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說讓我救你婆婆,可是,你婆婆在哪裏?”
總不能連人在哪裏都不知道就讓她去救,這本該是個很理所當然的問題,可是雅月卻沉默了。
她使勁地抿着嘴,然後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說道:“你先答應我一定去救婆婆,我才告訴你!”
雲輕的眼睛一下眯起來,這是在威脅她?
“荊遠帆,送客。”雲輕冷淡說道。
“雲王女!”雅月一下擡起頭,眼睛裏都是不可置信,她大聲叫道:“我好歹送了那張馭蛇的法門給你,難道你就連這麽一個要求都不能答應我嗎?”
“你送那個法門給我,也不過是存了考驗我的心思罷了。可是我憑什麽要接受你的考驗?我能活下來,憑的是我自己的本事,若是我死了呢?”
對于那張紙,雲輕感到更多的是好奇,而不是感激,想用這件事情來居功,那是雅月想錯了。
雅月隻看到雲輕在萬蛇坑中救人時的樣子,卻沒想過私底下雲輕也是可以這麽冷淡的。
她知道此時再不說就晚了,連忙大聲叫道:“雲王女,我婆婆……我婆婆她在雲三小姐的手裏!”
“等等!”雲輕一下擡起了手,荊遠帆拉着雅月下去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其實他一開始就知道雲輕是在做态,這個雅月雖然有點小聰明,可是在他們這些人的面前,可就有些太不夠看了。
“你是說雲妩?”雲輕走到雅月身前,說道:“你婆婆被雲妩抓去了?爲什麽?”
“我不知道。”雅月此時一點保留也沒有了,語無倫次地說道:“婆婆去找雲妩小姐,不讓我去,讓我在外面等着,說如果天黑不出來,那就是出不來了,我等了兩天,婆婆也沒有出來……”
縱然她說的亂七八糟的,可是雲輕還是聽明白了,雅月的婆婆所謂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到雲妩才能辦,可是不知爲何,雲妩卻把人抓了起來。
“雲王女,求求你救救婆婆吧!”雅月再次說道,哀求地看着雲輕。
“你先下去休息一下。”雲輕說道:“讓我想一下。”
“不行,你不能再想了!”雅月猛地又叫了起來。
“雲王女說要想想,哪有你反對的份!”荊遠帆不悅地喝斷了她。
這個女人怎麽回事,一點眼色也沒有。
他拉着雅月想要把她拉走,可是雅月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掙脫了她直接撲到雲輕的身前,抱着她的腿說道:“雲王女,你不能想了,真的不能想了。今天雲三小姐用的那種藥我認識,是隻有婆婆才知道怎麽配置的,一定是她逼着婆婆說出了藥的配方,可是現在藥沒有用,她回去一定會爲難婆婆的。”
還有這樣的事情?
雲輕的臉色沉了下來,若是雅月說的是真的,那她婆婆現在的處境可能真的很危險。
而雅月的樣子看起來,又實在是不像撒謊。
她哭着說道:“雲王女,我是婆婆撿回來的,沒有婆婆,我根本活不到今天。現在婆婆在裏面受苦,我卻一點也幫不上忙,雲王女,求你救救婆婆吧,隻要你能把婆婆救出來,我以後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
雲輕方才對雅月的一點悅全都散了。她的小心,她的算計,全都是爲了她婆婆着想。
雲輕雖然才來南昭兩天,可是已經充分見識了南昭人骨子裏的傲氣,身爲一個南昭人,最不齒的就是臣服于别人,而現在雅月卻爲了她的婆婆甘心爲奴。
“你起來吧,我答應你,現在就去雲妩那裏,看能不能找到你婆婆。”雲輕說道。
對知恩圖報的人,雲輕天然就有一份好感。
因爲動物的世界裏也是這樣的,沒有利益,隻有恩怨。
雅月沒想到雲輕這麽簡單就答應了,幾乎不敢相信。
雲輕安撫了兩句,讓荊遠帆把她帶下去好好安置。
雅月雖然很想讓他們把自己也一起帶去找婆婆,可是她也知道,她沒有武功,隻怕不但幫不上什麽忙,還會拖後腿,所以聽話地跟着荊遠帆走了。
等走出了門,她小聲說道:“侍衛大哥,對不起。”
荊遠帆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和自己說話。
“我偷偷地闖進來,一定給你添麻煩了。”
荊遠帆一想起這事心裏不就爽,哼了一聲說道:“你還知道。”
“我不是故意的,等婆婆救回來,我給你賠禮道歉,你說怎樣就怎樣。打我一頓也行。”
雅月說的這麽誠懇,荊遠帆就是有再多的氣也撒不出來了,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和一個女子置氣。
不過他也不想這麽快就給她好臉色,仍是沉着聲音說道:“打一頓就免了,你這樣,頂得住我一根手指頭麽?不過,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他自信守衛安排的還是很嚴密的。
雅月的臉立刻紅了,半天才嗫嚅着說道:“鑽狗洞。”
“什麽?”
“西牆角那邊,有個狗洞,被樹掩住了。”雅月說道,伸手指着一個方向。
居然有這麽大的漏洞?荊遠帆簡直對自己的專業能力有了懷疑,他轉身沖四周站着的疾風衛怒喝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去給我堵上!”
……
南昭王府,西偏院隐蔽的地下室中。
啪!啪!啪!
一聲接一聲的鞭子聲響起,雲妩不記得自己打了多少下,直到累得打不動了,才把鞭子一扔,對着被吊在刑架上的一個惡狠狠罵道:“老虔婆,竟敢拿那種冒牌的藥來害本小姐,成心想我死是不是?”
被打的人年紀已經不輕,身子骨更是不怎麽好,聽到雲妩的話卻是掙紮着說道:“雲妩小姐,你是王妃的女兒,我怎麽可能害你。我給你的藥,是真的可以驅蛇的。”
“哼,不想讓我死,又爲何不說明白這上面到底寫着什麽?”雲妩手一抖,拿出一張紙來,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居然和雲輕得到的那張一模一樣。
架上的老人頓時閉住了口,不說話了。
“爲何不說話!”雲妩怒急,拿起鞭子又是一鞭抽上去。
老婦人疼得縮了一縮,說道:“雲妩小姐,你莫要問了,王妃說過,這張紙上的東西,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該知道的硬是要知道,也沒有什麽好處的。”
“胡說八道!”雲妩大罵了一句,不過想想她已經囚禁了這個雅珠一個多月,可是卻一點也問不出來,那這次肯定也是一樣的問不出來,于是平了一下氣息,轉了話題說道:“這件紙本小姐不認得,那麽你要給本小姐的東西呢?放在哪裏?”
雅珠說道:“那東西不是給雲妩小姐的,王妃交代過了,是要交給能讀出那張紙上内容的人。”
“放肆!”雲妩尖叫了起來:“王妃王妃王妃!你少拿王妃當借口,你根本就是打算給雲輕是不是?她是我母妃的女兒,我也是,憑什麽給我就不行!”
雅珠徹底閉上了口,這一個月來,這樣的對話也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
她偷偷潛進南昭王府找到雲妩,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如她所想,雲妩果然沒有聲張。然後,她就拿出了這張紙,告訴雲妩,王妃給她留了一樣東西,隻要她能看懂這張紙,她就會把那樣東西給她。
她也希望雲妩可以看懂,可是偏偏,雲妩看不懂。
她雖然失望,可是卻也并不覺得有什麽,王妃留下的遺言,自然不是那麽輕易達成的,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是她沒有想到的。
雲妩,居然囚禁了她。
她雖然進來之前給雅月交代了一些話,但那些話是防着她被南昭王府的人認出來才說的,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控制她的人會變成了雲妩。
先前幾天,雲妩都是采用軟的誘哄的方式來找她,希望她把手中的東西交出來。
可是王妃的囑咐,他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不遵守,所以她一直沒有說,還好言勸雲妩不要再想太多,等到王妃的另一個女兒,雲輕來的時候,再一起去見雲輕。
但雲妩不但沒有被她勸住,當發現軟的得不到她想要的東西之後,她就露出了雅珠怎麽也沒有料到的另一面:将她囚禁起來,并且嚴刑拷打逼問。
若不是雲妩真真切切的是南昭王府的三小姐,她簡直不敢想像,柳王妃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兒。
明明是個好孩子,都被王氏教成什麽樣了啊!tqR1
這樣的雲妩,簡直讓她痛心不已。
後來雲妩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回來的時候,就是她的屬下說雲輕到南昭了,但是被王夫人逼着要上拜月台,雲妩決定陪她姐姐一起上去,想要一些能夠驅蛇的藥,以防萬一。
她聽到這話的時候其實是很高興的,因爲雲妩雖然性子差了一些,可卻是有情有意,這才像是王妃的女兒,因此她毫不猶豫把自己知道最好的驅蛇方子告訴了雲妩的手下。
所以,那個方子是真的,她絕沒有半分害雲妩之心。
可雖然如此,那樣東西,她還是不能交給雲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