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卻是一點也不在意他怎麽樣,他的命本來就是她救的,而且救了兩次。
她救人,是因爲醫者的仁心。但不代表着,她救過的人,她就不會殺。
燕傾毫不猶豫走上前。
說話,他不行,殺人,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且,雲忠先前還在水池之中暗算過他,這筆賬,怎麽都要清一清。
雲忠死死咬着牙,直到燕傾拎起他的領子走到了水池邊,要把他扔下去的時候,他才殺豬一樣的叫了起來:“我說,我什麽都說!”
面對死,還是被那麽多條鳄魚咬死,誰能不怕啊!
燕傾又把他拎了回來,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敢肯定,他調教出來的珑軍裏,絕對不會有這種孬種,不過别人的軍人就不一定的了。
雲宏烨本來就是個背主之人,他的屬下,能有多硬的骨氣?
雲忠本來就受着傷,被這樣一吓,就更是萎靡了。
他看了一眼雲輕,認命般地說道:“王爺要找聚念珠。”
被吓了一通之後,雲忠已經一點抵抗的意思都沒有了,他也知道,現在他是魚肉,隻要雲輕想,刀子怎麽在他身上割都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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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輕卻是一下子面色微變,當初水長卿消失的時候,也曾和她提過聚念珠,不過,聽水長卿那時的意思,更像是這聚念珠是在她的體内的,可是現在,難道又有一個聚念珠出現了?
這聚念珠是做什麽用的?雲宏烨爲什麽要找這樣東西?
雲輕又問了雲忠許多的問題,但這一次,雲忠是确确實實地不知道了,任雲輕怎麽問也問不出來。
最終,她知道的隻有兩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這聚念珠就在刑場的某個地方,但具體在哪裏,就沒有人知道了。
另一件事情就是,這聚念珠不僅有它本身的作用,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可以打開這座内宮。
換言之,這内宮雖然被封閉了,可是隻要找到聚念珠,就可以從内部打開。
說完這些,雲忠所知道的事情,就差不多全都說出來了。
至于入陣的方法,他是死也不說,看來他也知道,入陣方法是他最後的價值所在,隻要不說出這個,他的性命一時半會兒就不會有問題。
這些信息太過龐大,就連雲輕都要好好地消化一下。
燕傾點了雲忠的穴道,把他扔在一邊。
“給你半個時辰休息,然後帶我們去刑台。”雲輕說道。
本來早就要去了,卻因爲雲忠的傷耽擱了好久。
“若是早知道這裏可以打開,就不要讓殿下他們過來了。”雲輕有些懊惱,那水,看着就冷,就算他們幾個武功高強,可是要在水裏遊那麽久,對身體肯定也是不好的。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夜墨他們現在肯定已經進來了,隻是不知道到了哪個池塘,也許現在正在找他們。
“我去把這裏的記号布置好。”雲輕站起身,往遠處走過去。
他們現在是歇在這座宮殿的一角,而要布置記号的話,當然是要布置在中間。
燕傾本想過去幫雲輕,可是想到先前雪妃把雲忠放了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走,就留在了原地。
等到雲輕把記号布置好,差不多半個時辰也到了。
雲忠還是虛弱,但好歹能走。
看得出來,雲忠對這個内宮真的是很了解,差不多是所有的地方都記在了腦子裏,遇到要拐彎或者有岔路口的地方,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
他也知道,現在他的小命就在雲輕幾個人的手裏,既然先前已經認輸了一次,後面再假裝氣節也沒有什麽意思,反而不是如坦誠一點,更能得到雲輕幾人的信任。
……
兩個多時辰之後,他們終于到了刑台。
刑台有些類似羅馬鬥獸場,中間是一個凹陷的大廣場,四周則是階梯式的上升,但與羅馬鬥獸場不同的是,四周的階梯上不是看台,而是一個個的洞穴,洞穴的外面都裝着鐵欄杆,很明顯,是一個個的囚室。
雲輕粗粗地數了一下,這囚室足有四五百個之多,也不知道當初這裏面,是不是都裝滿了人。
如果裝滿,那些人的下場呢?可是如西楚史書裏所說的,流的血都把地上積了半尺?
雲輕他們此時所站的位置,就是看台最頂端的某個位置,雲忠在附近摸索了一陣,場中忽然亮起了燈,他們這才能把這裏看清。
在中間廣場的位置上,有着一個大大的台子,這台子周圍雕刻了無數猙獰的異獸,這些異獸則是拱位着最中間一個石床。
雖然已經過了許多年,可是那石床還是透出一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氣息來,似乎,那上面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鎮魔台。”雪妃脫口說道,臉都白了。
雲輕知道雪妃看過一些史書,對這裏有了解,于是問道:“雪妃娘娘,鎮魔台是什麽?”
雪妃顫着身子,小聲說道:“老宮人們說,當年死的那些人,都是在鎮魔台上死的,那鎮魔台……”
雲輕正專心地聽雪妃說,忽然燕傾長劍一伸,身影嗖地掠了出去。
原來雲忠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後退了好幾步,離他們已經有一段距離了。
“再逃,死。”燕傾冷冰冰的說道。
雲宏烨手底下的人,果然都和他一樣的狡猾。
雲輕撇了撇嘴,說道:“雲忠,你和我是不同陣營的人,想逃無可厚非,不過,沒本事逃還要逃,我用一個字形容你,蠢。用兩個字形容你,那就是:找死!”
真是,居然妄想在燕傾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當他天下第一殺手的名頭是白來的嗎?
雲忠面色幾變,終究是苦笑了一下。
有了這個插曲,雲輕也不想再生事端,直接說道:“走吧,帶我們進去。”
這鬥獸場般的刑台,看着輕易可以進去,可是沒想到剛下了第一層,雲輕就立刻覺得眼前一變,竟是看不到下方了,而且四面八方都是一樣的場景,讓人完全無不清東南西北。
雪妃吓的一動不敢動,一個勁地拉着雲輕的衣袖。
雲輕也是暗暗咋舌,古人的陣法真的不一般,這陣法,連她都是有些心悸,不說别的,隻說如果真的不辯方向亂闖,一腳踩空的話,很有可能就會直接摔死。
“雲王女莫要擔心,這陣法隻在第一層,隻要破了第一層的陣法,下面就是正常的了。”雲忠讨好地說道。
他因爲剛才想逃,所以燕傾的氣息一直若有若無地鎖定在他的身上,這種時候,他自然是要識趣一點。
雲輕倒是沒太在意,隻是淡聲說道:“帶路吧。”
這個陣法很是兇險,就連雲忠也是不敢再耍什麽花招,小心地帶他們走着,有時候還時不時地要停下來,在地上不住地寫寫算算。
有幾次,明明雲輕看着眼見是懸空的,可是雲忠一踏上去,卻變成了實地,而先前以爲是實地的地方,卻變成了空的。
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雲忠往一處地方一踏,突然之間,所有的景象都變了。
方才那些一模一樣的地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方才看到的那個巨大的鬥獸場。
他們,終于出來了。
而一出陣,首先第一個感覺,就是濃重的血腥氣。
雲輕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麽重的血腥,不知道是不是地形的原故,哪怕是隔了這麽多年,都絲毫沒有散去,反而越積越濃。
胃裏一陣翻滾,差點吐了出來。
雪妃更是直接到一邊吐去了。
雲忠也是面色難看,隻有燕傾看着眼前一幕,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不覺得難受嘛?”雲輕微微掩着鼻子問道。
她的五感向來敏銳,但此時,她卻覺得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弱點。
“習慣了。”燕傾淡淡說道。
他做殺手的時候,再濃重的血腥都聞過,這一點又算得了什麽?
雲輕抿了抿唇,說道:“這種事情,沒人能習慣的。”
燕傾心頭忍不住就是一震,眸子也是不由自主望向雲輕。
雲輕微微歎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麽,好像她身邊的男人們都是用來讓她心疼的。
夜墨如此,洛塵如此,燕傾也是如此。
看起來,似乎就是師兄好一些,東海子雲真的是個超級大暖男,隻會心疼他。
把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一邊,開始去探查下面的情況。
從第二層開始,就都是一模一樣的小型囚室了,這囚室,似乎越是上面,越是罪輕,而罪重的人都被關在下面。
雲輕一路走過去,隻見這裏和大多數皇宮中的囚室也沒有什麽不同,一樣的陰暗潮濕肮髒。
最上面的牢房多一點,裏面的情況也相對好一點,雖然有些血迹之類的東西,但大多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内。
越往下走,距離中間的鎮魔台越近,一股壓抑的氣息也就更濃重。
雲輕略微望了一眼,大緻知道是怎麽回事,越往下就可以越清晰地看到鎮魔台上的一切,雪妃曾經說過,那些無極宮的人都被用一種很殘忍的方法處死,而其他的人會在周圍眼睜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