瞟了一眼宗靖,繼續打擊:“你也知道我說的是真話,真話總是逆耳。”
宗靖氣的咬牙,他覺得自己當初居然腦子一熱把雲輕救下來,簡直就是腦抽。
幹脆不說話,隻盯着水線。
他到要看看,等水線降到那門以下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不止宗靖,其實每一個人都在等,雲輕也在等,隻是,她比其他人都要閑适許多。
她已經猜到這房間是做什麽的,自然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水流漸漸下降,終于,降到了那扇門最低位置之下。
可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些微的焦躁,頓時在狹小的空間裏蔓延開來。荊遠帆忍不住小聲叫道:“雲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