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底下的英帝終于叫了出來,那東西不可能是真的,真的他早就毀掉了。
“夜墨,你從哪裏找來了這麽一件東西,竟妄想在這裏欺瞞滿朝臣工。”
“你連看都沒有看,如何張口就說這是假的?”夜墨神色淡淡的:“雖然你年紀大了,可是記性也不該這麽差,這可是你親手寫的。”
“不可能!”夜墨的一再刺激讓英帝直接失控,大聲吼叫:“朕寫的東西早就已經燒掉了,你根本不可能找……”
話說完,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夜墨臉上卻是神色都沒有變一下:“看來你也承認你的确是寫過一份東西了。”
“胡說!朕隻是被你繞進去了,朕什麽都沒有寫過!”英帝矢口否認,然而夜墨隻是用看蠢貨的目光看着他。
他當這裏的文武百官都是傻子嗎?剛才已經說了他寫的被他自己毀掉了,現在再想否認,恐怕太晚了點。
英帝自己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臉色漲得通紅,不再解釋,隻是拼命說夜墨那個是假的。
他當年之所以同意柳真如的提議,一方面是因爲柳真如找到的第三方十分可靠,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柳真如本身的品性。
她雖是女子,可是卻有着男子一般的性格,十分重諾,她若是說雲輕活過十六歲會把诏書還他,那就絕對會還他,而不可能再造一份假的。
而且他當年寫這份诏書的時候就有諸多顧慮,害怕被人僞造,所以特意留了暗号在紙張上,那個無極宮的長老還給他的诏書上,暗号分明就在。
“想不明白?孤王可以告訴你。”夜墨伸紙夾起那張紙,隻見紙薄的幾乎透明,他向英帝問道:“你可記得宮中有一段時間,十分流行用一種紙,叫作夾宣?”
英帝神色一怔,一下子就後退了一步。
夾宣,他當然記得的,這種紙是用兩層宣紙以特殊方法合成一張紙,特别适宜用來畫畫,因爲如果是兩層宣紙的話,水墨暈染的效果要比一層宣紙好太多,在剛剛被制作出來的時候,宮裏的确十分流行,無論做什麽都用這種紙。
可是後來發現這種宣紙用來寫字卻是十分不适宜,因爲墨會暈開,使字顯得很粗,所以後來就漸漸地從宮中退出了。
而他寫聖旨的那時候,恰恰是這種紙十分盛行的時候。
也就是說,他用夾宣寫了這張聖旨,而柳真如又用方法把這兩張夾宣分開,一張交給無極宮的長老,讓他帶給了自己,而另一張,卻給了夜墨?
原來她在一開始,就根本沒打算把這紙完全給自己。
可恨!
枉他以爲自己精明,卻是在二十多年前,就被那個女人給擺了一道。
已經無需說太多,英帝的表情足以告訴所有人,這紙上的内容寫的是真的。
“張大人,這紙上究竟是何内容?”
“沒錯,到底寫了些什麽?”
底下的人有些不明就裏而脾氣又火爆的,直接就叫了起來。
畢竟,上面這些人就好像在打啞謎似的,而他們卻是一個個地都蒙在谷裏,這感覺太難受了。
那位被點出來的張大人是這些人裏資曆最老的,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又看了一眼夜墨,夜墨神色淡淡的,沒說能說,也沒說不能說,似乎在等張大人自己下決定。
張大人不由苦笑一下,他上來的時候還想着自己不用站隊,可他終究是太天真的了,在這種場合拿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幹系極大的,怎麽可能不需要站隊?
現在夜墨手中有這一頁紙,自然是正統。
可是英帝敢在這時出現,而且還有恃無恐,誰又知道他有什麽樣的後手?
不說出紙上的内容,就是不認正統,而說出紙上的内容,萬一英帝的後手太過強大,那他絕會會成爲英帝第一個要殺的人。
左右都是爲難。
但最終,他還是上前一步,大聲向下面的人說道:“太子殿下乃先帝之子,當今聖上代行天子之職,允諾于太子二十二歲之時,歸還帝位!”
說完,還将手中的紙高高地舉起。
他能在兩朝之中立到如今,絕對不是隻當中間派就可以做到的,在一些重大選擇的時候,他也絕不含糊。
而現在,他選擇了夜墨。
夜墨沒有什麽表情,他要做的事情,不論如何都會做到的,他們這些人對他來說可有可無,隻不過,他們現在站出來,他以後會也會适當照拂一下而已。
畢竟,他們已經投誠了。
“什麽?太子殿下是武帝陛下的兒子?”
“那當年直接即位就好,皇上完全可以輔政,爲何又成了皇帝的兒子,弄的這麽麻煩?”
“不是說二十二歲還政嗎?可是太子已經二十三歲了吧?”
低下的議論聲,頓時紛紛響起,一道道目光不停地看向英帝。
能做到官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自然明白,英帝爲何要弄得這麽麻煩。
再想想英帝對夜墨和對玄王的态度,他們就更明白了。
英帝分明一直都在找機會殺掉夜墨,好讓自己的兒子上台。
可惜,不僅沒有成功,還讓夜墨把他的兒子弄死了。
英帝的臉色一片猙獰,從夜墨說出夾宣那兩個字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這事是瞞不住了。
可是那又如何?名聲這種事情,在帝位穩固的時候,自然是要的,可他現在連帝位都快要沒有了,又何必在意那種事情?
現在,自然是誰的拳頭硬聽誰的,隻要今天過後,他還是皇帝,還坐在那個寶座上,誰還敢說他什麽?tqR1
至于曆史怎麽寫,這還不全都掌握在他的手裏?
“似乎有資格站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孤王。”夜墨唇瓣輕輕一掀,吐出兩個字:“皇叔。”
夜墨從來不叫父皇,隻叫皇上。而今天,他終于可以叫出真正的稱呼,帶着譏諷之意的。
英帝眼眸緊緊盯着夜墨,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夜墨,你以爲你這樣就赢了嗎?你難就沒想過,朕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是怎麽出現的?”
這樣的效祭大典,自然是守衛森嚴,可是竟然能讓英帝輕而易舉的出現,這本身就說明了許多問題。
“事到如今,朕也不怕告訴你,這皇城衛隊,沒有任何一支是你能掌控的,因爲他們所有中級以上将官的家小,都在朕的手中!”
夜墨的勢力那麽大,英帝怎麽可能不防?所以他從來不肯給夜墨一點兵權,夜墨手中現有的兵權,都是英帝病倒之後,他拿着自禦書房中得到令牌進行調動的。
可是這些人,卻沒有一個會真正的聽令于他,隻要英帝一出現,他們就會立刻倒戈相向,因爲他們的家人妻小,全都在英帝的手中。
一個皇帝,居然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控制手下,說出去都丢人,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控制很有效。
“來人!”英帝狂叫了一聲。
頓時,那些在四周守衛的禁軍侍衛,呼啦啦跑來一片,長槍映着雪色閃亮無比,令人心頭生寒。
文武百官面色大變,尤其是台上的張大人幾人,他們真是沒想到,英帝還有這樣一手。
若是太子沒有什麽應對的措施,隻怕他們今天就都要死了。
“夜墨,朕承認你的父親是個很厲害的人,可是那又如何?他還不是死在朕的手下!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而你卻愚蠢的還想要把他時代繼承下去。你可知這叫什麽?這就叫不識時務!朕知道你還有一支民秘密的軍隊,叫珑軍還是什麽?朕不妨告訴你,除了這裏的人之外,朕還從周圍調來了忠于朕的大軍,現在,你那隻珑軍,隻怕已經被圍剿幹淨了!”
英帝一邊說着,又哈哈狂笑起來。
夜墨想要和他鬥,終究還是太嫩。
滿場之中,幾乎隻能聽到英帝得意的笑聲,忽然英帝的笑聲一停,猛地轉向雲輕:“雲輕,朕早就想要殺你,隻是被你那個賤人娘親威脅,所以動不了手。可是她臨死還敢擺朕一道,朕這一次,絕對好好送你下去陪她,讓她生生世世都後悔她做過的事情。”
罵她母妃?
雲輕的目光一下犀利:“英王,笑的太早的人,常常笑不到最後。”
她連皇帝都不叫了。
雲輕沒有和柳真如相處過一天,可是早對柳真如佩服無比,絕不會容忍有人用那麽髒的詞罵她。
“你們還能有什麽辦法?對了,念力,你們還有念力,可朕勸你們還是省省,你們有念力,朕也一樣有幫手!”
圍在英帝身邊的幾個人不動聲色地微微上前,雖然穿的是侍衛服色,可是看步伐神态,卻分明不是。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此些人,應該是無極宮的弟子。
英帝炫耀夠了,終于停止他的狂笑,揚手一揮:“上,給朕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