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虛弱,肌肉萎縮,就算護理的再好,躺個三兩個月還能看一看,可是躺上一兩年,那八成都沒什麽人樣了。
雲輕眼睛輕輕地眯了一下,問道:“你在威脅我?”
雖然水長卿面色溫潤平和,說的話也極輕軟,無論怎麽樣都不可能讓人聯想到威脅這個詞上去,可是雲輕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分明的威脅之意。
雖然,他的這種威脅很隐晦,可是雲輕還是聽出來了,他似乎是在警告她,她不能一直留在這裏。
“我威脅你離開這裏難道不好嗎?”被看穿心思,水長卿也不介意,依然用那種淡而又淡的口吻說道。
眼中,微微閃過一道失望。
她不說話的時候,面目之間,隐隐還有幾分那人的影子,可是一旦開口,那分熟悉就全都蕩然無存。
那個人,就像水一樣溫柔婉約,就算最後的最後遇到那樣的事情,都不曾有過眼前這個女子的咄咄逼人。
不是一個人,終究不是一個人。
就算,身上有着她的血脈,也始終是不同的。
雲輕一直觀察着他的表情,話本小說裏,永遠都是主人公一落難,比如墜個崖或者落個洞什麽的,就會出現一本武林秘籍,主人公練了之後就可以大殺四方橫行天下。
這種故事是雲輕前世也很向往的,但她好像沒有這個命。
沒有被水長卿淡然的話所激怒,而是又盯着他看了幾眼,忽然開口叫道:“小白!”
水長卿原本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可是聽到雲輕這一句之後,卻是一下僵住了臉色。
“哈哈哈哈,原來你真的是小白!”這一僵對于雲輕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如果不是小白,怎麽可能聽到這個名字會變臉色。
“你是靈體?還是殘魂?”她的身體她最清楚,她是穿越而來,本身就是靈魂狀态,原主體内的靈魂在不在,又或者在她的體内有什麽東西,她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這麽久以來,她從來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适,也就是說,她的身體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現在她身邊古古怪怪讓人摸不清楚的隻有小白那個家夥,而且它好像還和她是一體共通,現在她因爲過度使用念力而出現危機,能夠出現在她的靈魂世界裏,又不被她排斥的,除了小白,再不做第二人選。
哼,剛才還敢給她擺長輩的面孔,真是欠收拾。等到回去之後,一定得抓着它好好蹂躏一頓才好。
至于現在這個,雲輕臉上露出不懷好意思的笑。
“别把我跟它混爲一談!”水長卿臉上的淡然破了功,微惱說道。
“小白,别這麽見外嘛!”雲輕認準了他是小白,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來來回回的打量:“平時看着你就是一團肉球,胖的沒邊了,沒想到變成人這麽好看。”
小白居然是個人,雲輕幾乎沒費力氣就接受了這一點。
那個家夥身爲聖獸,除了吃飯睡覺和耍流氓之外,幾乎沒顯示出什麽和聖有關的事情,現在它突然變成個人,這才勉強配得上他那個聖字嘛。
這算是誇獎麽?可是……
“我說了,我不是那隻獸,不是你口中的小白。”水長卿幾乎咬牙切齒。tqR1
他隻是借着那隻獸的身體暫居,而且借着它體内的力量維持自己的存在,可他是他,絕不是那隻隻會撒嬌賣蠢的笨獸。
“别抵賴了!”雲輕對他的否認嗤之以鼻。
“小白,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啊,你每次見到夜墨就往他身上撲,是爲什麽啊?你也是公的吧?難不成你是斷袖?”
“都說了,我不是它!”水長卿幾乎氣急敗壞了:“本公子不過是借它的身體留存于世罷了,它是它,我是我!撲人也都是他的本能,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惱羞成怒的連面頰都微微紅了,看上去居然十分驚豔。若不是有夜墨珠玉在前,說不定雲輕還真會被他的美色給迷惑一下。
仿佛終于被他給震住了,雲輕沒再說下去,就在水長卿以爲雲輕已經弄明白了的時候,雲輕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噗……可是你住在小白裏面,小白撲人,不就是你在撲人嗎?”雲輕隻要一想到水長卿往夜墨身上撲的樣子,就忍不住爆笑的沖動。
美男撲美男,這場面,絕對養眼啊,就是不知道水長卿武功怎麽樣,會不會被夜墨直接甩出來。
這麽想着,雲輕笑的更厲害了,她幹脆身子一倒,滾到軟塌上,捂着肚子笑了個痛快。
白長卿在一旁面滿怒容,可是,又拿這個女人沒有辦法。
他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等來的純血之人,好不容易等來的那個人後代,怎麽會……如此不靠譜?
強忍着心頭的怒氣,費盡力氣平複住面上的表情,冷聲說道:“你想不想增強你的念力?”
這話一出,立時引起了雲輕的注意。
“當然想。”雲輕立刻說道,她接連幾次遇險,說到底,都是因爲自己不夠強。
如果她的念力也和夜墨他們一般強,那就絕對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可,剛說完,就忍不住再次笑了出來,而且笑的比剛才還要厲害。
沒辦法,她一看到水長卿,腦子裏就會想起小白大人圓滾滾的樣子,再閃現出小白大人往夜墨身上撲的樣子,然後再把小白替換成水長卿。
這麽一圈輪下來,就是想不笑都不行。
實在不是她不上進,而是水長卿住在誰的身體裏不好,偏偏住在小白的身體裏。
“你……”水長卿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盯着雲輕,忽然平了平氣息,然後手一揮,空中立刻出現一副畫面。
雲輕緊閉着雙眼躺在床上,氣息微弱,夜墨洛塵東海子雲東海子瑩秦鋒都圍在她的身邊。
夜墨的神色緊凝,好看的薄唇抿得緊緊的,好像随時都會繃斷一樣。洛塵神色依然淡然,可是從他專注的目光中,卻可以看得出,他有多在意,多擔心。
東海子雲眉心凝着,先前他一直在協助吳景含控制住宮中的情勢,免得危及城牆邊的戰鬥,可是想不到不過一會兒不見,雲輕竟然就傷的這麽重,這一次比起上次念力透支,來來要足足嚴重百倍。
東海子瑩癟着嘴,她覺得雲輕實在是太倒黴了,動不動就受傷,這樣讓人怎麽放心得下啊?難怪夜墨要把她當成瓷娃娃似的。
還有秦鋒,這場宮變從頭到尾都沒有讓他牽扯進來,而是一直把他保護在安全的地方,秦鋒雖然着急,可是對雲輕的安排卻沒有任何辦法。此時好不容易再次見到雲輕,卻竟然是這個樣子,他一張小臉死死地闆着,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奇怪的,雲輕卻聽到了他心裏的話。
“以後絕不再離開姐姐身邊,就是死也不離開!”
心頭頓時一暖,又是一酸。
這個孩子,隻是無意中出手救下而已,可是沒想到,卻對自己用心若此。
雲輕的笑聲戛然而止。
“小白……”
“我不是小白。”
“好,水長卿。”雲輕終于改了口:“水長卿,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水長卿淡聲說道:“想到求我了?”
雲輕好像沒有聽到水長卿的挑釁,再次開口說道:“他會擔心的……”
水長卿說過,這裏是他的地方,就算他不能送她出去,但至少知道讓她回去的方法。
她回光返照似的發出那麽大的力量,在解除了那些獸人的獸化狀态之後就突然暈倒,而且一睡不醒,不知夜墨會擔心成什麽樣子。
而且現在東海子雲和洛塵他們都在,如果她一直不回去,一直不醒,也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麽方法來救她。
她不想讓她在意的人擔心,更不想讓她們因此而受傷。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水長卿淡聲說道:“我雖無法送你回去,但卻可以讓他們知道,你沒有生命危險。”
說着話,白長卿一指點在雲輕眉間,一股清涼的氣息竄入她的身體,讓她覺得渾身輕爽。
而此時,正在幫雲輕把脈的洛塵先是眉頭一松,既而又緊了起來。
“如何?”夜墨立刻問道。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狠狠揍這個女人一頓,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安分?每次都要把自己陷入這麽危險的境地之中,難道就不知道他會因此而憂心?
他厭惡透了這種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卻無法保護她,無法護她周全的感覺。他就不該顧忌她的什麽想法,就該按自己的方法做,把她遠遠地隔離在危險之外就對了。
“她念力透支的很厲害,可是脈相平穩,應該沒有性命之憂……”洛塵說着,可是眉心卻依然緊皺。
“那她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夜墨緊接着問道。
這一次,洛塵抿着唇,沒有答話。
他之所以憂心,原因就在這裏:雲輕爲何暈迷不醒,連他也診不出來。
連醫者洛塵都診不出來的病,這天下,還有誰能診得出來?
一瞬間,周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