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心蘭對夜墨的心思,她多少能看出來一點,可是她更清楚夜墨是什麽性子。她攔着崔心蘭,與其說是爲自己減少情敵,不如說是爲崔心蘭着想。
她看在兩人有些交情的份上,多少會顧着一點崔心蘭的面子,可是夜墨卻不會,崔心蘭若是真的湊上去,那隻會是自取其辱。
罷了,令牌給她就給她了吧,這事交給夜墨,隻怕崔心蘭會死心的更徹底。
“殿下今天晚上在哪裏?”雲輕問她身邊的侍衛。
這些人一半是風林火山的人,一半是夜墨的人,因爲是跟在雲輕身邊,對夜墨的安排自然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以防萬一雲王女要去找殿下呢。
果然,侍衛立刻說道:“殿下沒有特别說,應當是在别院裏。”
太子府被燒,夜墨就住在京中的别院裏,其實他住在宮中更好,因爲着實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處理,不過夜墨不喜歡皇宮,所以就還是住在别院當中。
其實這麽說也不恰當,因爲夜墨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會來爬他的床,所謂回别院什麽的,估計就隻是做給那些老臣們看的。
畢竟要當天子的人多少要注意一點名聲,而她現和夜墨沒名沒份的,頭上還頂着一個北境王的婚約,若是夜墨大搖大擺地到她府上來,隻怕那些老臣們非得炸了不可。
怕倒是不怕,可是,煩啊。
雲輕有些頭痛,崔心蘭這事兒,要不要告訴夜墨一聲呢?
說了,萬一夜墨給崔心蘭一個閉門羹,這賬最後還要是算到她的頭上來。
不說,夜墨見到了崔心蘭,自然會想到她這裏,到時候還是要找她算賬。tqR1
雲輕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黴運當頭,不管怎麽選,最後被算賬的人都一定是她。
想了一想,雲輕最終還是對侍衛吩咐:“去告訴殿下一聲,就說心蘭郡主感謝殿下爲她的婚事費心,要當面向殿下道謝。”
兩害相權取其輕,被崔心蘭記恨就記恨吧,隻要她盡心爲她選個好夫婿就是了。
可若是被夜墨記到心上,那後果絕不是她想要的。
處理好這事,雲輕長舒了一口氣,她決定今晚晚點睡,等着夜墨過來,一方面爲人順毛,省得他算賬算太狠,另一方面則是要把方才的事情和他說一聲。
雲輕是要強,但不是蠢,這個大劫關系着她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呆下去,有些信息必須共享,若是她瞞着藏着,導緻夜墨有了錯誤的判斷,那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相信夜墨知道了原委之後,應該也沒有心思找她算賬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想着柳清鋒還在她的院子裏,雲輕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進去就招呼雲府的人置一桌好菜,又把東海子雲請過來,要爲柳清鋒接風。
不過吃完飯之後,還是要讓柳清鋒到東海子雲那裏去睡,省得跟夜墨撞個正着。
夜墨今日确實是在京中的别院裏,不過,雲輕讓人通知他的事情,他卻是并沒有收到。
因爲他一回到别院就接連見了好幾波人,然後就去了書房處理事情,如今一整個國家的事情都壓在夜墨的身上,要做的事情之多可想而知。
而太子府的人雖然收到消息了,可是一個沒有靠山的郡主要來道謝能算得上什麽大事?看太子殿下這麽忙,他們自然也不會特意爲了這種小事去打擾夜墨。
可是他們不打擾,崔心蘭卻是自己上門來了。
她手中拿着雲輕給的令牌,守們的侍衛自然不會攔她。
她進了内院,自然有管家來問她有什麽事情,崔心蘭提着一個食盒,溫溫婉婉的回答:“我是專程來向太子殿下道謝,另外雲王女做了一蠱湯,也順道讓我給太子殿下帶過來。”
管家是知道崔心蘭要來向夜墨道謝的事情的,而她手上拎的食盒又的确是雲府的标記,當下也沒有懷疑,心裏還挺高興,雲王女對殿下好,殿下的心情就好,連帶着他們這些人的日子也好過。
再加上崔心蘭手中拿的令牌,明顯就是先前雲輕手中的那一塊,雲輕都把這種重要的令牌給崔心蘭了,那崔心蘭自然不可能是來害太子殿下的,因此也沒有多檢查,就把崔心蘭引到夜墨書房前面。
這也就是最的事情多,荊遠帆和戰飛都在外面辦事情,今日之事若是換了他們兩人任意一個人在府中,崔心蘭都不可能進去,可是偏偏,就好像連上天都在幫着崔心蘭似的。
在書房門外,管家恭聲禀報:“殿下,雲王女差人給您送湯來了。”
在管家的心中,也是雲輕給夜墨送湯這件事情比較重要,至于道謝什麽的,他根本沒當一回事。
這天底下,估計也就是雲王女說要道謝他能放在心上,其他的人,太子殿下稀罕他們的道謝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管什麽事,隻要沾上雲王女就一定是大事,别的人根本沒辦法比。
崔心蘭低着頭,聽着管家的話心頭屈辱的要命,她堂堂一個郡主,也曾是金枝玉葉的,可是到了這裏,卻好像淪爲了雲輕的一個丫頭,隻能做些端茶送水的事情。
可是她也不想想,這事兒本來就是她自找的。
夜墨正埋首在一堆公務之中,想着要快些做完好去找雲輕睡覺,他現在不抱着雲輕就睡不好,所以甯可每天多跑點路。
突然聽到雲輕差人送湯過來給他,他眉梢頓時就是一挑,那蠢女人,總算是想到他了,不過,有空叫人送湯給他,還不如自己過來跑一趟。
不過,不能強求,人沒到,有湯也是好的。
他可是很清楚雲輕的手藝,雖然野外的時候都是以烤肉什麽的爲多,不過廚藝這事一通百通,烤肉做得好,湯自然也是不差的。
“送進來。”夜墨稍停了手上的工作,靠在椅背上等着。
崔心蘭聽到夜墨的聲音,心頭就小鹿一樣亂撞了起來,對着管家點頭緻謝之後,就走了進去。
“殿下……”福身行禮,可是夜墨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原本的好心情卻被破壞殆盡。
雲輕要送湯,找誰不行?茶茶,他派去的侍衛,再不然雲府的普通小丫頭也可。
可是,偏偏來的人是崔心蘭。
這中間要是沒有貓膩,夜墨的夜字倒過來寫。
他冷眼看着崔心蘭,一語不發。
崔心蘭沒有擡頭,也看不到夜墨的表情,夜墨不出聲,她就隻好開口:“殿下,聽雲王女說您爲了我的婚事很是費心,我沒有什麽可報答殿下的,隻想當面向殿下道一聲謝。”
“你求了雲輕多久?”夜墨根本沒有聽她說什麽,直接張口詢問。
崔心蘭一下擡頭:“殿下,我不明白……”
“你到孤王這裏來,求了雲輕多久才讓她同意?”
崔心蘭面色頓時發白,夜墨的眸子看着她,她曾經夢寐以求有這樣的待遇,可是此時裏面的光芒卻如此可怕,暗沉的,似乎含着無限的怒意。
不自覺就把實話說出來了:“一盞茶。”
其實,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會這麽順利,她當時還想,也許是她一直在天寒地凍的地方等着雲輕,苦肉計奏效了。
一盞茶。
夜墨唇邊揚起邪氣的笑容,好的很,那個女人,一盞茶的工夫就把他給賣了。
手指輕輕握緊又展開,好像有段日子沒有動過家法了,想想,到也是挺懷念的。
“你的道謝孤王知道了,現在可以走了。”
“殿下……”崔心蘭連忙開口叫,萬沒想到夜墨這麽冷情。
“你還有事?”夜墨面色冷冷的。
崔心蘭咬着唇,知道用她自己的事情說再多也沒有用,因此将食盒往前一舉,說道:“雲王女還讓我給殿下帶了湯來,殿下至少先把這湯喝了,回去,我也好和雲王交差。”
夜墨眸光幽深,他看不上崔心蘭是一回事,可是雲輕的湯是另一回事。
“呈上來。”他淡聲開口,雲輕的性子,爲了讓他見崔心蘭,很有可能真的弄碗湯過來。
崔心蘭心頭狂跳,卻是強自壓住了,走上前把湯蠱從食盒中拿出來,又倒入準備好的小碗中。
這食盒的保溫做的極好,下面又有小小的碳火爐偎着,拿出來的時候,湯還是熱的。
夜墨吃過雲輕做的許多東西,還真沒喝過她偎的湯,也分辨不出來是不是雲輕的手藝,不過今天這事已經有七八成是真的,隻怕這湯也是。
所以沒有猶豫,舉起湯碗一飲而進,然後冷聲逐客:“你已經看到孤王喝了,可以走了。”
“是。”被徹底的無視,崔心蘭心頭難過,但還是忍着,走上前去收拾食盒,可是在桌前的時候卻是一絆,好像站不住似的,往夜墨的懷裏摔過去。
夜墨目光倏然轉冷。
他不喜歡人碰,雖然現在雲輕已經打破了他這條規矩,可不代表每個人都是雲輕。
擡起一腳,直接把崔心蘭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