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王女,你這是在做什麽?”荊遠帆壓你聲音問了一句。
這軟蟲子實在是太惡心了,他一個大男人家都看不下去。
雲輕白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你家殿下的毒就是被它吸出來的。”
王水蛭,這東西就吃虧在長得太醜,其實真心好用。
雲輕不理會其他人,直接把王水蛭放在了戰飛的傷口上,隻見那水蛭的身體隻一會兒就像是一隻被撐起來的氣球似的膨脹起來,雲輕把它拿下來,又換上了另外一隻。
足足六隻過後,雲輕才輕舒一口氣,把一側的藥揉碎了,給戰飛敷在傷口上,隻見戰飛原本青黑的面色立刻就變得好了許多,遠沒有方才那麽吓人了。
荊遠帆不懂解毒,可也知道,戰飛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雲輕把所有人的傷勢都處理好,就再一次回到了夜墨的身邊。
可是她什麽都沒有做,隻是在夜墨的身前看着。
不同于其他人,夜墨身上幾乎沒有什麽外傷,可是毫無疑問,他卻是傷的最重的那一個。
念力的透支有多可怕,沒有人比雲輕更清楚了,去吳國的路上,她自己念力的透支的時候,疲累,嗜睡,而且有一種恐懼,那是清楚地知道你生命裏很重要的構成部分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卻毫無辦法的恐懼。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她面前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所以她也就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種生命力從身體裏不斷流逝的感覺,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那時,他有那麽多人照顧,而且幾乎擁有所有一切最好的資源,各種靈藥,供養,什麽都缺,可是現在夜墨呢?
他本來就是強行沖破身體裏限制,又在那麽惡劣的狀态下撐了那麽久,他如今的念力情況該有多糟糕?
雲輕心疼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這個男人真是的,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都喜歡把她攔在身後,好像隻要她一出現就會遇到危險似的,可是事實上呢?他才是最亂來的那個。
現在他這樣,她該怎麽辦?
念力的東西那麽玄妙,到現在都沒有什麽人能摸得透,她還能做些什麽?
與其這樣,她甯可夜墨是和其他珑軍一樣滿身傷口,這樣,她至少能爲他治傷,能爲他止血,能清楚地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夜墨的面色十分蒼白,好像一點生氣都沒有了似的,他向來都是最小心驚醒的人,可是現在雲輕做了這麽多事情,他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又沉默了片刻,雲輕微微吸了一口氣,終于轉過身,看到荊遠帆身上還滴着血,開口說道:“我先幫你把傷口包紮一下吧,傷了哪裏?”
在山裏周旋了兩晝夜,不可能沒有傷。
荊遠帆卻是沒有動,隻是盯着雲輕的臉,問道:“殿下怎麽樣?”
雲輕心頭頓時就是一痛,她知道荊遠帆希望她說一句沒事,但這種事情不是她說就可以的。
淡聲說道:“身上沒有什麽大礙,但是念力透支嚴重,就算好了之後,也不知道會不會退階。”
念力一上天級,再想要進階就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也隻有雲輕這樣特殊血脈的人,在上了天級之後,念力還是能夠不斷地攀升。
但,荊遠帆關心的并不是夜墨醒了之後念力會不會退階,而是,夜墨容易還能不能醒。
“殿下什麽時候會醒來?”
他問的焦急,可惜,雲輕卻無法給她答案。
“我不知道,念力入了天級,就算無極宮的靈藥也不能輕易修補念力損傷,他也許可以醒來,也許,一輩子都醒不來了。”
雲輕說的十分淡然,卻讓荊遠帆一下瞪大了眼睛。
她這是什麽意思?如果殿下真的醒不來了,她怎麽可以用這麽平淡的語氣去說?
難道她對殿下,就一點也不關心?
雲輕知道荊遠帆是如看她的,他既因爲夜墨對她的特殊而高看她一眼,又因爲她有些時候的做法,而始終對她心存幾分不滿。
可是别人怎麽看她,不是她能夠理會的,她是夜墨身邊關系最親近的人,也是這些人裏身份最高的人,這些人都是夜墨的下屬,既然她在這裏,就一定要帶着他們平安離開。
想必,這也是夜墨最希望見到的。
突然伸手扣住荊遠帆,說道:“坐好,我幫你先把傷處理了。”
“你有空管我,不如先……”
“我能做的,已經全部都做了!”雲輕驟然低喊道,那聲音裏的痛苦,就連荊遠帆都不能不動容。
可是也隻是一瞬,她就把這情緒收斂的很好,淡聲說道:“傷在哪裏?”
一瞬間,荊遠帆有些不敢回話了,他居然會質疑雲輕對夜墨的心意,真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方才她驅勸群蜂,狀若瘋狂般的樣子,不就是因爲這些人傷了夜墨麽?
而且,她驅動這麽多的動物,想也知道要消耗多少念力,她現在應該也是強弩之末了,可是,卻還是硬撐着。
這個時候和她每多說一句話,其實都是在浪費她的體力。
荊遠帆終于不說話了,沉默地轉身,把傷口暴露在雲輕的眼前,讓她爲自己上藥包紮。
因爲戰飛受傷,荊遠帆成爲這裏唯一能挑大梁的人,有什麽事情都需要他去做,所以之前一直也沒有留意他的傷勢,此時一看才發現,他傷得遠比想像中嚴重,有兩道背上的傷口幾乎已經見了骨,皮肉血紅地向外翻轉着。
“我要割掉你的腐肉,還要把用針把你的傷口縫起來,會很疼。而且我沒有麻藥。”
“沒事。”荊遠帆立刻說道,先前那麽多傷他都忍了,現在這點傷痛,又能算得了什麽?
他心裏這麽想着,可是當雲輕真的在他身上動手了,他才知道遠不是那麽簡單。
先前不覺得疼是因爲在逃命,在和人動手,根本沒有覺得,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們暫時安全了,又知道是在治傷,立時所有的痛覺都覺醒了,荊遠帆疼的滿頭大汗,差點沒大叫出來,幸好爲着面子強忍住了。
好不容易弄完,雲輕把東西收拾好,就望向了外面。
“如果你知道的沒錯,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荊遠帆知道她是在看那兩個去尋找珑軍大部隊的人,上前說了一句。tqR1
雲輕點了點頭。
她是真的着急。
夜墨的念力傷的太重,不能用無極宮的藥丸,洛塵也走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她需要去請教更有經驗的人。
也許,大長公主會知道一些,畢竟,夜墨的母後也是念力的擁有者,而大長公主,在夜墨母後身邊服侍了十幾年。
隻希望,珑軍可以快點來。
但,萬一沒有來……
雲輕隻是略一想,就對荊遠帆說道:“你安排一下,讓大家好好休息,我來守夜,明天一早若是援軍沒有來,我們就要想辦法自己出去。”
她可以等得起,夜墨等不起。
“你去休息,我來守夜!”荊遠帆立刻說道。
他一個堂堂大男人,還是擔任護衛之職的,怎麽能讓雲輕守夜?而且,雲輕也已經很累了。
“不必。”雲輕淡然地看着荊遠帆,說道:“睡一覺有助于傷口恢複,明天若是援軍沒來,要做的事情還多着。”
荊遠帆還要說什麽,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
“你……你做了什麽?”回身一看,才發現被包紮好傷口的珑軍和疾風衛們,幾乎都已經睡着了。
“好好睡就可以了。”雲輕拉着荊遠帆到一堆鋪好的幹草跟前,輕輕一推他就倒下了。
“一點點助眠的藥物而已,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影響的。”
“可是……”
“我睡不着。”雲輕說道,回身看了一眼夜墨,說道:“你以爲,我能睡得着麽?”
荊遠帆心頭一酸,還想要再說什麽,雲輕已經揮揮手,說道:“好好睡吧,反正你現在什麽也做不了,隻會添亂而已,還不如睡着了都清淨一點。你傷的很重,夜裏可能會發燒,不過放心,我在這裏,自然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荊遠帆的藥力已經發揮了,其實并不太聽得清雲輕究竟都說了些什麽話,隻是心對有一種很莫名的安心。
這種安心的感覺,居然和夜墨帶給他的感覺很像。
每次不管面臨什麽絕境,隻要夜墨還站在那裏,還能帶着傲然說一句孤王,他心底就會無比的安心,知道無論什麽事,他們都能迎刃而解。
而此時此刻,在經曆了整整三天的奔逃和苦戰之後,雲輕的這句話,竟然讓他産生了和夜墨一樣的感覺。
心頭安了,睡意和疲倦頓時來襲,似乎有這個女人在這裏,真的可以什麽都不用擔心,好好地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