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說,隻看看你住的地方,就該知道皇上早就不把你放在心裏了,還覺得皇上愛着你的,恐怕隻有你自己了。雪妃娘娘,愛情是兩個完全對等的人彼此的尊重和付出,而不是一個人的幻想。尤其,别讓你的愛情隻感動了你自己。”
“你……”雪妃一隻手猛地捂住心口,似乎是痛的難以忍受似的。
洛塵神色微動,雲輕的最後一句話,就連他也是感觸頗深。
愛情,的确是不能隻感動了自己,而雪妃的愛情,分明就是如此。
“你給我出去!”雪妃娘娘終于喝了出來,大聲說道:“我這裏不歡迎你!”
雲輕不在意的一笑,說道:“我本來就沒有想久留,不過還是想再和雪妃娘娘說一句話,你要愛情,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把阿塵拖進去。他是你的兒子,但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疼會痛會難過會受傷,不是你用來維護你自己愛情的工具。如果你真的隻要愛情就夠了,請别把他當你的工具。”
“你一個小輩,憑什麽這麽教訓我!”雪妃急聲喝着。
“世界雖大,卻講一個理字,隻要有理,年紀大小算什麽?”雲輕說道:“你若不是理虧,何必這麽心虛?雪妃娘娘,請您扪心自問想一想,這麽多年來,你可曾給過阿塵半點關心與支持?阿塵被扔進西楚暗部的時候,你可曾有想辦法救過他?阿塵做着危險事情的時候,你可曾嘗試着保護他?楚皇連阿塵的身份都不願承認的時候,你可曾爲他争取過?通通都沒有,你隻是躺在阿塵用性命爲你換來的資本上,作着愛情的美夢。你這樣,真的配做一個母親嗎?”
雲輕每問一句,雪妃的呼吸就急促一分,到了後來,臉色都是通紅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洛塵面色微凝,這些話,他早就想問了,可是想不到,今天卻是雲輕幫他問了出來。
“雲輕,讓我和母妃單獨聊聊。”洛塵輕聲說道,那眼中的溫柔,若是讓其他女子見了,一定恨不得嫉妒死。
辰王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什麽時候露出過這麽溫柔的神色啊。
雲輕點了點頭,其實今天來之前她就知道,她能做的事情有限,真正能說服雪妃的,還是洛塵自己,隻希望她剛才說的一些話,能對雪妃有所觸動吧。
等到房間裏隻剩下洛塵和雪妃兩個人,雪妃終于緩了過來,凝着一雙淚眼問道:“塵兒,母妃真的有她說的那麽差?”
那淚水漣漣的可憐樣子,好像是個小姑娘做錯了事情,迫切地向别人求證似的。若不是知道她是自己的母妃,恐怕很難想像,這樣的表情,會是一個年紀已經四十多歲的女子做出來的。
洛塵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母妃,從前的事情,兒臣不想再多說,但之後的日子,兒臣想按自己的想法過。”
雪妃目光眨了眨,忽然說道:“你喜歡那雲輕吧?”
洛塵神色微動,沒有說話,但這表情,分明是默認了。
雪妃說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不想和她爲敵吧?”
雲輕是南昭人,也就是歸離人,和西楚遲早是有一戰的。
“就算沒有她,兒臣對如今的日子也已經厭煩了。”洛塵淡聲說道。
“可是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雪妃說道:“别以爲母妃什麽都看不出來,她喜歡的人,就是那個歸離太子吧。塵兒,你的喜歡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洛塵微微沉默,說道:“兒臣從來沒有要求過任何結果。”
隻要她能開心,快樂,能經常看到她的笑容,就好。
除此之外,别無所求。
雪妃的神色終于深了下來,好久之後問道:“真這麽喜歡她?”
這一次,洛塵又是沒有說話,良久之後,雪妃輕聲說道:“好吧。”
洛塵目光一動,立刻擡頭。
雪妃說道:“這些年來,是母妃虧欠了你,之後的日子,就按你想要的過吧。母妃……”
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雪妃說道:“母妃跟你走!”
洛塵的目光中終于閃過一絲亮色。
這麽多年來,也許隻是此時此刻,他才感覺到一絲雪妃對自己的關心。
至少,她願意爲了他的幸福,而将自己的事情放在一邊。
“母妃……”忍不住叫了一聲,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極力控制了一下,才忍住鼻中的酸澀之意,洛塵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說道:“母妃戴了那麽多年的枷鎖,也該解開了。”
……
當洛塵從房間中出來的時候,雲輕立刻迎了上去,當看到洛塵唇邊淡淡的笑意之時,她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對于這個天機鎖,洛塵準備的很充分。他很早之前就打造過一個假的,所有的細節都和真的天機鎖一模一樣,隻是材料不同,自然也就沒有抑制念力的效果。
這一次将真的天機鎖打開之後,立刻就将假的給雪妃戴了上去,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至于真的天機鎖和鑰匙,洛塵則還是帶了回來,畢竟雪妃的宮中不安全。
當他們都離開之後,一個人影緩緩從雪妃的中宮殿中現出身形。
“你這個兒子還真是厲害,居然連天機鎖的鑰匙都能找得到。”雲宏烨冷笑着說道。
“南昭王的女兒不是一樣厲害?”雪妃毫不客氣針鋒相對。
此時的雪妃,面容淡漠而冰冷,哪裏還有半分那種天真又可憐的樣子。
雲宏烨目光一變,說道:“明天的計劃,你這裏最好别出什麽差錯。”
“南昭王放心,我自然會把他們引到那個地方去。可是……”微微頓了一下,雪妃說道:“雲王爺也要跟我保證,那個人會出現。”
還真是癡情呢。
雲宏烨笑了笑了,說道:“隻要雲輕有危險,他肯定會出現的。”
兩人對視了片刻,又齊齊把目光轉開。
雲輕,你身上的血,總要給我全部交出來!
白子書,這麽多年,你終于要出現了!
……
回到驿館,夜墨還在忙。
想要從西楚帶出一個人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需要很多的接應和配合。對于夜墨來說,這完全是件不必去做的事情,可是,隻因爲雲輕要做,所以夜墨就毫無怨言地接下了這些事。
雲輕雖然口中不說,可是心裏都是記着他的好的。
這個男人,常常都是這樣,什麽也不說,但卻早已經把事情做得妥妥貼貼。
直到天色微微發黑了,夜墨才回到驿館。
雲輕連忙迎上去,夜墨卻是伸手一攔,說道:“離孤王遠點。”
看到雲輕一下子僵住,夜墨有些無奈說道:“沒看到孤王身上有雪嗎?真是蠢。”
原來,是怕他身上的寒氣侵了她。
雲輕僵住的表情立刻化開了,撅着嘴說道:“真是的,也不說清楚。”
嘴裏抱怨着,心裏卻是甜甜的。tqR1
此時已經十一月末,在南昭的時候感覺不到氣溫的變化,可是到了西楚,溫度卻是明顯降低了,甚至,今天居然已經下起了雪。
雲輕一直在房間裏等夜墨,也沒有察覺這件事情,直到夜墨說了才發現。
夜墨把身上的披風脫下來交給戰飛,又在爐邊站了會兒去了寒氣,這才走到雲輕身邊,問道:“今日情況如何?”
雲輕想了想白天的情景,說道:“雪妃同意和我們一起走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我總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似的。”
夜墨眸子暗了暗,說道:“我們多加小心就好。”
雲輕一時間确實想不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隻好也點了點頭。
想了想又說道:“殿下,這場雪不會對我們的計劃有什麽影響吧?”
雪上面,可是會留下足迹的,要是順着足迹跟過來,那就不好了。
“無妨……”夜墨淡聲說道:“入了十萬大山,就算再有足迹,也是沒有用了。”
“十萬大山?”
雲輕忍不住輕叫了一聲,來的路上她曾經看到過那片原始林子,雖然隻是在邊緣經過,可是那廣大的範圍和裏面透露出的古老的氣息還是讓她忍不住驚歎了一下。
雖然,她曾經也是在山林中長大的,可是她生活的山林比起這十萬大山來,絕對是小烏見大屋。
“不入十萬大山,你以爲我們能從西楚走出去?”
他們入西楚,是不可能帶着軍隊在身邊的,所以珑軍早在西楚邊境的時候就已經分開,先行往歸離的西邊境而去,在兩國的交界處等着他們。
如今在西楚境内的,不過是夜墨的幾百疾風衛而已。
雲輕抿着唇想了想,的确,他們在西楚境内,楚王随時都能調集各地的人馬來追殺他們,除了十萬大山還有一點機會之外,其他的路根本不可能平安離開。
可是十萬大山,卻是連西楚本地的人都沒有探明的地方,還說那裏有着諸多危險。
他們從裏面走,也一定會遇到危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