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地銀針雖然逼迫,可那些蠱蟲也拼死掙紮,無論如何也不肯輕易被逼出體外。
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甚至連炙法也一并用上,那青年才終于控制不住地口一張,往外吐出一樣東西。
隻是此時,他早就被折磨的神智昏迷,根本記不得要吐到水盆裏,還是東海子雲眼疾手快挪了一下盆子,才讓那人正好吐了進去。
一條小指粗細的白蟲在盆子裏藥水中來回翻滾着,沒有化成血水,雲輕看了一眼放到一邊。
一條并不夠,她還需要多幾條。
夜影誣蔑夜墨是妖孽,讓他的風評在歸離城中幾乎降到最低,一路過來,幾乎時時聽到有人在說夜墨是不祥之人。
這一次,她非讓夜影也嘗嘗同樣的滋味。
如法炮制,把其他幾人體内的蟲子也都逼了出來,不過有了第一次的試驗之後,後面幾人都要輕松多了,至少不再浪費那麽多的時間。
三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日還多。
雲輕兩眼通紅,從下配了解藥開始之後,她一直擔心沒有用,所以一直熬着,面色比來的時候憔悴了不少,東海子雲看着都是心疼。
最終雲輕一共收集到了七條幼蟲,雲輕算了算數量,差不多也夠了。
給剩下那幾人也灌了藥水,又把自己也收拾了一下,尤其是身上的味道,那蠱蟲入體,連着血的味道都是臭了,一直在施針逼迫蠱蟲,雲輕覺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難聞的要命。
洗漱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水太熱,雲輕覺得頭腦裏暈了一下,等到她回過神來,水都已經涼了。
方才她做了什麽?就是在這裏愣神嗎?
雲輕皺着眉頭想,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
也許是累到了。
她自己爲自己寬了心,就趕到東海子雲那裏去。
隻有一天的時間,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
東海子雲也約略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一身淡藍色的袍子,清雅又溫潤,無論何時,他看起來總是如此賞心悅目,像是面對着一片蔚藍博大的海,似乎能夠包容一切,接納一切。
雲輕看得有些呆,她身邊,真的全都是美男啊。
現代的那些男明星和他們比起來,連頭發絲也比不上。
不知爲何,想起曾經聽過,東海國有且個祭海的儀式,而東海子雲是大祭司。
白色的祭師袍,袍腳有着海浪朵朵,不知道東海子雲穿上的時候,又會是什麽樣的風景。
一定也像是天上來的一樣吧。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爲何不進來?”東海子雲早看到雲輕來找自己,可是卻又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師兄的門檻太高。”雲輕一邊說一邊邁步走了進來。
“門檻高也沒攔住你。”東海子雲白了她一眼。
“師兄,我說真的,你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妃子啊?真的不是門檻太高,把人家姑娘都攔在外面了?”
好端端地,怎麽關心起他的婚事來了?
東海子雲盯着雲輕,雲輕摸了摸鼻子,她能說是因爲想到東海子雲穿祭師袍的樣子,進而又聯想到不知什麽人能把這樣的東海子雲拴在人間,所以就問出這樣的話麽?
如果這麽說的話,估計東海子雲也會揍她的吧?
“我有婚約。”東海子雲薄唇輕動,目光盯着雲輕。
他婚約的對象是誰,雲輕不會不知道。
雲輕窘了,她純粹是腦子裏無聊所以問一下,沒想到把火燒到自己的身上。
忽略掉東海子雲的問話,雲輕說出了今天的正題:“師兄,我有事想請教你。”
東海子雲眼中滑過一抹暗淡,他和雲輕之間的婚約向來很少提起,可也向來不曾回避,無論是夜墨也好,雲輕也好,還是他自己也好,似乎都沒有把這個婚約當成一回事。
雲輕是夜墨的,這個認知幾乎是他們所有人的共識。tqR1
東海子雲也以爲自己可以永遠這麽想。
隻是當雲輕毫不猶豫回避掉這個話題的時候,東海子雲才發現,他其實遠比自己想像中要更在意一點。
若是,他不曾覺得虧欠了夜墨,是不是,他可以試伸手去碰觸雲輕。
畢竟,所有人裏面,最名正言順的,應該就是他。
早在雲輕尚未出生之時,他就已經訂下了她。
“師兄……”雲輕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東海子雲回過神:“你要問什麽?”
雲輕眉間浮起疑惑,東海子雲是很少出神的,剛才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不過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的秘密,她不會随意去刺探的。
“我剛才在問,怎麽樣激發植物的生命力,讓他們瞬間生長盛開衰老。”
這是東海子雲念力最爲特殊的地方,也是夜墨都承認他們的念力比不上東海子雲的地方。
東海子雲眉心蹙起:“你想要做什麽?”
雲輕不會無緣無故地問這樣的問題。
雲輕抿抿唇:“師兄别問了,教教我就好。”
東海子雲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輕兒,師兄今日累了,改日再教你可好?”
想要催動一個有生命的物體,所要耗費念力是平常的幾倍甚至幾十倍。若是平時,東海子雲絕不會吝啬,可是現在他卻要非常小心雲輕所動用的每一次念力。
因爲那場大劫什麽時候會到來,會以怎麽樣的方式到來,誰心底都沒有譜,他們所能做的,就隻有盡力防範。
雲輕蹙眉:“可是,師兄……”
她今日一定要催生那些蠱蟲,否則的話,就沒有辦法戳破夜影的陰謀。
東海子雲不等她說完,便說道:“這幾日确實熬的有些狠,等一下還要回城,你也去睡一會兒,一個時辰後,師兄去叫你。”
東海子雲對雲輕要求鮮少有拒絕的,這一次卻是半分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雖然他說的溫潤,但雲輕卻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心,是絕對不會教她的。
爲什麽?
東海子雲對她從來不藏私。
心裏疑惑,可是面上卻是點着頭:“那好吧,我先去睡一會兒。”
轉了頭要走,東海子雲微微舒了一口氣,防備也放松,卻冷不防雲輕轉身,一指點在了東海子雲的身上。
東海子雲應聲而倒,昏迷前見到雲輕抱歉的表情:“對不起了師兄,我真的必須要知道。”
扶着東海子雲到房間裏坐好,雲輕心裏也是糾結。
她當然知道東海子雲不肯教她一定有他的原因,可是催生蠱蟲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緩,她和夜影之間的期限就是三天,如果隻是解了蠱,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她一定要夜影從歸離消失才行。
至少,在夜墨做完對他最爲重要的這件事情之前,不能讓夜影對他有任何的打擾。
沉了沉氣,心中雜念全部排除,雲輕嘗試着,用自己的額頭貼到東海子雲的額頭上。
以念力侵入其他人的念力當中是件極難的事情,尤其想要探看那人心中想法,更是難上加難,普天之下,大概隻有洛塵的念力才做得到。
不過雲輕和洛塵的念力幾度融合,卻也是有了一點這方面的能力。
不強,至少和洛塵完全不能比,可她本來就能夠探知一些動物的想法,再加上從洛塵那裏吸取來的經驗,如今隻是想要窺探一下人的想法,倒也是有幾分的可能。
使用念力探看一個人的想法比想像中還要吃力,不過短短的片刻,雲輕就覺得腦中劇痛,似乎腦子都要炸了。
不過她卻是沒有放棄,而且她也很小心地規避着東海子雲腦中那些重要的想法,隻是想看如何用念力去催生植物。
兩人的念力交融,雲輕察覺到東海子雲心頭有個很重要的秘密,被許多念力光團重重包圍着,甚至雲輕的念力都不敢往那個方向探,似乎隻要一探,就會直接被反彈出來。
每個人都有秘密,雲輕繞開那裏,尋找着自己想要的。
蓦地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雲輕心頭立刻知道,她要找到的東西找到了。
在西楚地宮中的時候,她曾經接替東海子雲完成了最後一層的植物催發,雖然那一次以巧合居多,但對于那種念力的運用方法,卻也不是全無了解,所以此時一接觸,她就有熟悉的感覺。
關于念力使用的東西,東海子雲倒是并不在意。
雲輕很容易就接觸到那裏,源源不斷的信息立刻向着她湧來。
屏息接收,雲輕面上先是疑惑,慢慢就舒展開來。
沒有哪一種念力是完全相同的,但别人運用念力的方法,卻能給雲輕提供很大的參考價值。
一邊吸收,一邊在腦中思考着如何與自己的念力使用方法相結合,時間很快過去。
約摸一柱香左右,雲輕眼睛一張,終于從東海子雲額上退開。
一雙眼睛亮亮的,她終于找到了那種方法,而且很有可能,在動物的身上也能施展成功。
把東海子雲扶到床上躺好,雲輕強迫自己不去想東海子雲醒來之後會怎麽對她的事情,先跑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