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欺負人。”雲輕看了一眼淡聲說道。
夜墨氣人的功底她還是有印象的,宗靖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可以和夜墨齊名,但若論氣人這一點,可還真未必比得過夜墨,至少,他連自己都說不過。
這也不怨宗靖,誰讓草原上的人向來拙于言辭呢?就算是放在現代來說,少數民族罵人的話也沒漢族人多不是?
“親親,孤王從不欺負人。”夜墨趁機走到了雲輕的身邊,他的衣飾向來是深深淺淺的紫色,今日倒是例外,也不知是不是入鄉随俗,也是一身藍色,比雲輕的顔色稍微深一些,但花紋裝飾卻是一模一樣,簡直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們穿的是情侶裝。
這點小心思,簡直讓人鄙視。
不過夜墨卻是絲毫也不在意,這女人太過搶手,他總要想些辦法宣示一下所有權才好。
雲輕也懶得戳穿他這種小心思,眼見着人都到齊了,便一起往舉行典禮的主殿走去。
“那是雲輕?”
“她不是北境王子的側妃麽?怎麽和歸離太子穿一樣的衣服?”
“還走在一起……”
“莫非,是一女二夫?”
“啧啧,簡直毫無廉恥……你們說,這北境王子和歸離太子身份都那麽高貴,怎麽可以忍受如此YIN亂的事情?”
一句句議論,頓時傳了過來,雖然口中全是诋毀,可是那眼中分明就是羨慕,雲輕身邊走着的人可不止是夜墨和宗靖,還有東海子雲和洛塵,這四人每個人風格不同,卻都是世間一等一的男子,可是現在,他們卻都走在雲輕的身側。
這些男子,任意撥一個給她們,能讓她們做夢都笑醒,雲輕一人,卻把他們都占全了,這讓她們怎麽能不羨慕嫉妒恨?
而越是如此,她們說得也就越起勁,什麽難聽的話都往外說,簡直把雲輕說的比青樓女子還不如,仿佛不如此,就不能出她們心中一口惡氣似的。
就在他們說的起勁的時候,忽然之間,面前案上的水酒全數飛起,噼裏啪啦地淋了她們一身。
“啊……”
“誰?誰敢潑我!”
夜墨冷眼看着她們,若不是他得了親親的原諒心情好,不願意見血光,對付她們,絕不止是潑一點水這麽簡單。
那些貴女們身後伺候的人都連忙拿帕子來給她們擦,她們氣急敗壞地想要來追究責任,可是一看到夜墨的眼神,竟不由自主打了個突,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能讓東西憑空飛起的,除了歸離太子風屬性的念力之外,哪還有别人做得到,這明顯就是歸離太子做的。夜墨本來就是兇名在外,雲輕落崖不見之後,這名聲就更盛,傳說他殺人從來不問原由,甚至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這若真是夜墨做的,她們哪裏敢去追究責任啊。
雲輕一行人中,除了幾個男子之外,東海子瑩也是在的。
此時在外人面前,東海子瑩一派端莊,行止作派沒有一處不合理度,完完全全就是那個被譽爲公主中的公主的人。
此時她走到雲輕身邊柔聲開口:“輕兒……”
雲輕頓時打了一個寒顫,東海子瑩從來都是連名帶性叫她雲輕的,突然叫一句輕兒,簡直是讓她雞皮疙瘩都起一身。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反駁,隻好保持笑容。
“我母妃曾經教導我說,女子最重要的是姿态,不論什麽時候,都要修禮儀,懂廉恥,将自己修煉得好了,自然就會赢得心儀之人的目光,所謂蘭桂芬芳,蝴蝶自來,就是這個道理。而若是舍本逐末,不往自身上找原因,隻會瞪着眼睛找别人的錯處,那就落了下乘,如果再不積口德妄加诋毀,那就是下乘的不能再下乘,誰家要是娶了這樣的女人,一定是舉家之禍,從此家宅不甯!”
東海子瑩一邊說一看向旁邊幾個說壞話說的最起勁的貴女,還笑眯眯問了一句:“幾位覺得,本宮說的還有道理嗎?”
此時的東海子瑩笑容溫婉,舉目溫柔,禮數上挑不出一點錯處來,話也全是大道理,那些貴女哪裏能說一個不字啊?
哪怕她們心知肚明東海子瑩是在罵她們,可也半點都不能反駁,隻好憋屈至極地點頭,還不得不附和:“子瑩公主說的是。”
“是這個道理。”
雲輕肚子都快被笑疼了,還得忍着。
東海子瑩這性子,真是賊壞賊壞的,罵着人,讓人自己認了,還要再承她一個好。
眼光一撇,看到千安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今天的千安容光煥發,穿着我千渚象征皇權的藍色禮服,顯得身段高高的,腰身細細的,又尊榮又華貴。
她往這邊走的時候明顯在找什麽人,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先是有些懊惱,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還是往雲輕她們走過來。
雲輕微微皺了皺眉,不論燕傾和他們的私交多好,名義上總是夜墨的屬下,再加上他自己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因此這種活動他是從來不參加的,千安想要在這裏找他,估計是找不到。
可是這并不意味着,千安就不會做什麽。
千安入了輪回殿,得了裏面的傳承,又确立了皇太女的地位,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此時此刻,想要再進一步,把自己所有的念想都滿足了,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她在冊封大典上借機提出什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們真的不好處理。
念頭一轉,雲輕接上了東海子瑩的話:“你說的沒錯,蘭桂芬芳,蝴蝶自來,最重要的就是這個“自”字,若是不能順應本心,而是用些什麽手段謀算,那就算來了,也絕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說完,眼角餘光明顯看到千安頓了一下。
她轉過身,好像才看到千安一樣,和她打招呼:“千安公主。”
千安收了臉上僵硬的神情,走過去也向雲輕打招呼。
“千安公主,我們剛才在讨論感情的事情,不知道千安公主覺得我們說的對不對?”
雲輕盡可能的地對千安做出警告,這不僅是爲了東海子瑩和燕傾,也是爲了千安,若是千安不做什麽,燕傾還能把她當路人看待,若是千安真的做出一些事情,以燕傾的性子,下手不會軟,到時候,親眼看着燕傾出手處理,隻怕才會更讓千安傷心。
千安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雲輕,隻是說:“典禮快要開始了,雲王女也快些入座吧。”
雲輕知道千安不想說這些事情,看她的目光又覺得她還沒有完全放棄,心中有些擔心,可是卻也沒有時間再說更多了,隻好沉下眉眼,把這件事情放在心裏。
典禮布置的十分隆重,雲輕幾人去的時候,差不多所有人都到了,他們的身份地位高貴,位置也是最好的,在最容易觀禮的地方。
在所有人都就位之後,宮女拉長着聲音叫了一聲:“陛下駕到!”
順着聲音望過去,隻見千薇一襲正裝禮服,搖曳着從遠方而來,神情莊嚴肅穆,很有一國女皇的樣子。
她很快到了前面,伸手讓衆人平身,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口:“多謝諸位光臨,今日是我千渚冊立皇太女的大典,朕下旨,立皇女千安,爲我千渚儲君。”
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說完,目光看向千安,道:“千安,你上前聽封。”
千安心頭大喜,不過面上卻仍是強抑着,慢慢走上前去。
“朕冊立……”
千薇正要冊封,忽然人群中傳來一聲響亮的聲音:“慢着!”
所有人都往聲音來處看去,卻居然是盧家的人。
“陛下,我千渚舊例,凡是冊立皇太女之時,都要将驸馬一同冊立,請問,千安皇女的驸馬是何人?”
盧家本是千薇的皇夫,隻是一直不受寵,這些年下來,雖然看在已逝皇夫的份上,千薇給了他們一些優待,但比起以往的曆屆皇夫來說,這優待實在是少的可憐。
他們本來把寶押在了千甯的身上,想要再出一任皇夫,可是千甯一死,這件事情也成了泡影,而且因爲他們親近千安的原因,女皇似乎對他們頗有不滿,這些日子打壓不少。
現在的盧家十分難過,按說應該更夾緊尾巴做人才是,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們竟在此時跳了出來。
千安眉梢一動,看向了千薇。
在入輪回殿的時候,誰和她搭檔,誰就應該是皇夫的人選,這在千渚是有定例的,隻是,不知道千薇會不會宣布。
如果千薇肯宣布的話,那比她自己提出來效果要好得多。
她緊緊地盯着千薇。
千薇果然冷然說道:“千安入輪回殿之時,你們不是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嗎?”
果然是燕傾嗎?難道母皇同意?
千安喜得幾乎要叫出聲來,而雲輕則是緊緊皺起了眉。
千薇今日從入殿開始就沒有看過她一眼,現在又明知她絕不會同意,還故意提出來,她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可是燕傾并非我千渚之人!”盧家的人寸步不讓:“不是我千渚之人,沒有資格當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