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茶茶跑來跑去傳菜也是夠辛苦的。
又端了一次新切好的菜,茶茶想起一件事情,說道:“雲王女,剛才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什麽人?”雲輕問道。
她在西楚沒有什麽熟人。
“不知道。”茶茶搖頭:“一個女子,我讓她明早再來了。”
雲輕皺着眉頭想了想,當真沒有想到采薇身上去,今天上午的時候好些貴女因爲她受了罰,也彰顯出她這個公主身份的含金量,很有可能是哪家的貴女比較有眼色,被罰了之後還要再來跟她道個歉什麽的。
如果是這種事情的話,那确實不急。明早随意說一聲就是了,反正她也不能常駐西楚,這種事情,不必費很多心思。
因此茶茶說了之後,雲輕也沒有往心裏去,還是繼續吃着東西。
因着明天要啓程,所以晚上沒有酒,不過有火鍋在這裏,已經完全不必用酒什麽的來助興了。
這頓飯一直吃到天色微暗,衆人才酒足飯飽地各自回房,洛塵也是要回宮中。
雲輕把洛塵送到門口,看着他上了來接他的馬車,才轉身往裏面走。
進門的時候想起茶茶說過的事情,向門邊值守的人問道:“今天有人來找過我?”
這會兒正好還沒有換班,還是下午的兩個疾風衛,聞言立刻回道:“是有一個女子,是個啞巴,說要見雲王女,我們讓她明早來了。”
雲輕眼睛眨巴了一下,居然不是那些貴女,而是采薇?
她來找自己做什麽?她和她之間,應該沒有什麽好說的才對。
她出手救下采薇隻是因爲看不慣别人仗勢欺人而已,但心裏卻完全沒打算原諒她。
不論有什麽樣的理由,同爲女子,卻對另一個女子下媚藥,這行爲根本不值得原諒。
“你們說過之後她就走了嗎?”雲輕問道。
疾風衛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她一開始不肯走,還非要往裏沖,不過屬下看雲王女和殿下還有幾位王爺公子正在用飯,就攔着沒讓進。”
雲輕點點頭,邁步進了門。
采薇似乎很急着找她似的,明天她要去宮裏跟皇後辭行,要麽,就去問一句?
雲輕承認,心軟是她的弱點,尤其采薇不會說話,就更容易讓她生出憐憫之心。
反正隻是問一聲罷了,也不應承什麽事情,若是采薇真有什麽事要找她幫忙,也要看情況再說。
心裏面打定了主意,雲輕回了房間。
……
采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宮的,她的衣服都被撕爛了,隻能勉強穿在身上,好在,還有那個人最後留下的一件外套。
但,那外套是男人的,她披在身上,也肯定會招來非議。
所以她挑着小路,找到了一家成衣店,買了一套衣服換上。
那些成衣店的夥計都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着她,有好奇,有疑問,還有更多的,是鄙夷。
一個女人,臉腫着,穿得破破爛爛的,還披着男人的外套,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是采薇已經沒有精力去注意這些了。
她換好了衣服,又借着店裏的水盆打理了一下,才再次回到皇宮。
“采薇姑娘,你去哪裏了?皇後娘娘可是問了好幾次了呢。”剛到宮門,就有人和她打着招呼。
采薇笑了笑,做出去外面走走的動作,然後就快速進了宮。
雪妃找她,自然是要先去看看的,到了雪妃的宮裏,剛一通報,雪妃就讓她立刻進去。
此時雪妃已經快要就寝了,穿着一身睡覺時才穿的輕便衣服,見到采薇便是問道:“你都去了哪裏,怎麽這會兒才回來?”
采薇言語不便,但比劃的動作也能表達出一些意思。
雪妃看了之後眉頭微開說道:“出去走走也好,本宮知道這事委屈了你,你先散散心,之後若是看上了哪家的才俊,隻管告訴本宮就是,本宮爲你作主。”
采薇低垂下眼睛,她現在的身子還能嫁人嗎?嫁了人,也會在新婚之夜被人發現她的異樣,到時候,等她的還會有好日子?
他們這些人,全都是一樣的虛僞,看着對你不錯,可是一刀刀,都往最狠的地方捅。
可是她面上卻是不露分豪,隻是點了點頭。
雪妃見她的興緻還是不高,想着她救了自己,自己又食了言,就沒有再說什麽,讓她回去休息。
采薇回到房中,叫人送來了一大桶的水,然後拼命地在房中擦着身,她的身子好髒好髒,被那麽多人都碰過了。
直到把皮膚擦的快要冒出血絲,她才終于停了下來,可是卻在浴桶中崩潰地大哭起來。
等她從浴桶中出來,天色已經微黑,采薇看着周圍沒有人,閃身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一路躲躲閃閃的,直奔向冷宮。
冷宮有好多宮殿,她先前太過慌亂,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從哪個宮殿出來的,找了好久,才終于找到印象中的那一個,連忙奔了進去。
哨子,那人曾經她留了一個哨子的。
一直奔到主殿,看一布滿灰塵的地上一個黃澄澄的東西,采薇連忙跑過去,如獲至寶地撿了起來。
握着哨子,稍微猶豫了一下,那個人也不像是什麽好人,隻說可以和她合作,可是卻不知道合作的内容是什麽。
叫他來,真的好嗎?萬一他的合作内容,對她也是不利的呢?
可是隻一轉瞬,她就把先前的想法都放下了,她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不利的?
把哨子放在口中,用力一吹。
那哨子居然是無音的,怎麽吹也吹不想。
采薇狠狠地扔了哨子,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騙人,騙人!
所有人都騙她,就連那個黑衣人都騙他!
一陣風吹過來,冷宮空曠,立刻發出嗚嗚的聲響,有如鬼聲一般。
采薇吓得縮了縮脖子,這才覺得她真是瘋了,竟然在大晚上一個人跑到這見鬼的冷宮裏來。
這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萬一,真的有鬼呢?
不敢再留下去,提着裙角就要走,卻是忽然間,一口冷氣吹在了脖子上。
“啊……”
驚叫着,猛地跳了起來。
“呵呵呵……”笑聲響了起來:“這麽晚叫本公子過來,連本公子的睡眠都擾了,本公子還以爲你很有膽子呢。”
他走上前幾步,讓采薇借着月光看清他。
其實蒙着臉,也沒什麽看清不看清的,但總歸讓他知道,他是人,不是鬼。
采薇驚魂未定,卻強自鎮定下來,用力地舉起哨子。
“你是在告訴本公子,你同意了?”
采薇用力點頭。
“還算聰明。”黑衣人說道:“本公子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不過放心,本公子也不會虧待,你有什麽要做的,隻管告訴本公子就是。”
采薇眼中立時射出怨毒光芒,她用手在脖子上一橫。
“你要一個人死?”黑衣人問道。tqR1
采薇立刻點頭。
“誰?”
采薇發不出聲音,那個年代也沒有手語一類的說法,她想了想,用嘴唇做出一個形狀。
“雲……雲輕?”黑衣人說道。
采薇用力點頭,不止要雲輕死,還要讓她把她所經受的都遭遇一遍。
“好,這倒是正合本公子之意。”黑衣人點點頭:“既如此,我們的協議就達成了。”
……
雲輕第二天一大早就入了宮,向雪妃辭行。
雪妃對此早有預料,倒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對着同來的夜墨說道:“太子殿下放心,歸離的事情,我西楚一定是站在太子殿下這邊的。”
隐隐的,算是爲先前的事情道了個歉。
夜墨從來不是好相與的人,他淡漠着面色,根本沒有說話。
雲輕微微有些尴尬,拉了夜墨一下。
夜墨這才點了點頭,勉強嗯了一聲。
他向來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對雲輕做出那種事情,幾乎害他差點失去雲輕,他對雪妃絕沒有一絲好感。
但雲輕先和她達成了和解,他也隻好把心頭不滿按下。
雪妃并沒有留他們很久,隻是讓人送上了一份單子。
雲輕打開一看,那單子極長,幾乎快要拖到地下了,都是各色的珠寶金銀。
有些詫異地看向雪妃,雪妃說道:“這些東西,就當做是義母給你的嫁妾,你叫我一聲義母,西楚就是你的娘家,不能短了你。”
雖說,金錢并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标準,可是有些時候,别人願意爲你付出金錢,卻也是代表了她對你的某種态度,更何況這份大禮,着實貴重。
雲輕想了想,輕聲說道:“多謝義母。”
雪妃苦笑,這單子哪裏是她準備的,根本就是洛塵準備的,這西楚的國庫,幾乎被他淘了個遍,凡是看得上眼的,都列到單子裏面去了。
看着時辰差不多,雪妃說道:“你們這次是要從崔均炜的領地走吧?”
歸離與西楚接壤的就是崔均炜的領地,這并不是什麽秘密。
雲輕點頭,雪妃便說道:“可否勞煩你們一件事情?”
夜墨微微皺眉,雲輕也是看着雪妃。
雪妃喚了一聲,一個人從裏面走出來,對着他們都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