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夜墨冷聲說道,往旁邊的荊遠帆看了一眼:“送藍小姐去治療。”
聲音,從最初的一絲焦急,變得微冷。
那種程度的箭矢,就算是到了他的跟前,他也一樣能躲得過去,就算他不躲,風刃也會把它解決掉,藍夜晴在他身邊做事不是一年兩年,他不相信她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方才看到藍夜晴中箭,心裏難免着急,所以有些事情就沒有想起來,可是夜墨是何等樣人?這樣的事情立刻就想明白了。
藍夜晴做出這種樣子,隻怕,是故意想要做給其他人看。
而那個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藍夜晴心頭忍不住就涼了一下,夜墨方才明明就是關心她的,可是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變得這麽冷,難道,那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真的已經這麽重了?
似乎還想要說什麽,可是還未開口,夜墨就已經冷冷說道:“下去治傷,還有,别做多餘的事情。”
那聲音,冷得讓人直打顫。
藍夜晴瞬間什麽都不敢說了,而荊遠帆也很有眼色的上前,說道:“藍小姐,我扶你過去。”
不管藍夜晴心頭有多不甘,此時此刻,她都隻能跟着荊遠帆離開,繼續留在這裏,隻會讓夜墨更讨厭而已。
咬着唇,順從地讓荊遠帆扶着她從夜墨身邊離開了。
往那邊走的路上,藍夜晴輕聲說道:“是要帶我去給洛神醫醫治嗎?”
荊遠帆看了藍夜晴一眼,心頭也不知是種什麽樣的感覺,藍夜晴跟了夜墨十多年,爲他做了許多事,甚至珑閣就是她一手建造起來的,可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tqR1
可是荊遠帆對于藍夜晴卻始終也沒有辦法喜歡起來,可能,是因爲她是大長公主的人,而且,還是大長公主欽定給夜墨的未婚妻吧。
“若論外傷,其實雲王女的技術更好一些。”荊遠帆淡聲說道。
他說是實話,之前遇到襲擊的時候,雲輕的外傷技術他們都是親眼所見,連洛塵都承認雲輕的技術比他好。
藍夜晴的目光閃了閃,說道:“殿下他……對雲王女……”
“藍小姐,疾風衛和珑軍從不私下議論主子的私事。”、
荊遠帆一本正經地說道,很明顯,藍夜晴想要從他這裏知道一些關于雲輕的事情,雖然,藍夜晴是珑閣的閣主,負負責夜墨所有和情報有關的事情,但真正夜墨身邊的事情,她卻是一點也滲透不進去,因爲夜墨身邊的人都實在太忠心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那麽晚才知道雲輕的事情,直到大長公主回京聽到那些風言風語又透露給她的時候,她才知道夜墨身邊有了雲輕這麽一号人物的存在,可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若是雲輕在這裏聽到荊遠帆的話,一定要鄙夷地狠狠翻幾個白眼給他,不私下議論主子的私事?
那當初,她被夜墨壓在身下的時候,是誰居然沒品地從門外撞了進來?她和夜墨鬧别扭的時候,誰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還有她被打屁股的時候,又是誰笑的從樹上掉下來也不知道避避嫌?
疾風衛和珑軍不議論主子的事才有鬼!她就是最大受害者。
可是雲輕不知道,她的這些受害經曆,有些人就是想要都要不來。
但不管怎麽說,想要從荊遠帆這裏打聽雲輕的事情,那藍夜晴是找錯了人,藍夜晴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閉了嘴,什麽都不再說。
人送到雲輕跟前的時候,雲輕隻當方才什麽都沒發生,上前一步迎了上去。
“雲王女,藍小姐受了點傷,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荊遠帆說道:“藍小姐是珑閣閣主,所以……”
“不管是誰,在我這裏,病人都是一樣的。”雲輕直接打斷了荊遠帆的話:“把她放這兒吧。”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既沒有因爲藍夜晴的身份而不願意看她,也沒有因爲她的身份而特意對她高看一眼。
這樣不卑不亢的态度讓荊遠帆不由暗暗在心底贊歎,還是雲王女大氣啊,她越是這樣不聞不問,越是顯示出對殿下的信任,比藍夜晴問來問去不知道高明到哪裏去了。
隻要看到藍夜晴,就會不自覺想到之前長公主爲殿下安排的使命,報仇,傳宗接代,然後就可以去死了。
藍夜晴,就是那個負責給殿下傳宗接代的女人。
而藍夜晴,對于這樣的安排不僅沒有一點反對的意思,竟好像還期待的很。
雖然知道,她之所以期待,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喜歡殿下,所以,哪怕明知道殿下的命不長久,也願意爲他生下孩子,哪怕以後孤獨一生。
可是不知爲何,荊遠帆就是覺得這樣的心思十分變态,她那種心态,根本就隻是一廂情願的自我犧牲和奉獻,然後自己把自己想得很偉大,可是有沒有考慮過,殿下願不願意?
所以從頭至尾,他對藍夜晴的感觀都很不好,也因此,當雲輕出現在殿下身邊的時候,他很快就接受了,因爲隻有在雲親的面前,殿下才會真真正正地笑出來,有真正的情緒,像一個真正的人,而不隻是一件工具。
就算,雲輕沒有辦法解了夜墨的毒,他也一樣更希望陪在殿下身邊的人是雲輕而不是藍夜晴。
正是因爲這種原因,所以他才跟雲輕解釋這麽多,希望雲輕知道,殿下會對她不一樣,隻不過是因爲她是爲殿下辦事的人,而不是别的什麽原因。
至于藍夜晴是殿下未婚妻這件事情……
荊遠帆看看雲輕一臉冷然淡漠地爲藍夜晴查看傷口的樣子,覺得還是由夜墨親自來說比較好。
這位女主子可也不是個容易相與的人啊,上次故意倒在他的懷裏就害得他差點被殿下折騰得去了半條命,在她面前,哪敢說那麽勁爆的事情?
爲了小命着想,沉默爲上。
把藍夜晴放在雲輕身邊,荊遠帆就離開了,畢竟,外面還有那麽多的獸人,還有太子吳景宇的軍隊,不是好應付的,他要守在夜墨的身邊才行。
他離開的時候,雲輕看也沒看,隻是低頭檢查着藍夜晴的傷口。
這一箭倒當真是射的十分紮實,從肩胛而入,直紮入肌肉,連肩胛骨都差點紮穿。
這樣一支箭,可見力度有多大,這個姓藍的女人能毫不猶豫地撲上去,也足見對夜墨的一片深情了。
幸好,有骨頭擋了一下,沒有紮入太深,不然的話,如果貫穿胸腔,那就麻煩了。
不過雖然如此,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箭拔出來才行。
“阿塵,你讓一讓……”雲輕微一擡頭,說道。
洛塵一直陪在雲輕身邊,可是現在雲輕要給這位藍小姐拔箭,自然要把後背的衣服剪開。雲輕倒不是擔心洛塵會占人家的便宜,而是怕萬一洛塵真的看到了,有人會用這個借口賴上他。
洛塵那麽一副出塵的樣子,要真遇上無賴流氓的性子,還真不好說。
而這個藍小姐,明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萬一她得不到夜墨,把主意打到别人頭上怎麽辦?
别人不知道雲輕腦袋裏轉的什麽念頭,洛塵卻是一眼就看穿了,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
他看上去,就這麽小白好欺負?
不過,這女人在這種地方都爲他想着,又讓洛塵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暖意。
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去看看其他傷者。”
醫者洛塵,向來都是悲天憫人的,若是看不到的就罷了,看到了,就一定會出手。
走之前,微微看了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珑軍一眼,那珑軍立刻會意,上前一步嘻笑着說道:“雲王女,我來給你打下手,我們珑門裏的人都是親如一家,藍閣主有難,我自然不能看着不管的。”
見這珑軍還算識相,洛塵這才離開了。
雲輕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沒有說話,隻是吩咐他轉過身去,背對着她們。
雲輕此時所處的位置是一處較高的閣樓,是方才爲了離獸人近些,洛塵帶她過來的。這附近沒有什麽其他的人,也還算得上隐蔽,那珑軍隻要背過身,也就沒有人能看到藍夜晴的身體了。
不管藍夜晴是什麽人,對夜墨又是抱着什麽心思,但無論如何,雲輕也不會借機做那種壞人清白名聲的事情。
她自己就深受這種事情之苦,自然不會施加在别人身上。
藍夜晴的眼神微微動了動,其實,她受傷的時候真的沒想到會被送到雲輕手底下來。
她雖然知道了雲輕的存在,甚至利用手下的力量把雲輕的過去查了個底朝天,可是她再怎麽查,也不可能查到雲輕根本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所以對于雲輕的許多事情還是一點也不了解的。
此時見她如此做法,隐隐間有大家之風,一時間竟有些懷疑起自己的調查結果來了,在她所得到的信息裏,那個南诏王女雲輕,絕對不該是這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