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凍的烏紫,也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了。
“先進去暖一暖。”雲輕對崔心蘭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們兩個互相救過彼此,崔心蘭的母妃死在她的眼前,而死之前卻又坑了她一把。
在不知道自己念力七階之後會有大劫的時候,雲輕自然會以爲水鳳嬌把念力灌注給她是出于好意,至少沒有什麽壞心。
畢竟,念力并不是能夠相互轉移的東西,水鳳嬌灌注進去的念力也并不是說變成雲輕的,而是以那些念力爲引,真正地激發了雲輕自身的念力,最終沖上七階。
可是在知道七階之後會有大劫的事情之後,雲輕就沒有辦法那麽肯定了,這不能怪她,水鳳嬌是崔均炜的妻子,而她本身也并非是什麽善人,爲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不是水鳳嬌的性格能做出來的。
很有可能,是夜影和她達成了某種協議,而究竟是什麽樣的協議,居然讓水鳳嬌不惜以自己的命來交換?這一直是雲輕十分想不通的一點。
出于種種理由,她和崔心蘭有交情,但卻遠遠達不到深厚的地步。
所以,她能爲崔心蘭做的最多的事情,也不過是爲她找個好夫家,讓她不要受太多的欺淩,其他的,她卻是什麽也不會做了。
若是對象換東海子瑩,雲輕就絕不會用這種方法,因爲東海子瑩是她的朋友,而崔心蘭還算不上。
崔心蘭整個人都快要凍成冰棍了,可還是拒絕了雲輕的話,她懇求着:“雲輕,我有幾句話想要私下和你說一說,就我們兩個人。這是我的私事,不要讓别人知道好嗎?”
私事?是關于她丈夫人選的事情嗎?
這種事情,女子确實不太好開口,再看崔心蘭這麽急切的樣子,雲輕心頭多少有些同情。
“你想在哪裏說?”
“随意找個沒人空曠的地方就行。”
崔心蘭知道雲輕身邊一直都有夜墨派來的暗衛,這些暗衛們是不可能離開雲輕身邊的,她也沒有這個打算,她隻是不想讓那些暗衛們聽見他們的談話,因此隻要找個空曠沒有遮蔽物的地方,讓那些暗衛們不能近身就行了。
她好歹也出身王府,對于這些常識還是知道的。
雲輕沒有拒絕,和她一起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空地上,這裏最近的房屋和樹木也隔着有好幾十米,暗衛是不可能聽到她們說話的。
雲輕也不擔心崔心蘭會對她不利,論武力值,她打不過一些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對付一個崔心蘭還是綽綽有餘。
“雲輕,你那天說要爲我找夫家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我是歸離人,自然還是要留在歸離,這件事情,恐怕要請太子殿下多費心。”
原來真是這件事情,雲輕點了點頭:“你決定了就好,放心,我會和太子殿下商量,讓他多挑些人出來給你選擇。”
雲輕不幫忙歸不幫忙,可若是決定幫忙了,就決不會動什麽手腳。
雖然水鳳嬌的事情她還沒有弄清楚,不過她卻是可以确定,這件事情崔心蘭是不知情的。
“我……我想當面去謝謝太子殿下。”崔心蘭似是費了很大的決心,才把這句話說出口,一說出來就急切解釋:“雲輕,你知道我父王當年和武帝之間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現在太子殿下還願意幫我,我想當面去謝謝他……我沒有别的意思……”
崔心蘭終究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并沒有多少撒謊的經驗,越是解釋的厲害,反而越是說明她的心虛,說明她去見夜墨并不是單純的緻謝。
雲輕眉心微微一皺,正想婉言謝絕,卻是忽然間,一股眩暈感襲了上來……
糟了,她心頭湧上一個十分糟糕的念頭,可是卻完全無法控制的,腦中一片空白。
等到雲輕再次回過神來,偌大的空地上隻剩下她一個人,崔心蘭早已不見了蹤影。
心頭瞬間沉甸甸的,她剛才是又一次走神了嗎?這也就是說,她的靈魂被這個世界排斥的越來越嚴重了。
不過她面上卻是沒有露出一絲異樣,目前這個消息隻有有限的人知道,她身邊的護衛,暗衛,都是不知情的,若是讓他們知道自己隻是一縷幽魂,甚至随時可能被這個世界踢出去,隻怕會引起恐慌吧。
古人對鬼神的敬畏是超乎想像的,不管他們有多忠于夜墨,涉及到鬼神之事,他們也會變得不理智。
從那片空地離開,走到暗衛有藏身之處的地方,雲輕揚頭:“出來個人。”
雲輕知道暗衛的職責,輕易不會叫他們,可是一旦叫了,就一定是有事,暗衛絕不敢不出來。
果然,立刻,一個人從陰影中現身,在雲輕身前單膝跪下。
雖然還沒有名份,但所有夜墨的人都知道,自家主子非雲王女不要,雲王女嫁給夜墨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早就把她當女主子看待,禮儀也是和對夜墨一模一樣。
“我和心蘭郡主談了多久的話,心蘭郡主什麽時候走的?”雲輕淡聲問道。
她要知道,她到底走神了多久。
這種事情雲王女自己不知道嗎?怎麽反倒要來問他們?
暗衛心裏奇怪,可是雲輕問了他們也不能不答,便回道:“王女和心蘭郡主大概說了盞茶時分的話,心蘭郡主走了約摸有一柱香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失神了有一柱半香左右的時間嗎?
還不算太久,是不是還有得救。
“心蘭郡主走時情緒如何?”雲輕隻記得失神之前崔心蘭問的最後一個問題,卻不記得他們接下來說了什麽,所以隻能向暗衛旁敲側擊地打聽。
雲王女今天這是怎麽了?是她在和崔心蘭說話,崔心蘭的情緒如何應該是她最清楚吧?
一頭霧水,完全摸不着情況,隻好說道:“心蘭郡主走時情緒頗高,看來和郡主相談的甚是愉快。”
雲輕仔仔細細地打量着暗衛的神情,看得出他沒有撒謊,便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暗衛轉身正要再回自己的崗位,忽然又被雲輕叫住。
“你剛才說我和她相談的很愉快,是說,我們一直都在談話?”雲輕緊緊地盯着暗衛。
這裏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可是卻能看得到,她們是不是有在說話。
“是啊,王女和心蘭郡主一直在說話。”
雲輕的心冰涼冰涼的。
那個大劫,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
她早就已經走神了,甚至之後發生的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可是,卻有一個人一直在和崔心蘭說話。
那個人是誰?是她體内的另一個靈魂嗎?原來的雲輕,一直都沒有死,一直都在她的身體裏?
她身體裏居然一直住着另外一個人,而且會在她走神的時候,出來支配她所有的言語行爲,隻要想想,就覺得遍體寒。
“雲王女,你……沒事吧?”
暗衛半天聽不到雲輕的聲音,小心地擡頭看了一眼,就看到她的面色蒼白,似乎大病一場似的。
“沒事,有點冷。”雲輕回過神,再次揮揮手讓暗衛退下了。
這裏離雲府不遠,雲輕也沒有再坐車,而是讓馬車跟前,自己走過去。
現在還是冬天,氣溫也挺低,今天有些小風,吹在臉上十分寒冷。
雲輕任由自己被風吹着,也借由這寒冷,讓頭腦冷靜一些。
前幾次她失神的時候,要麽是在沐浴的時候,要麽是剛起床,周圍雖然都沒有什麽人,可是,如果她發出了聲音,或者說了什麽話的話,也一定會被周圍的人聽到。可是她身邊的人沒有任何人來跟她說過她的不對勁,那也就是說,先前幾次,她的行爲并沒有被人支配。
而這一次,她失神之後,暗衛卻看到她依然在和人交談,說明她的情況真的嚴重了,因爲那個靈魂已經開始嘗試着冒出頭,來奪取她身體的支配權。
不過,前兩次她失神的時間,明顯要比這一次長一些,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那個靈魂也十分虛弱,所以能夠借用她身體的時間很短。
除去她自己身體的事情,那個靈魂和崔心蘭說話的内容也讓她很在意。
崔心蘭想要當面和夜墨道謝,可是明顯目的不止于此,她是打算婉拒的,但現在看情況,那個靈魂一定是答應了。
想起一事,伸手在腰間摸了摸,果然,摸了個空。tqR1
她身上有一塊疾風衛的令牌,有了那塊令牌,可以自由進出夜墨所在的地方。雖然她差不多每次都是和夜墨同進同出,那塊令牌幾乎沒有什麽能用到的地方,但畢竟還是有用的,而且權限還很高。
那個靈魂還真是好人做到底,不僅同意崔心蘭去見夜墨,連令牌都給了。
如今這令牌給出去,她連收都不好收,因爲她自己知道那令牌不是她給的,可是崔心蘭卻不知道,若是她去要回來,那豈不是成了出爾反爾?崔心蘭估計要恨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