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房間裏有一個如此悲傷的母親,換成誰也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的。
雲輕想起一事,問道:“阿塵,你的母妃……”
洛塵如今在她這裏,可是雪妃卻是還在西楚,雲輕知道洛塵是十分孝順的,不可能放着雪妃不管。
洛塵面上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淡聲說道:“連王氏都有這般慈母之心……”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從小到大,他從不曾在雪妃那裏感受到半點的慈母之心,雪妃每一次找他,都一定是有事情需要他爲楚王做。
這麽多年來,洛塵幾乎已經麻木,但此時見到連王氏都有這份爲兒女的心,還是忍不住黯然。
“天底下或許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親,卻一定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的。”雲輕立刻說道:“阿塵,也許你母妃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等到南昭的事情完了之後,我陪你一起去西楚,把你母妃帶出來。離開西楚,離開那個環境,你可以好好地問問她。”
洛塵心頭微微一暖,他的事情,雲輕始終是放在心上的。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好。”
王氏的哭聲漸漸地小了,過了片刻,夜墨辦完公事也來了這裏,而王氏也終于走出了大門。
“印玺在妩兒住的地方,我帶你們去拿。”王氏漠然地說道。
戰飛和荊遠帆對視了一眼,他們把雲宏烨雲陽和王氏的房間底朝天似的翻了好幾遍,卻沒想到印玺是放在雲妩的房間裏。
那房間他們雖然也搜了,可是明顯沒有其他三人的房間搜的仔細,畢竟通常情況下,誰會把印玺這麽重要的東西放在女兒的房間裏呢?
到了雲妩的房間,王氏在一處擺設上摸了幾下,頓時那擺設後面的牆壁吱呀一響,露出一個洞來。
王氏伸手進去,從裏面拿出一個正方形的盒子,說道:“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
雲輕眼神微微一動,停了片刻,才伸出手去。
卻不料,王氏的神情猛然變得猙獰,舉起那方形的盒子就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口中狠狠叫道:“我憑什麽要給你!這王位是我陽兒的,陽兒得不到,本王妃也絕不給你們!”
“住手!”雲輕急喝着,想要去阻止王夫人,可是他們離着還有一段距離,根本來不及。
呯!
盒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裏面的東西滾落出來,在地上連彈了幾下,然後直接從底座的地方脫開,變成了兩瓣。
“哈哈哈……”王氏看到這一幕隻覺得萬分痛快,大叫道:“碎的好,雲輕,你休想得到南昭,我死也不把南昭給你!”
“把人帶下去!”荊遠帆怒聲喝着。
他實在是沒有見過比王氏更自私狠毒的人,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卻還是連一件好事都不肯做。
王氏被帶了下去,可是王印卻已經是被摔碎了。
雲輕看着地上變成兩瓣的王印,心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姐姐,沒有王印也沒有關系的。”柳清鋒輕聲安慰着雲輕。
雲輕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這王印既是南昭的傳承,如今看着它碎了,心裏總是有些不舒服。
但這不舒服,她卻是不會讓小鋒知道。
微微一笑,說道:“沒錯,就算沒有王印,你也一樣是南昭的王!大不了,讓殿下給你重賜一個王印,做個比這個女好一百倍一千倍的。”
一轉頭笑道:“殿下不會舍不得吧。”
夜墨輕輕地哼了一聲,淡聲說道:“既是新王,自然要用新印。”
衆人都在努力打消着王印破損帶來的沮喪感。
雲輕彎腰拾起王印,說道:“這個,就扔了算……咦……”
忽然,一聲輕咦從雲輕口中發出:“這裏面有東西!”
一句話,讓衆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王印上面。
這王印當中,會有什麽?
雲輕小心地把王印中的東西拿出來,那是一條薄絹,雖然沒有展開,可是卻隐隐可以看出,那薄絹上面,有着殷紅的印迹顔色。
雲輕心頭一動,湧起一個念頭來,她的呼吸一下急促起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那條薄絹拿出,飛快地展開。
一目十行的掃過上面的内容,雲輕的眼睛瞪的幾乎有葡萄那麽大。
她将手中的東西遞給夜墨,說道:“殿下,這是……”
夜墨也疑惑着,伸手接過薄絹,在看過上面的内容之後,同樣也是微微動容,手指一下握緊。
“殿下,這到底是什麽?”夜墨在看東西的時候,荊遠帆和戰飛不敢湊過去,可是看着雲輕和夜墨的反應,他們實在是太好奇了。
究竟是什麽東西,才能讓兩個人的神情變成這樣。
夜墨将手指緩緩松開,一字一字地說道:“诏書。”
當年水皇後被英王妃要脅,不得不再自己和夜墨之中選擇其一,她選擇了保存兒子,同時爲英王夫婦設下了種種限制,其中的一條,就是讓英王寫下了一紙诏書,證明夜墨是武帝之子,并且在夜墨年滿二十二歲的時候會還政給夜墨。
寫下這紙诏書之後,英帝将皇宮封鎖的嚴嚴實實,卻還是被水皇後想方法送了出去。
這麽多年,英帝一直在找這紙诏書的下落,可是一直找不到,但想不到,它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出現在這麽詭異的地方。
“殿下,太好了,我們終于拿到這紙诏書,以後皇帝再也不能壓制你,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先帝之子的身份登上皇位了!”荊遠帆激動幾乎說話都顫抖了。
他跟在夜墨身邊這麽多年,自然知道,這是夜墨最在意的事情,先前他身劇毒,這幾乎可以說是他硬撐下來的支柱。可是,因爲遲遲找不到這張英帝親手寫的诏書,所以一直也沒有辦法實現。
可是現在,終于可以了。
不僅是他,戰飛,還有陪着夜墨一路走過來的那些疾風衛們,個個都有覺得鼻子發酸,一個個七尺男兒,卻忍不住想要哭。tqR1
就連向來沒有什麽表情的燕傾,臉上也明顯地有了波動。
雖然他也是跟在夜墨身邊的人,可是除了他和夜墨之外,大概沒有人知道,當年的事情,其實和他的父母有着莫大的關系。
他,欠了夜墨的。
這一生,他必護着夜墨登上那至高之位。
“姐姐,這王印裏面好像還有東西。”柳清鋒瞄到王印中有一個小角露了出來,立刻說道。
衆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王印,雲輕連忙往裏面看了一眼,果然,緊貼着夾層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層絹,可能是因爲時間久遠,又壓的太緊,所以緊緊地貼在上面,如果不是柳清鋒注意到,可能還真就錯過了。
雲輕小心地将那層薄絹揭了下來,也沒有客氣,自己先看了。
看過之後,她面上卻是有了一絲歉意。
她看着夜墨,然後将薄絹遞給他,說道:“原來母妃不肯交诏書,是爲了保護我。”
當年柳真如不知用什麽方法得到了英帝的诏書,并且一直保管着,原本,她是打算盡朋友之義,等到夜墨年紀到了,就把這東西交給夜墨。
可是,沒有想到她自己也發生了那麽多事情。
當雲宏烨對隐族大開殺戒之後,柳真如非常清晰地感覺到了危機,她可以把族人安排好,可是對于自己的孩子,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雲宏烨看的很緊,絕不會讓他有機會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
于是,她隻好想出了這個辦法,她告訴英帝,這诏書就在她的手中,她的孩子一日平安無事,這诏書就一日不會重見天日。
而當雲輕十六歲之後,她自會命人把這诏書送到英帝手中去。
柳真如當年在朝中的名聲是很響的,一個能領軍打仗的人,思維必然也是極爲缜密。
當時英帝新登基沒有多久,如果這紙诏書真的暴露出來,對他的統治是極爲不利的,所以他隻好接受了柳真如的條件,下令南昭王府保雲輕的平安。
這也是爲什麽雲宏烨早知雲輕不是她的女兒,卻一直沒有殺她的原因,同樣,也是王夫人百般虐待她,卻一直不敢下手的原因。
目光看着夜墨,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沒有想到,她和夜墨之間的羁絆從那麽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而且,還是以她欠夜墨開始的。
“母妃留給我的信裏說:拜求吾兒,取南昭,得王印,交于夜墨。”雲輕重複了一遍柳真如當年信上的内容,輕聲說道:“我還取南昭得王印是一件事情,可是沒有想到,其實是兩件事情。”
取南昭是一件,得王印,又是另外一件。
至于交于夜墨,究竟是交王印,還是交南昭,也許,柳真如是把這個選擇留給了雲輕。
王氏爲了洩憤摔了王印,可是沒有想到,卻摔出這樣的一個大秘密來。
最初的震驚過後,衆人也就都平靜了下來,雲輕看向柳清朗問道:“小哥哥,你可知道我母妃有什麽很要好,而又很有實力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