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側的珑軍礙于燕傾是他們的統領,不敢笑出來,但個個憋笑的樣子,卻是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燕統領那樣冷面嚴肅的人,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一天,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雲王女真的好神奇啊,似乎不管是誰隻要在她的面前,就會多出幾絲凡塵味,像是個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兵器,又或者面具。
所有人裏,隻有秦鋒哭笑不得。
就算燕傾被雲輕捉弄得狼狽的要命,可是從燕傾兔起狐落般的利落動作中,他也看得出來,燕傾的武功真的是很高的,絕對是絕頂高手的那個級别。
而且更讓秦鋒心動的是,燕傾不僅是個高手,還是個帶兵打仗的人,雖然相處這些日子,他還并未見到燕傾的帶兵打仗,可是從珑軍的訓練有素上,就已經可以看得出來,燕傾絕對是個十分出色的統帥。
再則,他也相信夜墨的眼光,珑軍這麽重要的軍隊,他是絕對不可能爲了交情,就交給一點本事也沒有的人的。
爲着這一點,他想要和燕傾學習的心思就更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好像天生就對打仗,對征戰沙場有着強烈的興趣,總覺得男兒一世,若是不曾上過戰場,那就好像不曾活過。
“姐姐……”秦鋒輕輕地叫了一聲,眼睛眨巴着望着雲輕。
秦鋒長的不醜,相反,他的一張臉清俊分明,五官也是俊秀出塵,假以時日,必是小帥哥一枚。而他此時的年紀正是青年未成,猶有童稚,眨着眼睛看着雲輕的樣子,十分可愛。
雲輕好不容易止了笑,說道:“還是想跟着大劍客學習?”
秦鋒用力點了點頭。
雲輕說道:“好,我去幫你說。”
“不收!”雲輕話音剛落,半空就傳來一個聲音。
惡聲惡氣的,分明就是還在爲方才的事情報複。
這個可惡的女人,害他出了那麽一個大醜,他憑什麽要收下她的弟弟。
秦鋒面容頓時垮了下來,可憐巴巴地看着雲輕。
姐姐把人家得罪了,害人家現在都不收他了。tqR1
雲輕拍拍秦鋒,安慰說道:“放心,他說不收就不收?”
說完,揚起臉,對着半空說道:“燕大統領,我這人性子很好的,隻有一樣不太好,那就是誰叫我不痛快,我就也要讓誰不痛快,我和燕大統領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着呢。”
這話說的笑眯眯的,任誰也聽不出裏面的半點不好來,可是樹頂上的燕傾聽在耳朵裏,卻是覺得脊背都發涼。
若是論武力,再有一百個雲輕在這裏他都不怕,可問題是,這女人從來不按規矩出牌,小手段一個接一個的,偏偏他現在是夜墨手下的珑軍統領,想離這女人遠點都做不到。
若是這女人真的成心和他對上了,那像今日這種丢臉之事,隻怕得一日三次地上演。
心頭惱得要命,難怪人人都說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說的就是雲輕這樣的人,既是女人,又是小人,還一點也不在乎把自己是小人這件事情暴露出來,居然赤果果地威脅他。
心頭郁悶的不行,隻聽雲輕又說道:“燕統領,其實我弟弟真心不錯,人聰明,底子又好,還崇拜你,以後你是他師傅了,那我也得尊師重道不是。”
這幾句話還入耳一些,而且若是秦鋒真的是他徒弟了,那雲輕就算是看在秦鋒的面子上,以後也不能再這麽捉弄他了吧?
不知不覺中,思考起收秦鋒爲徒的可行性來了。
可是還沒有想幾下,就聽雲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是拼命憋着笑的那種:“再說了,燕統領你這麽羞于開口,我都擔心你将來能不能找到媳婦,要是找不到媳婦,那以後誰照顧你啊?可收了徒弟就不一樣了,好歹小峰可以照顧照顧你不是?再不濟,我也可以搭把手,誰叫我是他姐……”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猛地落在了雲輕的身前。
雲輕話都沒有說完呢,吓了一跳,隻見燕傾往前走了幾步,開口說道:“收了。”
說完,又再次轉身離開,可是隻轉身走了一步,就又停下回過頭,盯着雲輕說道:“你的話……别忘。”
嗖的一聲,這一次,是真的消失了。
雲輕剩下的話生生被憋了回去,甚至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半天才回過身,小聲問道:“我剛才說什麽了?”
茶茶說道:“你說燕統領找不到媳婦。”
應該不會是這句話吧,雲輕苦着臉,這話沒什麽好記住的啊。
“你說以後讓秦公子照顧他。”茶茶又說道。
這句也還好啊,還挺正常的。
“姐姐說,你會幫我一起照顧燕統領。”秦鋒說道,幽幽看向雲輕:“我覺得,燕統領是想讓姐姐記住這句話。”
雲輕頓時傻了,不會吧,讓燕傾收下秦鋒做徒弟的,居然是這麽一句話?
這是什麽奇葩理由啊?她本來是打算用狐假虎威一把,用夜墨來施壓的。
結果,都沒威風成。
到了中午休息的時候,雲輕去和夜墨說了這件事情,就幹脆把秦鋒的拜師儀式給辦了。
古人拜師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權貴之家,往往要舉行很隆重的儀式,可是此時是在外面,而且燕傾又是軍中之人,不講究那麽多,讓秦鋒敬了杯茶,也便算數了。
而事實上,連茶也沒有敬,敬的是酒。雲輕對這個事情疑惑的要命,秦鋒也一臉不解,不過看在場的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連夜墨也是如此,就隻好把疑問壓下了。
敬過酒之後,燕傾直接扔了一本書做爲給秦鋒的見面禮,雲輕看了一眼,頓時神色就變了,那可是燕傾修習的秘籍,可是現在居然就當拜師禮,随随便便扔給了秦鋒。
若不是知道燕傾的武功有多高,就看他扔書那随意勁兒,保證會有人以爲這是什麽破紙呢。
“不懂,就問。”燕傾冷冰冰扔下幾個字。
他不善說話,雖然經過宛城那件事情之後有努力去改,不過現在也不過是能多說幾個字而已。
畢竟長久都不發聲,驟然讓他說很多話,他也說不來。
雲輕心知燕傾口中不說什麽,可是卻是真的認下了秦鋒這個徒弟的,因此拍拍秦鋒說道:“小鋒,還不快謝謝師傅。”
秦鋒是個心思極爲剔透的,看到雲輕的表情就知道他手中的那本小冊子不凡,立刻就要下跪向燕傾道謝,可是卻被燕傾一下子攔住了。
燕傾皺了皺眉,說道:“軍中……師徒。”
雲輕對這個是真的有些不了解了,隻好看向夜墨。
夜墨伸手攬着雲輕,淡聲說道:“軍中師徒和外面的師徒不太一樣,剛入伍,新兵自然是需要老兵來帶的,有時也會拜個師,但這種拜師大多是經驗的傳授,平日裏相處則還是像兄弟一般,大家還是平輩論交,沒有外面師徒那麽多的規矩。”
雲輕這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情,她一直想着秦鋒想要拜燕傾爲師的事情,可是卻忘了輩分的問題,若是燕傾真的當了秦鋒的師傅,那她這個姐姐豈不是也要比燕傾低一輩了?若是她再夜墨成了親,那夜墨也得比燕傾低一輩了。
這麽連着想下去,還真不是什麽好事。
不過她想不到的,顯然夜墨和燕傾都想到了,所以方才才會敬的是酒,這樣就不存在輩分上的問題了。
秦鋒也聽懂了,一張小臉頓時也高興起來,總不能因爲他的原因,而讓雲輕硬生生比人家矮了一輩?而且他也看得出來,似乎燕傾也并不想這樣。
拜師的事情,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解決掉,不過是一頓飯的工夫而已。
其實,這普天之下,估計也隻有秦鋒有這樣的運氣,既能得到夜墨、東海子雲、洛塵在念力一途上的教導,現在又能得到燕傾在武學和軍事之上的教導。這幾個男子,哪個不是高高在上幾不可攀之人,也隻因爲他是雲輕的弟弟,才能有這樣的待遇了。
玲珑山莊離南昭已經不遠,早上出來,到了傍晚時分,遠遠見到兩山夾道,山巒起伏,在山巒的盡頭,點綴着數間民房,袅袅軟煙不斷升起,犬吠相聞,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則豎立着一座堅厚的城池,鉛灰色的城牆在南昭的滿目綠色之中,顯的突兀而刺眼。
南昭,終于要到了。
南昭不同于北方,不适宜修建高大城池,各部居民大多以族爲單位,随興聚居。早期的時候,多數是居住在山裏,直到柳真如絕意跟随武帝,才不斷有族群從山中遷出,并逐漸形成了一個個小的村落和城池。
再加上後來雲宏烨治理南昭,帶來了大批軍隊,許多軍人家屬随着當兵的家人一同遷入南昭,這些人習慣了居住在城池之内,于是在南昭建城造屋,南昭這才發展出了十數個或大或小的城池,有了幾分中原氣象。
而眼前這座差不多充當着南昭與歸離之間關卡的雄城,正是那時候所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