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能想得到,如今的雲輕竟是這麽強硬。
一時間氣急敗壞,怒聲喝道:“我看誰敢!來人,給我攔……”
“雲公子可是想要造反?”一道清清涼涼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插了進來,夜墨唇角微彎,帶着讓人看不明白的笑意,可是那樣子怎麽看怎麽都讓人覺得,他似乎正希望雲陽這麽做。
雲陽頓時就是一個激靈,夜天玄此次來南昭,很明顯是要拉攏他與父王,而夜墨與夜天玄是站在對立的立場上的,而且因爲雲輕的原因,注定不可能和他們聯手,那對于夜墨而言,滅了他們就是最好的選擇。
自己若是真的動了手,豈不是主動把把柄送到了他的手上去?
一時間,口中說了半截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
夜墨此時又是一笑,淡聲說道:“雲公子一番苦心,何必讓不相幹的人擾了興緻,不如先入席吧。”說着話,當先入了宴會廳。
雲陽隻恨得牙根癢癢,可是礙着夜墨的身份,偏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直到此時,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身份的差異。
在南昭,就算他再怎麽像個太子爺,可是實際上,卻終究是個番王之子。
說白了,他就是隻蛟,在一片水域裏可以蹦跶的歡,可一旦見了真龍,那就什麽也不是。
夜天玄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麽話,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他整個人都陰郁下來,伴随着的,是心機也沉穩了許多。
直到夜墨走過他身邊,他才也邁步往殿中走去。
可是方走一步,便聽雲陽說道:“玄王爺請放心,你先前所說之事,我一定會好好跟父王轉達的。”
夜天玄微微一頓,轉頭說道:“那就多謝雲公子了。”
雲陽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吐出,臉色卻還是猙獰。
在他的身後,跟着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年紀至少也有三十歲上下,寸步不離的,此時問道:“公子,我們是不是也該進去了?”
雲陽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頭的氣息瞬間一暢。
還好,他也有能讓夜墨和雲輕難受的事情。
走着瞧吧,敢如此讓他出醜,他絕不會讓那兩人好過。
宴會安排頗爲豐盛,看來雲陽是下了工夫了,而且一入宴席,他就如換了個人般,似乎把剛才的不愉快全都忘掉了,整個人又熱情又得體,好像是真的十分歡迎夜墨和雲輕似的。
雲輕忍不住就挑了眉,雲陽的心機該不會比她想像中要深吧?要是這樣,那倒真是麻煩了,此次的南昭之行,肯定比想像中還要費事。
雲陽将前來陪同的人一一向雲輕介紹,這裏面的人如他所說,果然大半都是南昭的貴族,隻是并不是什麽當權者,而是貴族家中的二代子弟,平日裏與雲陽玩的很好的,此次雲輕前來迎接雲輕,他們也便跟着一起來了,一來禮儀所需,爲雲陽撐撐場面,二來也純粹是來遊玩。
南昭向來不重視男女之分,又出了柳真如這樣的人物,所以女子在南昭也是很有地位的,來的人中就有不少女子,這些女子全然不像雲蒙大陸上其他地方,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就是遇到了喜歡的人也要遮遮掩掩的,而是要熱辣直接的多。
幾乎夜墨一進入這裏,許多女子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
這天下長的好看的人不少,可是長的像夜墨這麽好看的人,卻是幾百年也難得再找出一個。
眉目精緻,五官秀美,可是卻偏生半點也不讓人覺得女子氣,尤其舉手投足間天生的清貴,更是讓人想不被吸引都難。
夜墨幾乎是從小就在這樣的目光中度過,早就見怪不怪,甚至有些厭煩。
可是雲輕卻是氣悶了。
她這時才覺得,有時候女子裝一裝什麽也是好的,至少不會讓她覺得有人在赤果果地要搶她的男人。
眼見着來敬酒的人一個接着一個,雲輕簡直快要郁悶死了。早知道是這樣,就不要來參加這個什麽宴會。
夜墨對這些人也是煩不勝煩,可是看到雲輕氣得兩頰微微鼓起,像隻小天竺鼠似的樣子,卻将胸中的不耐一掃而空,覺得這宴會好像也沒有這麽難以忍耐了。
“太子殿下真受歡迎。”雲輕終于還是忍不住說道。
她就是不爽,就是吃醋,這妖孽太子簡直是行走的激素,到處招風引蝶。
夜墨忍不住失笑,所有敬來的酒,他一滴也沒有喝,都做到這個地步了,這丫頭還氣成這樣。
不過看着雲輕生氣,他的心情卻是不錯,将面前盤中的食物切成小塊,夾了其中一塊說道:“吃些東西,别餓壞了肚子。”
雲輕此時滿腔憤懑都化成了食欲,毫不客氣張口吃下去。
夜墨放下餐具,卻是轉而用手指将雲輕唇邊一點醬汁擦淨,一旁伺候的戰飛立刻遞上了一張絹帕,殿下可是有潔僻的,所以這些東西,他向來準備的周全。
可是誰料到夜墨連看也沒年地,直接将手指放入自己唇中,再自然不過地舔入唇中。
戰飛的動作差點石化在那裏,殿下居然會吃别人吃過的東西,而且那東西,還是從别人臉上抹下的。
這若是放在以前,就是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敢相信,可是……
看了一眼兀自吃着東西,完全沒有任何察覺的雲輕,戰飛默默地退下去,有雲王女在這裏,就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而周圍的南昭女子看到這一點,也終于明白了爲何她們的酒會被夜墨拒絕。
原來那個俊美又高貴的男子,他的心裏早就有了别人。
看看他看着那個女子的眼神,簡直能把人都溺斃了去。tqR1
滿座之人皆知夜墨眼中隻有雲輕,隻有雲輕還在生着悶氣。
而夜墨也就這般由着她,甚至都不願說破。
吃了幾塊東西,又是一道陰影籠罩在身前。
怎麽又來人?還有完沒完了?
雲輕正想回頭瞪夜墨一眼,卻聽那聲音粗悍地說道:“雲王女,我敬你一杯。”
敬她的?
雲輕詫異了。
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對于當初原主在南昭的形象,雲輕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雖然之前在外面殺雞儆猴了一把,可是隻憑這麽一件小事就想讓這些人改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居然有人會來敬她酒?
一擡頭,便前面前站着一個十分健壯的男子,大約三十歲上下,一身的腱子肌肉,臉側有一道疤痕,從耳根直到嘴角,很是兇厲。
“這是巴圖,十幾歲的時候就跟着父王,這些年來在父王身邊立下了汗馬功勞,也是我南昭第一勇武之人。”雲陽介紹的聲音在雲輕耳邊響起。
這麽一個人,爲什麽要來敬自己呢?她可不認爲雲宏烨這麽親近的人會來跟自己示好。
不過,她好歹是南昭的王女,有南昭的人來敬酒,出于禮節,她還是要喝的。
方端起酒杯,就被一隻手按下了。
夜墨斜了她一眼,這女人,自己有多少酒量,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之前喝了一小壇酒,就在山林裏又唱又跳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雲輕吐了吐舌頭,她今天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滴酒未沾,因爲根本沒有人來敬她,此時喝這一小杯,應該是問題不大的吧?
不過夜墨不許,她也不強求,反正她也不喜歡喝酒。
夜墨向後看了一眼,荊遠帆立刻站了出來,端起酒杯說道:“雲王女不會喝酒,這杯酒我代雲王女喝吧。”
如巴圖這個級别,根本連讓夜墨代酒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巴圖是雲陽的手下,荊遠帆可算做雲輕的手下,這酒喝下去,也算得上是地位相當,可是誰想到巴圖竟然眼睛一豎,輕蔑說道:“你沒有資格喝這杯酒!”
荊遠帆面上神色頓時一凝。
好大的威風。
可是巴圖仿似沒有看到,反而對着雲輕說道:“雲王女,這杯酒,必須由你親自喝。”
雲輕皺了皺眉毛,這個巴圖挑釁的十分沒有道理,他哪來這麽大的膽子。
她的手還被夜墨按在手下,此時力道加重了一點。
一轉頭,已看到夜墨唇角微微上勾,露出一點肆意弧度,那模樣,美的她頓時便把眼前的情況忘了,同時心中又是微微歎,這妖孽太子又露出此等表情,怕是有人要倒黴了。
瞄了一眼眼前這武将,好端端的人,幹嗎要來做這種沒腦子的事情?被夜墨記住了,可絕不是什麽好事。
“雲王女!”巴圖似是對雲輕的行爲頗爲不滿,又叫她一句。
雲輕回過神,問道:“若是我不喝呢?”
巴圖似是早就料到雲輕會有此一說,頓時将脖子揚的高高的,大聲說道:“你已是我的女人,沒有資格拒絕我的酒!”
哐啷……
荊遠帆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碎片四濺。
他這倒不是吓的,純粹是驚訝的。
居然有人敢從殿下這裏搶女人,實在是,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