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宏烨說道:“殿下請入席。”
夜墨點了點頭,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
雲宏烨也入席之後,宴會便開始了。
在這場宴會之前,所有人都想了很多事情,也以爲這場宴會一定是劍拔弩張的,可是事實上,這場宴會卻是安靜的可怕,大概再也不會有這麽安靜的宴會了。
夜墨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也不用南昭王府的東西,隻是坐在那裏,雲宏烨也是同樣,除了場中的歌舞聲之外,竟聽不到半點的寒暄問候聲。
雲宏烨對夜墨的态度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他原本就不太在意這些,若不是他做的實驗暫時還需要南昭的穩定來支撐,他都根本不會參加這個宴會,因此他也就隻是自己喝酒,完全不去管夜墨。
雲妩則是急了,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場宴會會變成這個樣子。
“殿下,您千裏迢迢特意來爲父王祝壽,妩兒感激不盡,父王身子不好,妩兒敬你一杯可好?”
夜墨擡眼看了一下,不說話,也不接酒。
雲妩僵在那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連忙看向一旁的王夫人。
王夫人終究是做了這麽多年王妃,當即說道:“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殿下身份高貴,是你可以随便敬酒的嗎?”
話題一轉,又向雲宏烨說道:“王爺,臣妾聽聞,太子殿下此番前來,除了爲王爺祝壽之外,也是想從咱們王府中人尋個合适的女孩兒,好結通家之好。原本,雲輕的年齡是合适的,可是現在雲輕……”
微微頓了一下,好像很遺憾似的,但緊接着又就說道:“好在妩兒的年紀也不小了,臣妾鬥膽,可否請王爺爲妩兒向殿下提親?”
一邊說,一邊眼睛死死地盯着雲宏烨。
就算雲宏烨對她的寵愛不過是昙花一獻,就算他對她根本沒有真情,可是雲妩再怎麽說都是他的女兒,他總不能不管吧!
雲宏烨眉毛重重地跳了一下,王氏想把雲妩嫁給夜墨?這對白癡母女在想什麽?
不過,這倒的确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雲宏烨微微一笑,轉頭向夜墨說道:“真是女大求嫁啊,讓殿下見笑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夜墨似是終于回過神來,他看向雲妩問道:“你喜歡孤王?”
雲妩大羞,怎麽可以在這麽多人的面前說這種事情啊?
可是這種事情,卻不能不答,她咬唇點了點頭,說道:“臣女一直仰慕殿下。”
“有多仰慕?”夜墨問道,好像完全不知道女子該對這些事情有所避諱似的。
雲妩也豁出去了,說道:“是殿下都想象不到的仰慕,從見到殿下的第一面起,殿下就已經在我心裏了!”
“原來如此。”夜墨淡淡地笑了一下。
雲妩魂都快飛了,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笑一下,讓人覺得仿佛連空氣裏都開出花朵。
這還是夜墨第一次對她笑。
“看來殿下也覺得這樁婚事不錯,那不如就請王爺定下來。”王氏連忙說道。
“好!”雲宏烨應了一聲,說道:“既然殿下也同意,那這樁婚事……”
“我不同意!”一道聲音,忽然由門外傳來。
雲輕大步跨進門檻,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
“雲輕!”雲妩一下站了起來:“你怎麽在這裏!”
目光,往門外看過去,外面的這些侍衛都是死的嗎?明明跟他們交代過了,隻要看到雲輕的蹤迹,立刻殺無赦!
怎麽居然還讓人闖到了這裏來?
可是一看之下,雲妩的心就涼了半截。
那些侍衛人人腳邊都有好幾條蛇,站在那裏動都動不了。
妖女!雲輕這個該死的妖女!
雲妩氣得咬牙,她怎麽把雲輕的這個本事給忘記了?
這個工夫,雲輕已經走到了大殿中央。
“怎麽,看到我很奇怪嗎?”雲輕淡聲問道:“還是覺得,我沒有被你那一刀殺死很不甘心。”
“姐姐,你在說什麽啊……”雲妩眼淚瞬間浮上眼眶,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明明是看到你太高興了,你爲了保護我掉下山崖,這幾天我不知道有多擔心你……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
雲輕心頭冷笑,這個女孩子的這些本事都是天生的嗎?變臉比翻書還快,她不去演戲真的是可惜了。
“姐姐,現在你回來真的太好了。”雲妩一邊說一邊往雲輕靠過去,就好像還要像以前那樣依偎着她一樣。
“你别過來,也别叫我姐姐,我擔不起。”雲輕冷聲說道:“而且,我也不是你姐姐。”
“姐姐是在生氣嗎?怎麽可以說這樣的話?”雲妩簡直是泫然欲泣。
先前她在懸崖上刺了雲輕一刀的事情,隻有她們兩個人知道,死無對證,就算是雲輕說出來了她也不怕。
盤算着,她哭得更可憐了,如果不是那一刀結結實實地刺在自己身上,隻怕連雲輕都要相信雲妩的演技了。
可惜……
哐啷一聲,一把匕首被扔到了雲妩跟前。
“這件東西可是你的?”雲輕說道。
貴族女子,身上都會有些防身的小東西,并且不會輕易更換,平時也會有人見到,隻要叫人來一問,就一清二楚。
“這……這是我的。”雲妩腦筋飛快地轉着,卻仍是一副嬌弱的樣子說道:“可是姐姐,這個不是被你拿去禦敵了嗎?你到底是怎麽了呀?爲什麽遇險一次,就連妹妹都不肯認了?”
真是不見管材不掉淚。
雲輕上前一步,冷聲說道:“因爲你根本不是我的妹妹!”
“你在胡說什麽!”雲妩猛地叫出聲:“我怎麽可能不是你的妹妹!”
“你說你是我的妹妹,可有何證據?”
雲妩哀聲說道:“姐姐,你都忘記了嗎?我出生之時,後腰上就有一個劍形的胎記,當時爲我接生的嬷嬷們都知道的。”
雲妩果然知道胎記的事情,雲輕冷然說道:“若真是這樣,不如當場驗證一下。”
要一個女子當衆露出身體的肌膚,若是放在平時,這是無論如何也絕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雲輕當衆說雲妩不是她的妹妹,雲妩若要證明這一點,就隻能把胎記露出來給她看。
“姐姐,我們一起沐浴的時候,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雲妩說道。
那場沐浴,也果然是做給她看的。
雲輕冷笑着,說道:“我怎麽知道你那是不是假的?也許,那個胎記就隻經得起一場沐浴呢?而且先前我失蹤了,那胎記隻怕也沒有什麽用處了吧?”
雲宏烨一直沉默地看着他們。
原來柳真如生的那個孩子身上還有個胎記,這件事情,就連他都不知道。
“姐姐,你當真要我在這麽多人面前給你看?”雲妩悲傷地說道。
“不錯!”雲輕還是冷冷的。
“王爺!”王夫人撲過去叫道:“王爺,妩兒是個女孩子家,怎麽能當衆露出身體,這,這讓她以後……”
說着,就急得連眼淚都快要落出來。tqR1
雲宏烨娶了王夫人這麽多年,如何能看不出她是在做戲?
不得不說,在演戲這方面,這母女兩人倒真的是一脈相承。
這些年來,他隻專注在一件事情上面,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有樂趣的事情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雲輕還活着!
雲輕活着,就意味着那些血能夠被源源不斷地提供。
看在這個份上,無論今天雲輕要唱什麽戲,他都配合好了。
淡聲說道:“都不是外人,便是看一下又如何?妩兒,你就把胎記給你王姐看一下。”
雲妩很清楚自己身上有沒有胎記,那天夜裏,王夫人爲她刺下了胎記,然後又用蔓草花做舊。
蔓草花接觸身體的時候,那疼痛簡直不是人能忍的,可是她都忍下來了,爲的,就是萬一有今天這種情況。
等她掀開衣服露出胎記之後,看雲輕還有什麽話說!
心中得意,可是面上還是悲悲切切的,說道:“既然姐姐要看,那我給姐姐看就是!”
說着,咬着唇,一點一點地掀開了自己的衣服。
在雲妩的後腰上,一個劍形的胎記赫然在目,而且那顔色陳舊貼合膚色,一看就是天然生在皮膚上的,絕不是後來添加的。
“姐姐看清了麽?”雲妩轉過頭,悲聲問道,好像受了多大的羞辱。
“雲輕,你也是做姐姐的,怎麽能如此對待自己的妹妹!”王夫人也厲聲喝道。
不過雲輕卻是一點也不爲所動,隻是喝道:“進來!”
“王妃,三小姐,對不起,對不起!”一個小丫頭連滾帶爬地滾了進來,趴在地上就沖着雲宏烨說道:“王爺,前幾幾天,就是三小姐去拜祭柳王妃的前一天夜裏,王妃讓我去她那裏拿了蔓花草到三小姐那裏,她們兩人關着房門,我也不知道在做什麽,隻是聽到中間三小姐叫的十分大聲,好像很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