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卻并沒有去休息,走廊上,白靈不客氣地問道:“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
如白悠這種被宮中極爲重視的弟子,不可能沒事就随便出來的。
白悠倒是也沒有隐瞞,淡聲說道:“你當知道,聖獸出世,說明聖宮的機緣也就到了。”
機緣?聖宮難道還真的能飛升不成?
白靈雖然自幼就接受着無極宮的教導,這件事情更是耳熟能詳,可是她畢竟在西楚做了幾年的聖使,對外界的接觸比較多,對于飛升一說,終究是不太信的。
要知道,聖宮曆代都說可以飛升,可是都已經近千年過去了,也沒見聖宮真的飛升。
看來什麽飛升,也不過是宮裏安慰他們這些人的罷了。
就是真的能飛升,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隻怕方法也早就已經失傳了。
“你不信?”白悠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當然信。”白靈說道:“聖宮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信。”
口中說着信,但分明就沒有一點相信的意思,而且很快就轉了話題問道:“聖宮飛升和你來這裏有什麽關系?”
白悠知白靈隻怕心裏已經有了别的想法,可是她也說不出什麽,隻好淡然說道:“聖宮要飛升,自然是要湊齊六把鑰匙的。”
說到鑰匙,白靈就想起她的遭遇,那麽大好的機會,可是居然被雲輕擺了一道,連鑰匙也搶走了。
那個女人,實在是可恨至極。
“那鑰匙沒了也就沒了,反正那個雲輕遲早也是要到聖宮來的。”
“哦?爲何?”白靈立刻問道。
可是白悠卻是不說了,淡聲說道:“總之她一定會來就是了,你不必問這麽多。”
這裏面明顯有秘密,可惜,以她的層次,卻是根本接觸不到。
“西楚有鑰匙?”白靈問道。
那鑰匙到底在何方,誰都沒有定論,就算西楚有,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不是,鑰匙不在西楚,而是在……”白悠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說道:“南昭!”
……
南昭!
雲輕不知爲何,心頭忽然一驚,差一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力,讓她和夜墨面上同時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們看到沒有,殿下有危險!”藍夜晴陡然大叫起來。
她沒有想到,秦鋒竟然敢攔在她的前面,而荊遠帆和戰飛居然也沒有任何動作,雖然沒有阻止她,可是也沒有把秦鋒拉開。
方才她想要對秦鋒動手的時候,秦鋒竟不知哪裏弄了一把弓出來,鋒利的箭直直地就對準她。
兩人相聚不過是幾步的距離而已,這箭射出去,哪裏有射空的可能。
荊遠帆和戰飛一直關注着雲輕和夜墨的狀況,見狀也不由緊張起來,連忙往前走了兩步。
“後退!”秦鋒大叫道:“姐姐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她!”
秦鋒如今對誰也不信任,就是荊遠帆和戰飛也不信任。
誰叫他們在第一時間,沒有站出來保護雲輕。
他跟着洛塵和夜墨的時候,這兩人都曾知道過他的念力,所以他很清楚,如果雲輕在這個時候被人打擾了,情況會有多嚴重。
他挺直了身闆,如一尊門神一般攔在雲輕的身前,眼睛裏滿是堅定。
今天隻要有他在這裏,就誰也休想跨過他,去打擾雲輕一下。
雲輕方才分了一下神,差點把她和夜墨都送入萬劫不複之地,此時回過神來,連忙又專心地用念力爲他滋潤着識海。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念力輸送,夜墨的識海終于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不再有那種幹涸的感覺,可是,雲輕卻仍是聯絡不到夜墨。
要知道,在念力的空間裏,隻要自己想,是可以形成意識,隻用意識交流的。
當然,這隻限于對對方絕對信任,完全向對方開放識海的情況下。
就如洛塵爲雲輕療傷的時候,雲輕其實就可以和洛塵以意識的形态直接溝通。
可是現在,任憑雲輕怎麽努力,她都沒有辦法感知到夜墨一星半點。
難道他真的受傷這麽厲害,連自己的意識都無法形成了麽?
心中,忽然很疼。
這個男人,其實過的真的很苦。
就算有着崇高的地位,可是從出生到這麽大,竟是沒有過過一天舒心日子的。
病痛,仇恨,責任,每一樣都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若是換了别人,隻怕早就被壓垮,連活都不想活下去了吧?
可是他卻沒有,不僅如此,他還習慣性的自己去承擔這些事情,不僅不讓人分擔,甚至想以一己之力把身邊所有人都護得好好的。
他是殿下,是衆星拱月的那個人,明明該是他身邊的人去保護他的,可是每一次,卻都是他在保護他身邊的人。
也許,荊遠帆和戰飛他們,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才對他如此忠心如此不渝,不僅以侍衛的責任爲他守護,更是打從心底裏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吧?
荊遠帆他們曾經說過,夜墨對她是不一樣的,希望她能讓夜墨再開心一點。
可是,她做到了麽?
環目四顧,夜墨的識海中一片空茫,根本看不到半點他的意識。
雲輕忍不住問道:“夜墨,我有沒有讓你開心一點?”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雲輕眼睛忽然間止不住地酸澀,擡頭叫道:“夜墨,你出來!”
“你若是好起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我不會再和你賭氣,也不會再說什麽要嫁給别人……”
“我不好,若不是我任性,你也不會遇到這種危險。”
“若是你死了,我不會原諒自己的!”
“夜墨,你聽到了嗎?聽到了沒有!”
可是,哪裏有人回答她?
雲輕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在念力的世界裏,當不會有什麽真實的眼淚,可是雲輕的淚滴卻是掉的又快又兇。
她微微哽着聲音說道:“夜墨,你混蛋,你連句喜歡我都沒說過,你要是就這麽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抹幹眼淚,雲輕将自己的意識從探索夜墨識海的狀态中收回來,面上的神情卻開始變得嚴肅。
“夜墨,你最不喜歡我有危險。你的事情,哪怕再苦再難,你也不想讓我參與,甯可自己冒險,受傷。但是現在,我們的命已經是一起的了,若是你不醒來,我也就隻能跟着你在這裏,一起不醒來。”
“夜墨,你最在意我的命,可是現在我的命就在你的手裏,你自己看着辦吧。”
威脅,赤果果地威脅。
但奇異的,原本一點動靜也沒有的夜墨的識海中,竟然起了一絲微小的波動。
雲輕心頭忍不住一喜,她極好地掩藏好自己的這份情緒,大聲說道:“夜墨,你聽好了,若是我死了,那就都是你害的,你可千萬給我記好這一點!”
識海中的波動更加厲害了,似乎他正在掙紮着,要阻止雲輕。
而此時外面的對峙也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狀态,秦鋒跟隻小老虎似的,死死守在雲輕身前,警覺地盯着周圍所有的人,尤其是藍夜晴。
藍夜晴眼中閃過一絲兇光,這個小子實在是太礙事了,有他在這裏,她今天休想動雲輕。
要想個什麽辦法,把這個小子除掉呢?
眼睛微微一眨,忽然驚叫道:“雲王女!”
那驚慌的樣子,好像雲輕出了什麽天大的事一般。
秦鋒一聽,立刻下意識地回頭,而此時,藍夜晴手中忽然出現一把薄如蟬翼般的小刀,掩在袖子下面,直接往秦鋒劃去。
這刀,是大長公主送她的一樣寶物,極薄極薄,薄到用它刺了人之後,肌肉自動将傷口擠合,外面連絲痕迹都看不出來。
因爲藍夜晴先前的叫聲,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夜墨和雲輕的身上,誰都沒有注意以藍夜晴的動作,隻有雲輕,因爲念力高度地集中,所以感覺也就分外的敏銳,她說不上具體是什麽情況,可是卻本能地知道,藍夜晴沒有安好心,而秦鋒很危險。
可是她能怎麽辦?她在幫夜墨滋潤着他的識海,根本沒有辦法做什麽。
尤其,此時夜墨的識海波動的厲害,似乎馬上就會醒來,她能在這種時候退出去麽?
但是,秦鋒這樣的維護着她,她又能放着秦鋒不管嗎?
一瞬間,雲輕做出了決定,她極快地對夜墨說道:“夜墨,你醒不來,我也沒有辦法,可是我要救小鋒,念力都給你,希望你以後,可以吸收得了吧!”
一語落下,雲輕的念力忽然如不要錢一般,死命地往夜墨的識海中湧去,而僅剩的一絲,則被她一下退了出去。
就在她的手将要拂上秦鋒之時,忽然之間,一股力量猛地爆發開來,狠狠沖擊在她的身上。。
“啊!”藍夜晴驚叫了一聲,好疼啊!
手指用力地收住那把刀子,或是這刀掉在了地上,那她就百口莫辯了。
而此時,秦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撲上去大叫了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