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夜墨拜堂的事情,大長公主養女換人的事情,還有南昭軍和珑軍沖突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傳出去。
現在夜墨無心歸離,這歸離就更不能出事,而且這些事情傳出來,隻會對夜墨的名聲有影響。
還有他和大長公主的關系,雖然現在他們這些自己人知道夜墨和大長公主之間的關系已經出現了無法修補的裂痕,可是朝中的臣子卻不知道,而且也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些人裏不知道有沒有還心系着英帝的,若是讓他們知道如今手中有着絕對力量的夜墨和大長公主之間有嫌隙,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出來打什麽主意。
他加派了多一倍的人手去看着大長公主,除了不許人随意進出之外,大長公主有什麽要求都滿足她。
而大長公主此時也沒有什麽心思來搗亂,因爲崔心蘭擡回去之後一直到現在也沒有醒,大長公主每天急得跟什麽似的,拼命地罵太醫,可是罵有什麽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真正讓東海子雲也覺得有些頭痛的,是柳清鋒。
夜墨命人把他帶了回來,可是柳清鋒自回來之後就一語不發,問什麽也不說,人也看着平平靜靜的,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可是隻要看着他的人一不注意他就會往外跑,有一次看守的人不察,直接打暈了,差點讓他真的跑出宮外。
那一次東海子雲将他帶回來的時候,柳清鋒終于控制不住地朝他大吼起來。
“逍遙王,我姐姐好歹也是你的師妹嗎?你就這麽向着夜墨?那你把我姐姐放在什麽位置?”
東海子雲無奈,問他:“你要做什麽去?”
柳清鋒抿了嘴不答。
“如果你是要找你姐姐,本王自然會讓你去,可你若是要去殺夜墨,本王卻不能讓你去。”
“憑什麽!”柳清鋒又是大吼。
他隻在雲輕在的時候才像隻小奶狗,如今雲輕不在了,他就是隻小狼崽子,無論是誰,隻要不防備,就被會他咬上一口。
東海子雲微微苦笑:“小鋒,你若是還相信本王,就好好呆在宮裏。本王之所以不放你去,不是因爲向着夜墨,而是爲了你的安危。”
柳清鋒狠狠地瞪着東海子雲,隻覺得東海子雲虛僞,分明就是在保護夜墨,卻要說什麽爲了他好。
東海子雲也不在意,隻是淡然看着他:“你以爲夜墨先前那般好性子,是因爲你這個人嗎?不是,是因爲你是雲輕的弟弟。”
雲輕兩個字吐的格外重,讓柳清鋒也僵了一下。
東海子雲繼續說:“你姐姐在的時候,爲了你姐姐,夜墨對你多好都做得出來。可如今你姐姐不在,你以爲他會管你是誰?他讓人把你帶走,隻是不想失控殺了你,将來不好在雲輕跟前交代罷了。”
柳清鋒終究還是沒有留在宮裏,他要去找雲輕。
雲輕已經失蹤三天了,可是他卻被困在宮裏,連一點力也沒出着。
在東海子雲再三确認柳清鋒不會對夜墨動手之後,帶着柳清鋒一起去了雲輕掉下的山崖。
這些日子他一直處理着宮中的事情,可是心裏也在意着那邊的情況。
雖然每天都有消息傳來,也知道并沒有什麽收獲,可是不親眼去看一看,終歸是不安心的。
就在兩人要出發的時候,荊遠帆匆匆從城外趕了回來。
一進來就拜在東海子雲的身前:“逍遙王,快去看看我家殿下吧。”
荊遠帆都快哭了。
這幾日下來,夜墨一直命人在那裏尋找着,那片崖下是條河,但水流十分急,尤其山壁處九曲十八彎,地質環境十分險惡,連帶着水流也是湍急奔湧,還有許多不知名的暗流漩渦。
人若是掉下去,就是一時淹不死,也保不齊會被暗流甩在山壁上,又或者被漩渦吸進去生生嗆死。
崔心蘭是鐵了心要殺雲輕的,又怎麽可能不選好地方?
夜墨那日下崖看到崖下水流情況之後,當場就變了面色,疾風衛和珑軍裏有擅長水性的,分批下去了近百個,可是一點收獲沒有不說,甚至還有幾個人差點就折在裏面。
若不是事先帶了保險繩,隻怕後果難料。
夜墨見到這種情況,竟然就親自下水了,而且一點保鮮措施都沒有帶。
他入水的時候荊遠帆驚的差點連命都沒了,直到見到夜墨上來,才終于又回了魂。
可是他不知道這隻是開始而已。
之後夜墨差不多隻要略略恢複體力,就會再下水,周圍的人都苦勸,說這水這麽急,雲王女就是掉下去也早就沖走了,不會再在原地。
可是夜墨卻是一語不發,隻是一次次地入水。
荊遠帆心知他是想要摸清下面水流的流向和規律,好猜測雲輕可能的去向,因爲這河不止明面上的支流,下面還有許多暗流水道,他們在明面上的支流兩側都派了人,但一點收獲都沒有,所以夜墨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暗流上去,可是這麽險惡的地方,怎麽可能找得到?
連着今天,夜墨三天來已經水幾十次了,每次上來,臉都會比先前慘白一分。
雖然他會吃東西,會喝水,甚至還會烤火和用丹藥,但荊遠帆知道,這不過是他爲了保持體力,好再一次下水罷了。
那些吃下的喝下的東西,一點也沒有變成他身分的養分,相反,在他一次次地下水中,隻會消耗的越來越厲害。
更不用說,随着下水次數增多而分毫不見雲輕的蹤影,殿下每次吃東西的份量都在減少,因爲他根本吃不下去,就是吃下去的那一點,也是硬逼着自己的。
若是再這樣下去,不等找到雲輕,夜墨自然就要先支撐不住了。
“活該!”柳清鋒聽着,卻是隻吐出了這麽一個詞。
夜墨在崖上兩次打了他姐姐,他都看到了,後來還聽說他姐姐差點墜崖的時候,他救藍夜晴也不救他姐姐。tqR1
他姐姐那麽喜歡夜墨,那個時候該有多傷心?
現在才來後悔,晚了!
東海子雲看了柳清鋒一眼,想要讓柳清鋒把誤會解開,看來是沒有那麽容易了。
他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帶着柳清鋒快速地往崖邊趕過去。
到了地方,夜墨不在岸上,看着周圍侍衛的表情,就知道他定然是又下水了。
夜墨的确是在水中。
立春過後的水,積雪剛融,正是冷的最刺骨的時候。
亂流如刀子一樣切割着他的皮膚和感觀,饒是他有内力護體,也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親親,他千嬌萬寵,恨不得護心窩上半點委屈也不讓她受的親親,落下來的時候,便是這般疼着麽?
心頭痛的厲害,卻也不影響他在河底的暗流中探查。
他先前已經探過了,這裏的水流極亂,加上靠近山石,山壁上有無數水充沖刷出的洞穴。
有些洞穴隻有淺淺的一點,有些卻很深,甚至一路蜿蜒。
他每次下水都會探測一個洞穴,希望能找到一點雲輕留下來的蛛絲馬迹。
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這裏是水裏,又不是陸地上,留了腳印還會一直在的,水是流動的,就是雲輕真的落了什麽東西在這裏,随着水的流動也早就沒有了。
但他不甘心。
也許是下一個洞穴呢?也許能發現雲輕留下的什麽東西呢?
念力形成的空氣水泡讓他不必擔心空氣不夠的問題,可是體力和寒冷,卻依然将他所有的精力耗盡。
當他探測過一個洞穴,卻沒任何發現,不得不返回岸上的時候,剛剛上岸,就有人揮出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臉上。
夜墨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又跌回水裏。
好歹側了一步,直接倒在了岸邊的青石上。
他的體力是真的耗盡了,而東海子雲一拳又并未留力。
“夜墨,你夠了。”東海子雲冷聲喝斥。
“不夠。”夜墨這幾天來幾乎沒怎麽開口說過話,又一直在冷水裏浸着,一開口,嘶啞的讓人幾乎難以想像這是他的聲音。
他真的不夠。
那個像小獸似的女人,她全心的信賴和依賴,她完完全全沒有任何做僞的感情,他都還沒有享受夠。
怎麽可能夠。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找下去?”東海子雲蹲在她的身邊:“不要歸離了,不要你父皇的基業了,什麽也不管了?然後有一天雲輕回來了,無極宮要人,你就眼睜睜看着無極宮把她帶走,因爲你手中什麽也沒有,根本無法與無極宮抗衡。不過反正也無所謂,她回來之後,誰知道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她呢?沒準她的靈魂在掉下來那一刻就已經煙消雲散,根本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夜墨,我看你還是不要找了,反正找回來,也不過是一具空殼肉體罷了。這樣的空殼你想要,我來幫你找,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