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上,雲輕凝聲吩咐着。
方才那幾支釘子射過來的時候,雲輕已經根本沒有時間去閃躲,就在她打算盡量避開要害的時候,沒想到一直在她身後的采薇卻是突然沖了出去,擋在了她的身前。
結果,那些釘子全都射到了她的身體裏,而雲輕反而沒事。
那些機關都是一次性的,燕傾很快就解決了,等到夜墨和東海子雲宗靖聽到聲音趕過來的時候,地上已經隻剩下一堆暗器殘骸,而雲輕則是半蹲在雪地上,渾身都是血。
當時夜墨一下就沖了過去,吓了雲輕一跳,看到他臉上的擔心才知道他誤會了,和他解釋了一下,這些血都是采薇的血噴濺上來的。
夜墨又仔細地檢查過了,這才放下心。
采薇被擡到一個營賬裏,雲輕立刻動手爲她檢查。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在那種時候,采薇居然會沖出來,雖然說她道歉的時候說了想要彌補,甚至雲輕要她的命也可以,但雲輕并沒往心裏去,可結果,她說的竟然是真的。
越是如此,雲輕越是不能讓她死。
無論是出于醫者的道德,還是出于采薇的誠意,雲輕都發誓,一定會救活她。
在遇襲的地方雲輕已經爲采薇檢查過了,那些釘子都射中了采薇,但好在,被燕傾阻擋了一下之後,射出來的力道已經不像最開始那麽強,再加上那些釘子是藏在外面的釘殼裏的,外形質量都要小很多,射中人能夠帶來的傷害也一樣小了很多。
這麽多因素的作用下,采薇雖然被射中了,可是好在都沒有完全沒入身體,而是還露了一截在外面,這就讓雲輕的清理工作方便了許多。
營地裏隻有雲輕和茶茶兩個人是女子,因此茶茶在一邊給雲輕打着下手。
看着雲輕剪開采薇的衣服,一根一根地把釘子從采薇的身體裏拔出來,露出一個個小小的血洞,茶茶不忍地閉了閉眼睛。
這傷,得多疼啊。
“雲王女,那天她來找你,我還說你沒空,讓她明天再來,現在想想真是……”
心頭,忍不住内疚了起來。
“你那時候說的也沒錯。”雲輕手中的動作不停:“那個時候有那個時候的态度,現在有現在的态度,不能因爲她現在做的事情,就覺得原來的态度是錯的。”
雲輕很了解茶茶的想法,但她并不覺得茶茶原來做的就是錯的。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态度,本就取決于那個人做了什麽事情,不能推前也不能滞後。
“要是真的覺得心裏過意不去,我們就努力治好她。”
茶茶聽了這話地精神一震,連忙把手中的一些輔料遞過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帳篷外面,燕傾已經把遇襲的事情說了一遍,說的很簡潔,但要點都說清楚了。
是機關,采薇是後到的,采薇也在獵殺範圍之内,采薇救了雲輕。
“你覺得如何?”東海子雲聽了燕傾的說法,向夜墨問着。
今天這事兒發生的太巧合,到了他們這個地位,就已經很難再相信巧合。
可是采薇的行爲又完全找不到任何的漏洞,尤其,她應該不可能認識這麽厲害的人。
略微沉默一下,夜墨淡聲說道:“雲輕自會治好她,明日到了村子,放下她即可。”
若是在這中間真的沒有出事情,說明采薇是真的救了雲輕,那他們自會給采薇足夠的補償。
但在這之前,還是要防着一些。
對于這一點,幾個人的意見倒是出其的一緻,剛結束談話,雲輕從裏面出來了。
頓時,幾個人都望向她,雲輕在外傷方面的本事,他們幾個都是了解的。
“情況不是很壞,但也算不上很好。”
雲輕的衣服上都是血迹,眉頭也是輕輕蹙着:“外傷的關系不大,養一段時間就好,我還可以問阿塵要些袪疤的藥,不過釘子上帶了一種毒,解起來恐怕有些麻煩。”
“什麽毒?”夜墨問道。
“一種寒毒。”雲輕皺着眉頭:“解起來倒是不麻煩,可是卻要有些固定的條件。”
雲輕将那種毒對他們說了一下,這毒名爲寒星,中毒之人會被其中的寒氣浸入身體,由皮至肉至骨至髓,然後生生凍死。
這毒的發作進程極快,一般在一天之内就會到達骨髓。
而解毒的方法也很簡單,丹藥對這種毒是沒有作用的,但若是能夠找到一個天然的地熱溫泉,在裏面泡上兩個時辰,這毒自然就會解掉。
普通的熱水也同樣沒用,這是因爲地熱溫泉往往是火山噴發造成,裏面含有一些現代科技也探測不明的微量元素,能夠解決問題的,就是這些微量元素。
東海子雲打量着雲輕:“輕兒,我忽然發現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比我還要多。”
東海子雲四處行走,向來是以見博廣文知名的,可是現在雲輕似乎比他還要博學。
雲輕微微一怔,摸了摸鼻子。
其實,就算她是現代來的,又哪裏能知道這麽多,這些信息,都是第一次入聚念珠的時候,那扇信息流的大門告訴她的。
這些信息她平時也留意不到,可是每逢見到相關的東西,這些信息就會自己跳出來。
現在的雲輕,就算說是一部行走的百科全書也不過分。
“這麽看來,這采薇的嫌疑倒是可以減輕不少。”宗靖說道。
雲輕有些疑惑地看向宗靖,夜墨掰着雲輕的頭扭向自己,淡聲說道:“這寒星之毒,在雲蒙大陸上是絕毒,中者必死,如果不是你說,誰也不知道還有解毒的法子。”
這女人,居然給她去看别的男人。
尤其,還是個口口聲聲要向她提親的人,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雲輕脖子擰的很不舒服,瞥了夜墨一眼,但還是順着他的意思半轉了身子,沒有再看向夜墨。
“雲王女和殿下真恩愛。”茶茶捧着腮幫子說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的?”荊遠帆翻了個白眼。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茶茶不客氣地翻回去。
“你兩隻眼睛都看什麽了,明明就是殿下在欺負雲王女!”雖然夜墨是主子,可是這件事情上,他卻得禀公說話。
好像從兩個人在一起開始,就隻見到殿下欺負雲王女。
“你懂什麽!”茶茶不屑說道:“看看殿下對雲王女的獨占欲,隻有深愛一個女人,才會這麽有獨占欲的,再看雲王女,雖然有些不滿,後來還是随了殿下的意思,女人可是隻有對喜歡的人才會妥協的。”
振振有詞地說完,看着荊遠帆說道:“莽漢一個,我看你以後别想讨到媳婦了。”
荊遠帆聽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冒出來這麽一句,頓時順口回到:“娶不到就娶你呗……”
話落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什麽,再看茶茶先是愣住,然後小臉就氣得通紅,狠狠一腳踹上去,吼道:“你給我滾!”
荊遠帆本來是能躲開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身子居然一滞,被茶茶踹了個正着,正正摔了個狗吃屎。
“誰暗算我!”荊遠帆怒吼一聲,看到兩雙腳走到他的眼跟前。
一雙黑色的,繡着暗金線的小龍紋。
這是殿下。
一雙白色的,小巧秀氣。
這是雲王女。
頓時,欲哭無淚。
他們不是在那邊說毒的事情嗎?什麽時候過來了?難不成剛才的話都被他們聽到了?他可是還說了殿下的壞話呢。
“茶茶,可千萬别看上這麽沒用的,回頭我給你找個腦子好使的。”雲輕說道。
茶茶羞紅了臉,一扭身跑到帳篷裏面去了。
雲輕也是走了進去,這麽一會兒的工夫,采薇也差不多該醒了。
一進去,果然,采薇已經張開了眼睛,可是卻是抱着身子,冷得牙齒直打戰。
雲輕連忙上前,拿了厚厚的衣服給她穿上。
“啊……啊……”她是不是要死了,地獄裏,是不是就這是麽冷的?
“想要你的命,也得問過我同不同意。”雲輕一邊說着,一邊又在她身上加了一層被子。
采薇伸出手,顫抖着做了幾個手勢,雲輕皺了皺眉,說道:“别想那麽多,把你扔在這裏,還不如一刀殺了幹淨,省得受那麽多罪。”
采薇那手勢是雲輕不要管她。
雲輕從來不是個冷情的人,何況剛才采薇救了她,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她把采薇收拾好了,再次走了出去,荊遠帆低頭耷腦地站在夜墨身前,戰飛在一邊偷笑。
雖說八卦主子向來是疾風衛珑軍的傳統,可是八卦主子被主子聽見這就怨不得人了。
“行了,别裝了,帶兩個人,幹活去!”
一側,早有人按照雲輕的要求做了個簡易擔架過來,雲輕讓荊遠帆和戰飛兩個人親自擡了擔架,又用繩子把采薇牢牢地捆在了上面。
“雲王女,這是要去哪裏?”荊遠帆問道,這看樣子是要走遠路似的。
“多幹活,少說話。”雲輕說道。
荊遠帆:……tqR1
并沒有帶太多人手,夜墨幾人,又各自帶了幾個下屬,都是武功高強的,約摸二三十個人,踩着雪地一路快速地往某座大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