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現在整個人都怯怯的,曾經有的那些嬌縱和飛揚跋扈,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全都消磨的一幹二淨,她小心地在雲輕身邊一個位置坐下,對着東海子雲和宗靖打招呼。
而崔心蘭卻是連步子都挪不動。
她很怕宗靖,這個男人身上的野性和壓迫感都太強了。
雲輕看到崔心蘭害怕的樣子才想起先前的事情,頓時暗罵自己了一聲,她今天真的心情精神都不好,做事也太欠考慮了,竟然就這樣把崔心蘭叫了過來。
她起身親自把崔心蘭拉過來,仿佛根本沒看到她的害怕,隻是平和地開口:“心蘭,回歸陽以後一直都很忙,也沒有工夫好好地和你聚聚,一直到今天才得空,你别客氣,隻當在自己那裏就可以了。”
說着話,把她拉在自己另一邊坐下。
崔心蘭被雲輕拉着總算是微微出了一口氣,加上她坐的那個位置離宗靖又遠,心頭才好受了一些。
“你們都還沒有吃飯吧,吃點東西吧。”雲輕勸着她們。
雲嬌和崔心蘭哪裏還有心思吃,連聲推辭着。
雲輕也不強求她們,隻是不住地說起了一些叢林中的小見聞,盡量地讓氣氛熱鬧一些,足足費了不少的口舌,才讓雲嬌和崔心蘭把神經放松下來,不再那麽拘謹了。
就連東海子雲和宗靖,也凝神聽着雲輕的說話,有些被她說的事情吸引。
見到氣氛好了一些,雲輕才忽然開口問道:“大姐,過兩日玄王和皇後就要下葬了,你有什麽打算?”
雲嬌頓時一愣。
雲輕一邊思考一邊開口:“若是你想要留在歸離,就要一直頂着玄王妃的身份,而有這個身份,估計是沒有什麽人敢娶你的,對你以後也不好。所以我覺得,葬禮完了之後,你幹脆也病逝算了,天下之大,哪裏不能去,無論是西楚北境還是東海,你盡可以去得,而且,這些地方,一定都會有人照應你的。”
說完對着東海子雲和宗靖一笑:“師兄,宗靖王子,是不是?”
東海子雲面色又沉下來幾分,宗靖敲了敲筷子:“雲輕,你這頓飯也太貴了點?”
一頓飯,就塞給他們一個要照應的人,雖然隻要吩咐給下面的人就行了,可是終歸是麻煩。
雲嬌微微一頓,這才領會過來雲輕今天找她來是什麽事。
一時間心頭大喜,她還以爲,雲輕就打算讓她給玄王守節了呢,沒想到她居然安排的這麽好。
先前她得勢的時候做了不少欺負雲輕的事情,可是她居然全不放在心上,還這麽幫她,一時間讓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但這件事情關系着她以後在哪裏生活,不可能這麽快就做出決定,所以爲難地開口:“讓我想一想可好?”
“自然可以。隻是不要太久,在葬禮之後告訴我答案吧。”雲輕直接定下了時間,而這個時間也的确夠了,所以雲嬌點了點頭。
雲輕就又轉向崔心蘭,微笑開口:“心蘭的年紀,也差不多該成親了吧?”
崔心蘭心頭頓時就是一動,雲輕這是何意,一個姑娘家的婚事,怎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
“心蘭,你别怪我多管閑事,我已托了殿下爲你尋覓合适的良家子,不過這種事情,自然是多多益善,所以打算拜托師兄和宗靖王子也找一找,到時候你都見見,選你喜歡的人就好,若是不喜歡,就叫他們再找。”
崔心蘭的面色忍不住就是變了。
她心中早就有了人,這人是世間最優秀的那個,又怎麽可能再看得上别人?
雲輕故意在這麽多人面前說起她的婚事,就是爲了絕了她嫁給夜墨的心嗎?
難道,她的心思真的有這麽深?
落梅對她說的那些話又湧上了心間,那天宗靖明明可以把她放走的,可是卻一直留着她,最後還把她推了出去。
而宗靖和雲輕的關系又很好……
現在雲輕又故意在明面上說她的婚事。
一樁樁一件件,雲輕的目的似乎隻有一個,那就是:斷絕了她嫁給夜墨的路。
可是爲什麽?她隻是想陪在夜墨的身邊,根本沒有想和她争什麽。
“雲輕,本王子不是拉皮條的!”宗靖直接瞪起了眼睛,這個女人太過分了,塞一個人過來不夠,還要再塞一個。
拉皮條幾個字落在崔心蘭耳中,登時讓她臉都漲紅了。
若宗靖是拉皮條的,那她是什麽?
妓女?
她此生還從未被人如此污辱過。
“雲輕……”她一下子抓住了雲輕的衣袖。
雲輕則是直接反手按住她,分毫不懼地看着宗靖:“我在自己還有能力的時候,安排點心頭未了的事情,宗靖王子不會這麽小氣吧?”
宗靖嘴唇一張正要說些什麽,卻忽然間停下,旁邊一直默默沒有開腔的東海子雲也一下擡起了頭。
自己還有能力的時候,雲輕是知道了什麽嗎?
“我聽說心裏沒牽挂的時候,就是遇到災啊難啊什麽的都能容易點,我大姐的事情和心蘭的事情就是現在心裏的未了之事,不知道師兄和宗靖王子願不願意幫個忙?”
瞞了她那麽久,總要做點什麽吧?
雲輕也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可是她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
雖然安慰自己說所謂的大劫也許是虛張聲勢,可是這件事情能嚴重到他們那麽多人沒有一個願意告訴她,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要說沒有一絲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她很有可能從這個世上消失,而且這一次是徹底的,連靈魂都一并消失掉,隻要想到這一點,她就說不出的煩悶。
東海子雲和宗靖都不說話了,難怪雲輕今天會把這兩個女人叫來,原來是知道了那件事情,所以先把她承諾給别人的事情完成掉。
“這兩件事情,本王會留意。”東海子雲開口,語氣終于緩和了一些,不像前兩天那麽沒好氣。
“本王子也知道了。”宗靖不怎麽爽地說道。
雲輕這才露出微笑:“有宴不可無酒,我們喝一點吧!”
吩咐人拿來了酒壇,直接拍開,給每個人都滿上,就連雲嬌和崔心蘭都沒有例外。
雲嬌和崔心蘭還有茶茶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而其他三個人則是心中都有心事,因此酒一過來,差不多是舉杯就幹,雲嬌和崔心蘭看着也不好不喝,隻好也陪着。
不多時,酒就下去了好幾壇子。
當夜墨終于忙完事情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景像就是雲嬌和崔心蘭已經趴在了桌上,茶茶中途退席在一旁打點着,東海子雲和宗靖一杯一杯地喝着悶酒,而雲輕則是抱着酒壇不松手。
在他走近院中的一瞬間,雲輕忽然就摔了酒壇,口中大聲叫着:“憑什麽呀?明明是我的事情,憑什麽就瞞着我一個人!”
“殿下!”那酒壇差點砸到夜墨,周圍的人立刻叫出聲。
夜墨可是現在歸陽最有勢力的人,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啊,這要是真砸到了,他們的小命都要小心。
“殿下?”崔心蘭聽到這幾個字就有些清醒了,立刻擡頭去看,朦胧中看到夜墨眼神立刻一亮,伸着手就想要去夠不他,可是剛伸了手,就支撐不住,一下子倒了下來。
可是她的心頭卻是充滿了喜意。
這是太子殿下來看她了麽?是不是知道她在這裏,知道她醉了,所以特意來的?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她要去和雲輕說,她不想嫁給任何人,她要嫁的人,隻有太子殿下。
她不會和雲輕争的,隻要能夠陪在太子殿下的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太子在嬌城城外的時候冒着生命危險救過她,現在又來看她,他對她,并不是完全沒有心的。
若是雲輕知道了這一點,隻怕也會同意在太子府中給她留一席之地吧。
畢竟,她總不能不顧太子的意思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崔心蘭幾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幻想裏。
“你來做什麽?”雲輕半醉半醒的,并不是全醉,看到夜墨一點也不怕,直接推着他:“我不想見你,走開!”
“怎麽回事?”夜墨詢問着東海子雲和宗靖,這兩人并沒有喝醉。
東海子雲起身:“她知道了。”
知道什麽,不用特意點出來,他們瞞着雲輕的,也不過隻有那一件事情而已。
“交給你了。”宗靖也起身,幸災樂禍的:“看你怎麽收場。”
這兩人雖然沒醉,也有了幾分酒意,搖搖晃晃地都離開了。
宗靖還大叫:“給本王子備間房,本王子今日就睡在這裏了!”
看着他們都離開,夜墨才把目光放在懷中的女人身上。tqR1
雲輕卻是真的醉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酒真的特别容易醉。
她的心情不止是不好,是非常不好。
“夜墨,笨蛋!我的事情,憑什麽不告訴我?”雲輕仍在推拒着他:“走開,不要你碰我!有天我消失了,你才……唔……”
唇被封住,後面的話,便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