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盡心?你去救藍夜晴的時候可想過會有今天,現在人不在這裏,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閉嘴。”夜墨終于吐出了這兩個字,他知道東海子雲是爲了他好,可是就算在爲他好,也不能這麽往他心口上戳。
後來懸崖邊的粉末他也注意到了,立刻想到當時雲輕身上蹭了不少這種粉末,自然是不能使用念力的,若是真的摔下去,她也會死。
可是他卻放着雲輕不管,去救了藍夜晴。
這件事情是他心頭的忌諱,無論誰提,都讓他止不住的暴戾。
一拳,直接朝着東海子雲打過去。
東海子雲也沒有慣着他,毫不客氣地回了過去。
兩個人就這麽在崖底下打了一架。
夜墨下了無數次的水,早就已經體力透支了,不過就算如此,也不是好相與的。
東海子雲占着上風,但打得他身上青青紫紫的同時,自己也沒落下多少好處,照樣也是傷得不輕。
總算兩個人都還有一點自制力,沒有往臉上招呼,不然恐怕都得毀容。
一架打完,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一起躺在冰冷的石地上。
“還有多久?”夜墨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東海子雲微微一怔,夜墨不等他說話,就又說:“你的身體。”
東海子雲眉梢立刻挑了起來,他身體的事情不曾給任何人說過,尤其不曾跟夜墨說過。
“别小瞧孤王,幻雪島的事情對别人來說是秘密,對孤王來說不一定。”珑閣雖然不是那麽好用,可是消息打探能力還是一流的,在一些與藍夜晴沒有必然利害關系的事情上,夜墨想知道什麽,都能知道。
東海子雲知道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隐瞞的必要,心下一松釋然:“幻雪島的男子都活不過三十歲,我也不知道,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有六七年好活。”
這是幻雪島的詛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幻雪島的男子壽命就出了問題,後來就幾乎都活不過三十歲,而且就算有人受孕,生下來也大多是女孩子,連男胎都很少了,這也使得幻雪島上的男子越來越少。
到了他這一代,平平安安活下來的,更是隻有他一個。
若非如此,以他的資質,又居嫡長,自然是要繼承東海國的,又怎麽會頂着個逍遙王的名頭四處遊走?
不過是因爲知道命不久矣,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舒心的活一場罷了。
夜墨起了身,東海子雲微微皺眉:“還要下水?”
不會這麽不開竅吧?若是這樣,剛才那場架真是白打了。tqR1
“回去。”夜墨站直了身子,目中透出冷光來:“還有好多事情沒有處理。”
皇位的事情,婚禮的事情,大長公主的事情,藍夜晴的事情,還有崔心蘭的事情。
一件一件,多了去了。
雲輕現在生死未蔔,他總不能頂着個和别人成過親的身份。
東海子雲聞言放下心,這還差不多,要不然的話,還真是不配做他的師弟。
兩人換過了衣服,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命令人回京。這處山崖上也不必再留人。
已經這麽多天,不會再出現了。
柳清鋒跟着來了一趟,親眼見着了這裏的險惡環境,眼圈又是紅了,也知道想在這裏找到雲輕怕是不容易。
夜墨要回京的時候他不願意回去,隻是要回南昭,而且直白地告訴夜墨,南昭不會再是歸離的,他們要獨立出去。
夜墨不在意地看了柳清鋒一眼:“把南昭給親親保護好,若是守不住,就趁早交出來。”
南昭地處歸離、西楚,千渚三國交界。
歸離、西楚兩國,現如今都不會對南昭做什麽,可是千渚卻不一定。
先前柳清鋒把南商行的總部放在千渚,大量的财富不知道引起多少人觊觎,送雲輕去吳國的時候,就因爲海盜劫船而不得不先行離開。現在柳清鋒回了南昭,一直想把南商行的勢力也遷過來,可是這麽龐大的财富,千渚怎麽可能看着眼睜睜的流失,中間不知道下了多少絆子,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解決。
這段時間因爲南昭初定,柳清鋒一直在南昭幫着穩定局勢,一旦局勢穩定,肯定還要回千渚處理南商行的事情,而那個時候,隻怕也是雙方矛盾會激烈爆發的時候,到時情況如何,隻怕還真不好說。
柳清鋒抿着嘴唇一語不發,隻是調頭就跑掉了。
“殿下,屬下派人去送送吧。”荊遠帆有些擔心。
“若是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麽配做親親的弟弟?”夜墨根本置可否。
先前雲輕在的時候,他的好多性子其實都壓着,現在雲輕不在了,這些性子就都露了頭。
比如,他的獨,他做所有的事情都隻看在雲輕的份上,雲輕不在,哪怕是她的親弟弟,他也懶得多一分照拂。
“讓人把南昭軍的禁令解了,讓柳清鋒帶回去。”
“是。”
“派人在南昭周圍看着點,若是要壯大南昭軍,缺什麽,就想辦法賣給他們。”
“是。”
“銀子不必客氣。”
“……是。”
一連串的命令下來,如今的夜墨似乎已經恢複了,和先前那個不要命一樣下水找人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東海子雲聽着卻是心頭感歎,面上表現的不在乎,可還不是在給柳清鋒鋪路,就算他這麽做的原因是爲了有一天雲輕回來他有個交代,可是終歸還是照看了一下不是嗎?
而且這世上有哪個君王會這麽大度,番王當着面說要脫離,還能好心好性地讓番王把所有軍隊都帶走的?
回京的路并不長。
路上,東海子雲把京中這幾天的事情都和夜墨說了一下。
英帝還是被關在後面的宮中,剛出事的時候他确實意動了一下,想要做點事情,可惜還沒有做東海子雲就到了,把他彈壓得動彈不得。
藍夜晴的傷勢看着嚴重,可是事實上卻并沒有想像中那麽誇張,禦醫看過之後已經脫離危險,隻要再養一段日子就好。
大長公主府被圍起來了,他也盡力切斷大長公主和外面的聯系,可是不能排除大長公主有他不知道的聯系方式。隻是這幾日大長公主都在憂心崔心蘭的傷勢,所以并沒有什麽動作。
崔心蘭的傷勢倒是不容樂觀,禦醫來來回回換了十幾個,差不多禦醫院裏的所有禦醫都去看過了,每一個回來的人都說,形勢不容樂觀,這條命怕是保不住。
“燕傾。”夜墨叫了一句。
雲輕的事情之後,燕傾并沒有回城,而是在處理了大軍的事務之後就在河流沿岸尋找,此時也跟着一起回城。
“不關……我事。”燕傾聲音幹巴巴地吐出幾個字,可是卻也聽得出,他是真的對崔心蘭沒有一點多餘的感情。
雖然,從血緣上來說,崔心蘭算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可是那又如何,不說他們從小未曾見過面,不可能有一點感情。
隻說崔心蘭來到這個世上的方式,還有她的到來給他,還有他的家庭帶來的影響,燕傾就不可能對她有一點好感。
更不用說,她還是大長公主的女兒。
如果先前不是夜墨阻撓,不是大長公主身邊有夏風和重重警衛,他早就下手殺了大長公主。
他之所以去做殺手,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他想要親手殺了大長公主。
夜墨自然知道燕傾的這些想法的,他叫一句燕傾,也隻是想讓他親口說出來而已。
崔心蘭是害了雲輕的直接兇手,他不會放過崔心蘭。
終于回到城中,朝中臣子們一看夜墨回來,一個個都連忙圍了上去。
本該是大婚登基的日子,卻出了這麽多的事情,朝臣心中那叫個惶恐啊,但不管怎麽說,現在夜墨回來了,總算是有主心骨了。
當即就有人上前讨好:“皇上無恙,真是我歸離大幸,更難得是皇後娘娘也洪福齊天,受了那麽重的傷也沒事……”
皇後?
夜墨的眉梢一下就挑了起來。
皇後是誰?藍夜晴?
他差點忘了,“他”和藍夜晴可是已經拜過堂了呢。
藍夜晴這麽想當皇後,那就讓他當好了。
“孤王此次初初登基,就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可見孤王必然還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連上天也看不過去。而且,此次登基與我歸離慣例不合,孤王以爲,這件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還是請皇上出來再主持幾天大局。”
夜墨一張口,就吓得滿朝臣子個個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意思?
登了基卻又不算?那這皇位算是什麽?小孩子玩的玩具嗎?
“皇……”
“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了,孤王會請皇上重新臨朝。不過皇後的事情……”微微頓了一下:“孤王稍退沒有什麽,不過皇後的事情卻不能這麽處理,藍姑娘畢竟是大長公主的養女,又已經封了後,總不能再撤回來。不過正好先皇後新喪,皇上也在悲痛之中,若是有人能去安慰,自然是最好的。傳孤王命令,請皇後娘娘去伺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