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微微揚起頭,下颌擡着高傲的弧線,她微笑道:“雲王女,你既知我是無極宮的人,可知我的念力是什麽?”
雲輕眉目微動,這件事情她也想過,隻是念力千變萬化,除非切實地顯露出來過,否則很難知道一個人的念力究竟是什麽。
而白玉在北境這麽多年,竟從來沒有用過自己的念力,又或者她用了,可是别人從來沒有看見過。
至少,連宗靖都不知道白玉的念力是什麽。
她和洛塵曾經想從宗路這裏得到一點消息,但,也是枉然。
宗路的腦中一點這方面的信息都沒有。
“看來是和白側妃的念力有關了。”雲輕平平靜靜地看着她,他們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就成了他們最大的弱點。
白玉得意一笑,忽然道:“宗靖是在北城門吧?”
雲輕眉目跳了一下,宗靖在哪裏,連她也不知道。
是她讓宗靖不要說的,因爲他們不知道白玉的念力,如果萬一白玉的念力和洛塵的相仿,那他們知道宗靖的位置就會很危險。
可是連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白玉卻居然知道了。
雲輕心裏有了譜,道:“原來白側妃的念力是探測型的。”
白玉一怔,脫口說道:“你怎麽知道本宮可以探究念力?”
話一出口,看到雲輕眼中的笑意,登時又道:“你詐我!”
“非也。”雲輕微笑:“我的确知道白側妃的念力是探測型的,因爲連我都不知道宗靖此刻身在何方,可是白側妃卻知道。但,居然還有探測念力這種事情,真是讓人意外。”
白玉面色漲得紫青,她的念力其實很雞肋,尤其是在無極宮這種地方。
念力以操控型和殺傷型的最爲受人歡迎,能夠加強身體某些能力的其次,一些輔助型的,除非能像洛塵的念力般那麽強,一般很不受人重視,而白玉的念力則是輔助裏最爲無用的。
試想,一個人擁有念力,可是她的念力除了探測别人有沒有念力之外毫無用處,這可不是一個笑話麽?
這麽些年來,宗靖之所以不知道白玉的念力是什麽,隻是因爲,她的念力,實在是太無用了。
可這一次,白玉卻把她的念力用在了最爲合适的地方。
白玉死死盯了雲輕一眼,終于轉過了頭,她不想再和雲輕說話,這個女子奸狡如狐,誰知道下一句又會是哪裏出了問題。
大殿外忽然傳來震天的呼喊聲,隻是片刻之後就平息了。
宗靖大踏步地走進了大殿,看到雲輕幾人都隻是站在殿中,不由露出奇怪的表情。
“宗靖,你這個逆子!”王座之上,北境王大聲地叫了起來。
對于宗靖,他一向是看不上眼的。
宗靖掃他一眼:“父皇,我拿到了王權之劍,你不是應該說我是草原之光才對麽?”
說着話,将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
猙獰的狼頭圖騰逼真傳神,綠幽幽的狼眼有如真實,讓大殿中的人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王權之劍,除了王權之劍,絕不會有别的劍能帶給他們這般的壓迫感了。
北境王忽然噎住,一個字都再說不出來。
宗靖這才回頭,第一眼先看到糖糖,确認糖糖平安無事,他心頭也放下來一些,這才問道:“怎麽回事?”
“子瑩在他們手中。”雲輕淡聲說道。
宗靖皺起了眉,看向白玉。
白玉神情不由自主地一凜,宗靖的眼神好可怕,這些年來雖然她沒少和宗靖打交道,可是這樣可怕的眼神還是第一次見到。
忍不住微微瑟縮一下,就聽宗靖問道:“我母後在哪裏?”
墓是空的,這個答案,隻有白玉知道。
白玉先是一怔,然後似是明白了什麽,一股倨傲的神色浮到臉上:“我告訴你也無妨,隻是……拿王權之劍來換!”
宗靖諷笑:“你想讓我把王權之劍給他?”
擡劍一指,正指向剛從後面出來的宗路身上。
宗路剛剛才被救回來,梳洗了一下就跑到前殿,正趕上宗靖和白玉的對話。
聞言宗路大叫:“自然!你還不把劍乖乖交……”
“閉嘴!”白玉厲喝,怒瞪着她的兒子。
他是蠢麽?現在所有人都看到王權之劍在宗靖手裏,所有人都知道是宗靖找到了王權之劍,就算用這種方式交到宗路手中,北境人也不會承認宗路是北境王的。
宗路被白玉一喝吓得縮了縮脖子,隻得狠狠地看了雲輕他們幾人一眼。
白玉道:“宗靖王子,如今王權之劍找回來了,我們不如先把皇家秘庫打開,這是對北境大大有利的事情,你看如何?”
宗靖冷笑一聲,東海子瑩被抓,他無論是看在雲輕的份上還是東海子雲的份上,都不可能不管,現在去打開皇家秘庫,之後的事情呢?
再讓他們拿着東海子瑩來要挾他?
正想說什麽,忽聽雲輕說道:“好!”
宗靖頓時轉頭,頗有些兇惡地盯着雲輕。
此事不是開玩笑的,誰準她亂說話了?正打算喝問一句,誰料雲輕把懷裏的糖糖往前一推。
“啊……啊……”糖糖和宗靖是極熟悉的,雖然時常耍小性子把屁股對着他,可是這麽久沒見還是有點想的,一見到宗靖就伸出小手讓他抱。
宗靖一見這粉雕玉琢的小人就把什麽都忘了,立刻伸手去接她。
把人接到懷裏的同時,就聽雲輕說道:“我代大王子答應了,我們就先去打開秘庫。”
宗靖此時就是再想說什麽也已經晚了,忍不住低叫一聲:“雲輕!”
這聲音稍稍有些兇,糖糖也忍不住吓了一跳,立時小嘴一癟,委屈兮兮地看着宗靖,眼見着就要掉眼淚。
“宗靖,吓到小孩子,你很得意麽?”洛塵頓時出聲。
“多大的人了,還控制不住情緒?”東海子雲不客氣地指責。
“吓到孤王的女兒,孤王拆了你這北境!”夜墨直接黑臉。
對于這些人而言,糖糖的眼淚那哪裏眼淚啊,分明就是金豆子,半滴也不以輕易落的。
一時三雙手都伸了過去,要從宗靖懷裏把人接過來。
宗靖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吓到糖糖,哪裏還顧得說雲輕什麽,趕忙低聲哄着。
他的确是愛逗糖糖,因爲這小丫頭太愛笑,所以有時候還故意要逗得她生氣才罷休,但她要是真哭了,那也是萬萬舍不得的。
好在糖糖實在是個愛笑的小姑娘,剛才隻是被宗靖的兇神惡煞吓到了,這會兒見宗靖又恢複往常的表情,便又咯咯地笑起來,還把新學到的把戲又玩了一遍,張口就往宗靖的臉上啃過去。
白玉和北境王,還有一衆臣子們,就這麽被晾在了一邊,眼睜睜看着這天下最出色的幾個人都圍在一個小丫頭旁邊,而他們就像是空氣似的。
白玉接連吸了好幾口氣,才把心頭的憤懑壓下來,冷冷望着雲輕。
“雲王女,這件事情,你做得了主?”
雲輕看一眼正被女兒拉走注意力的人,點頭:“做得了主。”
“那可否請宗靖王子,夜墨太子,逍遙王,還有洛王,移步!”移步兩個字,幾乎是從齒縫裏面擠出來的了。
她這輩子,都沒有被人忽略的這麽徹底。
皇家秘庫的入口就在王宮之中,白玉帶着宗路,帶着北境王,又點齊了忠心的侍衛,在王宮裏七拐八繞,最後下了一個地道口。
在地道之中,足足走了近一個時辰,直到最後,連雲輕都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哪裏,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已經不在皇宮。
到了最後,地道豁然開朗,在前方出現在一個十分廣大的大廳,大廳的正前方,是兩扇足有三人高的巨大銅門。
看這銅門的規模,必是嵌在某座山裏,否則不會有這麽高的牆壁來容納它。
宗靖被糖糖分散了注意力沒來得及組織雲輕,一路上都陰沉着臉,此時終于忍不住小聲道:“蠢女人,這不是開玩笑的!”
這個地道必然有不少機關,他們對此一點也不了解,再加上白玉又有東海子瑩在手,打開門之後真的裏面有什麽,他們一來有顧忌,二來地形不熟悉,少不得要吃虧。
他雖然大度,可是關系到北境國運,他也不能馬虎。
直到此時,雲輕才低聲說道:“放心,肯定會有你意想不到的轉折。”
宗閏眉頭一跳,低問:“什麽轉折?你又安排了什麽?”
雲輕隻笑不語。
她什麽也沒有安排,但她笃信,事情絕對會有轉機。
此時,北境王城的一個小院子裏,東海子瑩正對着滿院子的北境士兵,面沉如水。
“子瑩公主,請與我們走一趟吧。”爲首的将領冷聲說着。
“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東海子瑩沉着臉發問。
那将領一笑,略有些得意說道:“我等已在附近保護子瑩公主好些時日了,若不是知道子瑩公主身邊如今沒有什麽得力的人,又怎麽敢冒昧請子瑩公主前往皇宮做客呢?”
早就知道?東海子瑩面色更沉,可還是耐着性子開口發問:“我問的是,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在這裏的?我已經被你們圍住了,難道連這個問題都不敢回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