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如此,并不是真的有多關心藍夜晴疼不疼,隻是習慣性地說一句而已。
可藍夜晴聽了,卻是微微一笑,柔聲說道:“雲王女隻管動手就是,爲了殿下,就是再疼,我都能忍。”
雲輕的手頓時就是一頓,不得不說,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讓人心頭不是滋味了,那感覺,分明就是在跟她示威。
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雲輕淡淡說道:“這種時候還有空想那些有的沒的,藍姑娘倒真是位禁果英雄。”
說着話,手中的刀子卻是絲毫不軟,直接往藍夜晴的背上劃下去。
這種箭矢都是帶倒勾的,根本不可能硬拔,必須要用刀子把傷口劃開,否則的話,保不準連皮肉都撕一塊下來。
藍夜晴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眼淚都差點出來。
真是沒想到,這個雲輕表面上輕輕淡淡的,手下居然這麽狠。
可是她也知道,雲輕此舉,實在是治療箭傷最好的方法,說到誰那裏去都不會認爲雲輕有錯的。
因此她隻好把這疼痛忍下,咬着唇等疼痛過去之後,又再次說道:“雲王女,這皮膚上會不會留疤?”
問過了,不等雲輕回答,就又說道:“你看我,真是着相了,能跟着殿下做事,就已經夠讓我高興的了,還管什麽留不留疤,雲王女想必就沒有這樣的擔憂吧?有時候想想,還真是羨慕雲王女。”
雲輕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藍夜晴的傷口上,她有一點和洛塵十分像,那就是一個人如果不救就算了,一旦出手,就一定會做到自己的最好。
而且外傷處理是件十分精細的事情,最忌分心,此時藍夜晴一個勁的唠唠叨叨,她煩都煩死了。
原本看在她是夜墨下屬的份上,不打算搭理她,可她一個勁的說,而且,那樣子分明是在譏諷她不能爲夜墨做什麽,雲輕心頭火上來,可是面上卻是一點都不動聲色。
一邊小心翼翼地将倒勾附近的肌肉和血管清理到一旁,雲輕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還真沒有藍姑娘這樣的機會,因爲夜墨小氣的要命,根本不允許我有一點危險。”
藍夜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而就在此時,雲輕手腕用力往上一提,直接把箭矢了出來。
“啊!”
雖然已經把周圍的肌肉和血管處理了,可是突然拔箭出來,還是會有點疼的,方才劃開皮肉的時候藍夜晴能忍住,此時猝不及防,卻一下子叫出了聲。”
雲輕把手中的箭往地上一扔,轉頭笑道:“其實藍姑娘,該我羨慕你才是,夜墨總是當我是個瓷人似的,保護的牢牢的,煩都煩死了,不如藍姑娘有機會替我美言兩句,如何?”
想戳人心窩子,藍夜晴還差得遠。
雲輕隻是平日裏不愛做這種事情,可一旦要做起來,卻絕沒幾個人能做得過她。
原因也簡單,當初剛從叢林裏出來的時候,受了多少冷眼與嘲笑?她那個時候話也說得不好,所以幹脆不說,隻是在旁邊靜靜地看着。
她天生敏感,又有心去琢磨,那些人生百态,有什麽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藍夜晴這點小心思,太小兒科了。
果然,藍夜晴臉色幾乎都蒼白了。
她不過是想在雲輕面前炫耀一下,讓她知道自己在夜墨心裏的地位是不同的,自己對夜墨是極有用的人,可是雲輕一句話,就把她的這點得意之處全打沒了。
畢竟,一個男人若是真的珍愛一個女人,又怎麽可能讓她時時處在危險之中?
隻要看夜墨這些時日來的舉動,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嗎?
他爲了不把雲輕卷入選妃大會的危險裏面去,甚至逼着雲輕不許嫁給他,哪怕因此讓雲輕怨他也認了。
在藍夜晴自怨自艾的時候,雲輕已經動作利索爲她包紮好了傷口。
纖細的手指打出一個漂亮的結,雲輕淡聲說道:“好了!”
說完,就打算到别的地方去看看。這種時候,她的醫術還是能派上一點用場的。
雖然她毫不客氣地回擊了藍夜晴的挑釁,可是說到底,還是有點在意的,她是真的希望能站在夜墨身邊,能幫到他,也分擔去一些他的壓力。
隻是那個男人的性子……tqR1
想一想,雲輕真的覺得頭痛。
“你真的想幫殿下?”身後,忽然傳來藍夜晴的聲音。
雲輕轉頭,微微眯起眼睛。
藍夜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說道:“我剛才看到你能解除這些獸人的獸化狀态,你若是真的想幫殿下,就把這些人的獸化狀态都解除了如何?”
雲輕挑了挑眉,直接轉身就走。
她還以爲藍夜晴能說出什麽話呢,沒想到這是麽低級的激将,她若是真的能把這些人的獸化狀态都解除了,自然早就做了,可是她很清楚,她的念力沒有那麽雄厚,如果真的那麽做了,很有可能不僅無法做到這一點,還要連自己都搭上去。
她才不會那麽蠢。
藍夜晴看着雲輕頭也回的樣子,立刻就急了。
這個女人怎麽回事?她不是應該很想幫夜墨的嗎?怎麽她說出了幫夜墨的方法,她卻連聽都不聽的?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藍夜晴忍不住急躁起來,她快跑兩步說道:“雲輕,你可知殿下爲何要收服百納族?無極宮手下有天照國,而天照國又稱爲刺客之國,那國人數雖不多,可是神出鬼沒實力驚人。凡是與天照國對上的國家,兩軍交戰,往往是一兵未動,獎領就先被刺殺殆盡。這天下,能與天照國刺客抗衡的,就隻有天生最适合當刺客的百納族。現在殿下手中才不過千餘人,連一支成建制的軍隊都組不起來,你既然希望能夠幫助殿下,爲何不幫殿下把這些獸人全部收服?”
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藍夜晴眼睛死死盯着雲輕,當她看到雲輕的步伐果然停下來的時候,終于長長舒出一口氣。
她方才的話沒有半字虛言,若是雲輕真的喜歡夜墨,她就不信她會不動容。
可是,雲輕雖然停下來了,卻并沒有如她所料那樣露出詫異地表情,相反,在雲輕看過來的目光中,滿是戲谑人。
“雲輕,你沒聽清我剛才說的話?”藍夜晴大聲叫道。
“你猜猜看,在我受傷和失去一隻軍隊兩者之間,夜墨會選擇哪一個?”
藍夜晴頓時就是一噎。
雲輕又笑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夜墨不喜歡我受傷,特别不喜歡。”
說完,再次腳步一擡,大步往前走了。
藍夜晴站在原地,心裏像是吞了幾百個沒熟的桔子一般,酸澀的幾乎可以擰出一地的酸水來。
明明,她才是最早陪在夜墨身邊的人,明明,她才是那個不計報酬,不計付出,一心隻爲着夜墨的人。
可是,爲什麽夜墨卻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那個女人?
一隻軍隊,竟比不上那個女人受一點傷。
而她呢?都爲夜墨傷成這樣了,得到的又是什麽?
居然是冷冰冰的一句:“别做多餘的事!”
這樣的落差,讓她如何能接受?
閉了閉眼睛,一股淚水,從藍夜晴眼角悄然滑落。
雲輕走出那處隐蔽的地方,其實心頭也是在不斷地盤算着。
夜墨之所以要收服百納族人的原因她從東海子雲那裏已經聽說了,可是卻沒有這麽詳細。
原來天照國的刺客是成軍隊建制的,原來夜墨需要至少萬人以上的同樣建制軍隊,才能和天照國的刺客軍團相抗衡。
那麽,她要不要試一試呢?
她的念力他們其他人的都不一樣,也許,她能成功也說不定……
正沉思着,忽聽前方大聲喊道:“獸人退了,獸人退了!”
雲輕立刻往前方看過去,隻見,原本密密麻麻擠在北宮門附近的獸人不知何時,居然真的少了一多半,圍在外面更多的,變成了太子吳景宇手下的普通人馬。
隻是,一片混戰之中,宮内的人手又不足,所以一時間,竟然沒有發現,直到守宮門的人覺得壓力驟然減輕,有人爬到高處去瞭望的時候,這才發現外面的獸人少了好多。
獸人居然退了,他們退到哪裏去了?又要做什麽?
這一戰是決定吳國未來由誰作主的戰事,獸人幾乎是吳景宇最後的底牌,這個時候不用,一旦吳景含登基,那吳景宇就算是有這些獸人,他又能做什麽?
而且,他拿什麽來養這些獸人?
一股危機感驟然襲上心頭,雲輕猛然想到一件事情:這吳宮底下,四通八達的地道。
“獸人沒有退!戒備!快戒備!他們到皇宮裏面了!”她急促地叫喊着,可是,卻已經晚了。
就在這同一時刻,大批的獸人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一下子從皇宮内部殺了出來。
因爲迎敵,大部分吳景含的人馬和珑軍都是面向外的,誰也沒有想到,敵人竟會從他們的身後湧出。
瞬時間,血花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