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燕傾兩人相對而立,周圍人離着他們都至少有三米。
千安百感交集,她找燕傾和她一起參加比賽的時候,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麽一步。
好關天。
“燕家在千渚,千渚,永遠歡迎你來看看。”
……點頭。
千安還想說什麽,但,真的再也說不出了。
他對着雲輕的時候,總是努力地讓自己多說幾個字,但面對着自己的時候,連一個字,也不願意說。
淚水一下湧了上來,千安強忍住,揮手趕人:“好了,讓雲輕趕緊走,我再也不想見到她!”
燕傾皺了皺眉,但最後還是一個字也沒說,轉身走了。
“燕傾這性子,怎麽辦呀?”雲輕發愁。
雲輕所發愁的事情,燕傾卻是毫無卻覺,一行人上了船,便沿水路一路向冬,出了海之後又一路往北,向着東海的方向開去。
臨出千渚碼頭之前,還出了一個小小插曲,那便是船舷兩側水花忽然四濺,仿佛有人在裏面投了水雷一般。
回頭看,就見千安放下雙手,挑釁似地看着雲輕。
雲輕知道千安心頭始終對她不憤,這算是送行,亦算是最後對她示威一次。
東海子瑩氣得要命,鼓動着雲輕還擊回去,不過雲輕笑着拒絕了。
岸上千渚子民良多,千安無論先前怎麽想,最後一步沒有做出錯事,這個面子,就當送給她。
東海子瑩就更氣,轉頭跑到船艙裏,兩天沒理雲輕。
到了第三天,雲輕鼓動着人下去捉了魚上來,然後架起鐵架碳火,用網子架了,劃好花刀,抹好調料,細細地烤了,香氣順着海風,三裏都聞得到。
雲輕最爲拿手的東西便是野外的燒烤,如果沒有調料,就是用地上的泥巴,都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東西,更何況如今調料齊全。
魚肉尚未熟,周圍已經齊齊坐滿了人,個個盯着網架上來回翻動的幾條魚。
東海子瑩在艙裏悶了兩天,也沒吃多少東西,被這香氣勾得使命往下咽口水。
她心知肚明雲輕是故意的,也根本不想上當,可是實在是架不住……香啊!
“我生她的氣,委屈自己做什麽?”
實在忍不住了,東海子瑩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起身就沖了出去。
好容易沖到圍着的人跟前,一看架子上,頓時傻眼了。
“雲輕,魚呢!”
架上,早就空了,那她不是白跑出來了?
氣得大叫。
“分完了。”雲輕無辜地眨着眼睛,那模樣,怎麽看怎麽讓人生氣。
“你……”東海子瑩氣得咬牙,嘴唇狠狠地磨了磨,叉腰大叫:“那你還不繼續!快點,我要餓死了!”
真的是氣死她氣死她了,明明就是故意用魚勾她出來,結果出來了居然都不給她留一條。
雲輕忍不住笑出聲,拿出早就留好的一條給她:“忘了誰也不敢忘了子瑩公主你啊!”
東海子瑩眼睛都亮,一把搶了過來。
果然,聞着香,吃着更香。
一邊不顧燙地往嘴裏咬,一邊含糊不清地指揮:“再弄點,我還要。”
“是,是,謹尊公主殿下懿旨。”雲輕擺出一副狗腿的樣子,總算是讓東海子瑩滿意。
一開始捉的魚并不多,還要再讓人下去捉的時候,夜墨卻是給攔住了。
船是一直在行走的,下海捉魚,船就要停在原地等着,何等麻煩?
伸手一揮,船弦一側的海水沖水而起,形成一個小形的水龍卷,然後向着遠處的甲闆一揮,海水落下,連帶着許多魚兒一起落在了甲闆上。
邊上的侍衛水手們立刻一窩蜂湧上去,按着甲闆上的魚往桶子裏收。
殿下這能力真是方便啊,若是改行當漁夫,一定大賺特賺。
其他幾個人難得地沒有嘲笑夜墨,隻爲此時吃東西都來不及,而且魚多點,也省得他們不夠吃。
爲了哄東海子瑩開心,雲輕在甲闆上開了烤魚宴,船上氣氛也從這一日變得歡快起來。
海上航行本是件枯燥的事情,可是他們這群人聚在一起,卻是日日有可做的事情,因此時光竟是一晃而過,很快半個多月過去,這天上午,在船上遠遠望去,就已經可以看到東海了。
“雲輕你看,那裏就是東海!”東海子瑩興奮地指着遠處的碼頭和城市。
許久沒有回來,她也是真的有點想這裏了。
“東海很漂亮,什麽樣稀奇的東西都有,有些還是從很遠很遠的海外帶回來的。我們這次回來已經事先和國内的人說過了,一定會有人來迎接我們,到時候我給你介紹。還有幻雪島,我師父,也就是你師叔就在上面,你既然來了,一定要去拜見一下。”
當年柳真如曾經在幻雪島上學習過一段日子,與當時的幻雪島主算是有師徒之誼,現如今原來的幻雪島主已經逝去,現任島主水如煙是老島主弟子,柳真如的師姐妹。
究竟是師姐還是師妹也很難考究了,所以隻是象征性地叫一句師叔。
雲輕對幻雪島是很有好感的,不說别的,隻說東海子雲是出身于幻雪島,她對這裏就不會有惡感。
聽着東海子瑩興奮地介紹,雲輕緩緩點頭。
船行的很快,到了中午時分就已經靠近了碼頭。
東海的碼頭要比千渚的大得多,畢竟一個是内陸澤國,一個是真正的海國,地位是不一樣的。
跳闆剛從船上搭出來,東海子瑩就拉着雲輕往下走。
“快點快點!”
一眼看到前方有來迎接的人,東海子瑩立刻向雲輕介紹道:“居然是二皇兄和大師姐。”
前方并肩行來兩個人,一個皇子衣袍,容貌間和東海子雲有幾分相似,隻是沒有他那份溫潤閑雅的氣度,另一個則是個女子,穿着一件水藍色的袍子,袍角有着幾朵浪花飛躍,很有幾分海水意境。
“那是我二皇兄東海子安,還有大師姐水翩跹。”東海子瑩小聲地跟雲輕介紹。
“子瑩!”東海子安老遠就招呼着東海子瑩。
“二皇兄,你居然親自來接我!”東海子瑩笑嘻嘻地跑過去。
“你跑出去這麽久,二皇兄心裏挂念你,自然要來接你!”東海子安笑着和東海子瑩說了幾句,東海之人心情平和,皇族之間的感情也比别的國家要好得多。
說話間,東海子雲幾人也走了過來。
“皇兄。”東海子安笑着打招呼。
“嗯。”東海子雲點了點頭,他身子不好,注定了不可能爲王,而東海子安就是東海國的太子,二人并無利益沖突,加上東海子雲的德行向來爲人欽佩,因此東海子安對他也是十分恭敬。
“二皇兄,我來給你介紹。”東海子瑩拉着東海子安的手,将夜墨幾人一一介紹給東海子安,又分别見了,然後東海子瑩拉着雲輕道:“二皇兄,這位就是我常和你說起過的南昭王女雲輕,她母親當年在幻雪島學過藝,也算是半個我們東海人。對了大師姐,這是雲輕,算是我們的師妹。”
“大……”雲輕微笑着,正打算順着東海子瑩的稱呼也叫一句大師姐,可……
“不過是在幻雪島學了幾天罷了,算什麽幻雪島的子弟?就算師祖承認,那也是她母親的事情,我幻雪島的弟子,沒有這麽好當。”
水翩跹冷哼着,目光不屑地在雲輕身上打量。
這就是那個雲輕?讓子雲師弟幾次離開東海,甚至爲她幾次大規模動用念力的雲輕?
雲輕的稱呼噎在喉嚨裏,沒有吐出來,目光也漸漸地冷下來。
“大師姐!”東海子瑩急了,她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面。
“翩跹姑娘說的是。”雲輕身闆挺直了一些,面上淡淡地笑着:“我此來,也隻想和師兄與子瑩一起,拜見一下我娘的師傅和師姐妹,至于其他無關的人,的确是沒有什麽必要認識。”
“你……”水翩跹大怒,她在幻雪島地位極高,還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
“雲王女,你們遠道而來,一定累了,我已經準備好了宮室,你們先去好好地歇一歇。”東海子安連忙開口,又看向東海子雲:“皇兄,宜妃娘娘聽說你要回來,早做了你愛吃的東西,這會兒估計正等着你們去呢!”
他開了口,就算是水翩跹再不知好歹,也不能再說什麽。
雲輕暗贊,這倒的确是個人才,這東海國交到他的手上,就算不能發揚光大,可是一定可以守成無憂。
“子雲師弟!”水翩跹這才向東海子雲看過去,語聲瞬間變得溫柔,和剛才對着雲輕簡直不像是一個人。
雲輕微微一怔,在水翩跹和東海子雲之間看了看。
不過東海子雲的面色卻是十分清淡。
“子雲師弟,你許久不回來,師傅也十分想念,從宜妃娘娘那裏回來,就去島上一趟吧。”
“好。”東海子雲點了頭,水翩跹臉上立刻露出欣喜,不過緊接着東海子雲便道:“我正打算帶輕兒去見見師傅。”
一瞬間,從雲端落下,水翩跹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可是在東海子雲面前,還是要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