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姐姐,求你了,你幫幫我們,等我們出去了,一定會報答你的,百納族的銀沙,你要多少,我們就幫你采多少,好不好?求求你了。”
雲輕扶住茶茶,眉頭微微蹙着。
就算茶茶不說,她也會想辦法幫助這些人的。
不是爲了銀沙,而是這些人,真的不該死。
他們,明顯是被植入了動物的髓液之後,又利用那種綠色石頭發出的某種光線,而對人體産生了強烈的作用。
隻是,雲輕也想不明白,是什麽樣東西,竟能讓人變成這種樣子。
但無論怎麽說,他們都是無辜的。
可是,現在能做什麽呢?
他們現在隻有這麽幾個人,面對着這些近乎被獸化了的人,她和茶茶幾乎一點戰力都沒有,夜墨和洛塵想要保護她們都有些吃力,又怎麽能要求他們不要殺人?
要知道,這些被稱爲獸奴的人力大無窮,行動迅捷,又幾乎沒有疼痛的感覺,絕對不是好對付的。tqR1
宗靖一直看着下方的情勢,他本來以爲雲輕聽了那個女子的哭求,會讓夜墨不要殺人,可是看到她居然沒有說,而隻是站在中間思考,倒是露出了一點笑容,那個女人不是個白癡。
這種時候如果真的讓夜墨不要殺人,那就和殺了夜墨和洛塵差不多了。
如果雲輕那樣說了,宗靖定然會低看她一等。
“皇兄,那個女人居然真的能驅使百獸。”
宗岚站在宗靖的身邊,眼睛裏閃着光芒,也說不清是什麽意思。
宗靖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那我們要把她救出來嗎?”那個女人能驅使百獸,想來也能幫他們進那個地方,要是死了,再找這麽個人,可不容易。
可誰知,宗靖卻隻是淡然說道:“不必,她若有那個本事,自然能在這裏活下來。”
而且……
目光落在夜墨身上,若是連這點場面也解決不了,那夜墨還真不配與他并稱爲天下雙王。
“雲姐姐……”茶茶眼見着自己的族人一個個死去,哭的更厲害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這都是她最親密的人啊。
“别急。”雲輕拍了拍茶茶,問道:“你昨天一晚上都和他們在一起,可有又聊什麽天?他們有沒有什麽弱點?”
“不知道……”茶茶用力地搖頭:“我問過了,青青說,她們每次聽到哨子之後,就會變得神智全失,根本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往往都是全身脫力,就好像全身都被人掏空了一樣。”
短時間内爆發出這麽大的力量,就相當于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怎麽可能不虛弱?
雲輕手中握着軍刺,偶爾逼開一兩個靠近過來的人,可是腦子裏卻在拼命地轉着,究竟有什麽辦法,可以既不傷害他們,又讓他們停下來呢?
亂戰中,茶茶的姐姐沖了過來,揮手就往茶茶的身上抓去,這如果抓實了,非得抓掉一塊肉不可,幸好雲輕拉了一把,茶茶才躲掉這一劫。
雖然如此,茶茶卻是驚魂未定,她哭着說道:“雲姐姐,他們怎麽會變成這樣?連我都不認識了,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像是人?和野獸有什麽兩樣?”
茶茶隻是想起昨天青青給她說的事情,還有他們吃的那種腐肉,忍不住哭訴,可是雲輕心頭卻是一動。
他們的身體裏都注入了動物的髓液,而且現在又呈現出一種獸化的狀态,那麽她現在的念力,是不是也可以對他們起作用呢?
一念及此,雲輕對夜墨喊道:“殿下,你把那個給我放進來!”
雲輕指着的人,是茶茶的姐姐,夜墨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也知道,雲輕不是個會亂做事情的人,因此逼開幾個獸奴之後,将茶茶的姐姐放了進去。
她此時已經根本不認得人了,隻知道腦中傳來的命令是殺掉場中的這些人,因此揮舞着手臂就往雲輕沖上來。
雲輕将所有的念頭都凝聚成一線,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就如之前号令百獸一般,低聲喝道:“停下!”
她可以感知到動物的喜樂,也可以召喚他們,可是如果對象是人的話,卻是絕對不行,畢竟,人腦比動物的腦子要複雜了千萬倍,不可能輕易被影響。
這一次,雲輕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純粹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
夜墨和洛塵聽到這一聲,同時回過頭去。
這個丫頭在做什麽?難不成,竟想要試着操控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相同的想法,但下一秒,兩人又同時别開了頭。
誰稀罕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這一幕,雲輕沒有看到,若是看到的話,一定又要哈哈大笑了。
雖然,這兩個一個傲嬌一個清冷,但骨子裏的驕傲什麽的,還真是一模一樣。
茶茶的姐姐有如沒有聽到雲輕的話一樣,還是往雲輕沖過來。
“姐姐,你醒一醒!”茶茶大聲地叫着,但顯然,一點用處都沒有。
真的不行?
雲輕皺着眉頭,不肯信邪,他們現在的表現,和動物的确沒有什麽兩樣。
她之所以不能影響人,很大原因都是因爲人腦的複雜和精密,可是現在他們根本沒有自己的思想,就不信,她真的無法影響他們。
将念頭更加集中,雲輕再次喝道:“停下!”
這一次,随着喝聲,雲輕清晰地感受到,有一絲念力從她腦中伸出,有如實質一般飄向茶茶姐姐的腦中,下一秒,雲輕驚奇地發現,她似乎能夠看到茶茶的姐姐腦中所思,所想。
當然,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殺光場中所有的人。
原來,念力上了天級之後,還可以這樣使用。
雲輕想起第一次見白靜書的時候,她似乎就是分了一縷念力進到自己的腦中,那一次雲輕用盡全力才能和她抗衡,但還是吃了一個小虧。
想不到現在,她也能把念力伸入到别人的腦海中。
這一次,茶茶姐姐的動作似乎遲緩了一下,雲輕立刻感覺到,在茶茶姐姐的腦中,有一小處地方,飛快地波動了一下。
是那裏被改變了麽?她的念力可不可做一些修複?
這個念頭十分大膽,就算是在她的那個年代,想要對人腦動些什麽,也是極爲危險的事情,更何況,她現在還不是用那些科學的工具,而是用這個連她自己也摸不清是怎麽回事的念力。
但隻是片刻的遲疑,雲輕就下定了決心,她集中所有的精神,小心翼翼地操縱着自己的念力,往那塊波動着的地探去。
那裏似乎有一小片綠色的光,當雲輕的念力觸及到那裏的時候,那塊綠色的光立刻産生了強烈的波動,變得十分有攻擊性,似乎想要把雲輕的念力彈出去一樣,而同時,茶茶的姐姐也捂住頭,痛苦地叫了起來。
“姐姐!”茶茶大急,想要跑到她姐姐身邊,可是想到她那種瘋狂的樣子,又不敢,隻能向雲輕問道:“雲姐姐,這是怎麽了?”
雲輕感受着自己念力的變化,口中說道:“我正在試着能不能幫她解除獸化的狀态,你不要動她。”
茶茶雖然很擔心自己的姐姐,可是雲輕說出來的話卻讓她有種不得不信服的感覺,而且,方才雲輕出場時,那種百獸臣服的畫面,也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此她用力點頭說道:“好,我不會動她的!”
“雲輕,把念力收回來!”洛塵忽然喝道,并且快速趕到雲輕的身前。
“不許試,太危險了!”隻有有念力的人,才知道用自己的念力進入别人的腦中是件多危險的事情。
如果對方沒有念力而且沒有反抗的意圖還好,可是如果對方也有念力,又或者某種情緒非常強烈,那麽,對于把念力探進去的人,絕對是非常危險的。
就算是洛塵這種本來就是心靈性質的念力,上次進入雲輕識海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更何況,雲輕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
雲輕自然知道洛塵是爲自己好,可是,她明明已經看清茶茶姐姐腦中的樣子了,而且,她感覺得到,那綠光雖然看起來厲害,可是,好像對她有着某種天然的懼怕,如果她小心一點,一定不會有事的。
“阿塵,你讓我試一下,我不能眼睜睜看他們去死。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
雲輕的小臉很堅定,雖然語氣和善,但隻看雲輕的表情,就知道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洛塵抿着唇不說話。
他自己是這方面的念力,自然最知道這其中的兇險程度。
雲輕想了想,輕聲說道:“要不阿塵你幫我看着點吧,如果我有危險,你就立刻想辦法把我的念力斷開,這樣總行了吧?”
但不管怎麽說,她都是一定要試一試的。
“讓她試。”一側,夜墨開了口,他盯了雲輕一眼,冷聲說道:“蠢女人,要是出事,我就把裏的人全部殺光!”
雲輕正想爲夜墨的體貼感動一下,聽到後半句話,頓時就黑線了。
這妖孽太子,好好說句話不行嗎?
可是夜墨卻已經轉回了頭,看也不看雲輕一眼。
之前,洛塵說他不了解雲輕,所以才會嫉妒雲輕和洛塵的關系,現在他倒要讓洛塵看看,不了解雲輕的人究竟是誰。
這個女人雖然很多事情上都不會手軟,但心絕對是軟的,今天這些人如果出了事,她事後必然要難過很長時間。
所以,從雲輕讓茶茶的姐姐進去開始,他就已經幾乎沒有再殺人了。
洛塵不再說話,雲輕也就再次集中念力,一路探到了茶茶姐姐的腦中。
那綠光再次看到雲輕的念力,頓時又躍動起來,比方才還要激烈,那樣子,竟好像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末日,所以想要垂死掙紮一下。
雲輕沒有客氣,指揮着自己的念力迎上前,直接将那股綠光包圍起來。
瞬間,那綠光死命地彈動着,可是,無論怎麽彈動,也跳不出雲輕念力的包圍。
可是接下來,該怎麽做?
就算擁有念力不是一天兩天,可是雲輕對于念力這種東西,還是一竅不通,但這不能怨她,因爲這股力量實在是太神秘了,根本沒有人知道它從哪裏而來,又該如何擴大修煉。
有許多人即使一輩子擁有念力,都搞不清念力的相關問題。
“雲輕,想象。”洛塵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
平靜,淡定,有着讓人安心的力量。
雲輕立刻按照洛塵的說法,去想象,她要消滅這綠光,要把這綠光從茶茶姐姐的腦海中,徹底清除。
幾乎随着她的想象,她的念力攸然發出一道白光,将那綠光包裹其中,直接燃燒殆盡。
當那綠光消失的瞬間,雲輕吓了一跳,她萬萬沒有想到,這麽簡單就做成了。
而此時,茶茶的姐姐一下子癱軟在地下,眼中的紅光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虛弱,她四處打量了一眼,看到茶茶時輕叫了一聲:“茶茶……”
然後,就直接暈了過去。
“阿塵,有效!”雲輕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
有效,真的有效。
她能清除那些綠光,也能把這些人都救過來。
洛塵目中也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他沉聲說道:“你要小心一點,我和夜墨幫你擋着外面的人,你一個一個來。”
“不,多放進來兩個,我剛才很輕松。”雲輕說道:“我這裏快一點,你們的壓力也能小一點。”
目光往夜墨看了一眼,眼中,都是心疼。
方才,洛塵在這裏陪着他,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夜墨一個人在擋着的,他本來就受了傷,還這樣動手,受得了嗎?
目光一掠而收,又一次說道:“多放兩個人進來,我能行。”
洛塵從她的表情中就看出她在想什麽,縱然心頭微酸,但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确實不是計較這種事情的時候。
方才,他們一路被圍攻着,已然到了鬥獸場一處牆壁邊,也多虧了是這樣,夜墨才能一個人擋住這麽久。當然,小白大人也有幫忙。隻是,它的毒對于這些被改造過的獸奴用處不大,這讓它很是郁悶,所以,也隻能憑蠻力了。
不過,如果再讓夜墨繼續擋下去,隻怕,也會吃不消。
洛塵沉聲說道:“我先放三個人進來,你量力而行,如果覺得不舒服,立刻叫我。”
說完,立刻到了夜墨的身邊,揮手接去一部分的攻擊。
多出來一個人,夜墨的壓力立刻輕了許多,他和洛塵一起,又放進去三個人。
三個人怒吼着往雲輕撲過來,雲輕同樣用之前的方法,将念力集中起來,然後操控着一分爲三,直往他們的腦中送去。
隻一進去,她就覺得好像是她自己進了他們的腦中一樣,清楚地看到在他們腦中,都有那麽一小塊綠色的光點。
就是這個,影響了他們的體質乃至于神智,把他們從一個人變成了野獸。
雲輕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熟悉多了,直接讓自己的念力包裹住了那些綠色的小光點,然後默默想着,要消滅他們,要讓這些綠色的小光點再也不存在。
幾乎隻是瞬間,這些綠色的光點立刻嗤一聲蒸發,而那些人,也都在恢複神智之後,直接脫力暈倒。
看台上,蒙着黑巾的鬥獸場主人看到這一幕,眸中流露出一絲驚怒。
這獸奴,是他不間斷地試驗了足足五年,才終于試驗出來的品種,這樣力大無窮,身手敏捷,而且不知疼痛的人,如果大批量培養出來,該是多可怕一支力量?
可是,想不到居然有人能破解掉。
雲輕,是真的不能留,留一日,就是一日的禍害。
猛獸對她不起作用,獸奴對她,也不起作用。
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正想叫人來吩咐什麽,忽然之間,一個手下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急切說道:“主人,不……不好了……”
“什麽不好了?”鬥獸場主人此時心情正差,聽了下屬的禀報心情就更差了,幾乎是低吼出聲。
屬下上前一步說道:“探子來報,有大隊人馬正往我們的兵寨而去,而且,已經快走出樹陣了。”
怎麽可能!
他的樹陣是請無極宮的高人來布的,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走過?
目光一下轉到下面的雲輕,難道……又是她做了什麽手腳?
見識到了雲輕方才的表現,他現在對雲輕不敢有任何輕視,隻是沉吟一下,便把人叫到跟前,快速地下了幾個命令。
“宗靖王子,此處恐怕不能再留了,我要先走一步,宗靖王子意下如何?”
宗靖眉梢輕輕一挑,說道:“你不是要殺了夜墨嗎?如果夜墨在,不怕你的計劃受到影響?”
“殺人,哪裏都能殺。”鬥獸場主人陰森森說道:“而且宗靖王子認爲現在,我們還能殺得了夜墨?”
宗靖眉頭微皺,問道:“有人來了?”
鬥獸場主人不甘地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何曾見到夜墨真的讓自己處于危險中?珑軍已經往兵寨而去,無論如何,誰知道會不會有另一撥人馬正往這邊趕來?但兵寨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想必宗靖王子也是知道的。”
宗靖眉梢輕輕跳了一下,夜墨自己到了這裏來,卻讓大軍去了兵寨?這是蠢,還是太精明?
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情,那就算兵寨被端掉,那又有什麽用處?
不對,他應該還不知道鬥獸場主人是誰,自然也就更不知道兵寨裏面有什麽。
那麽,就隻有一個解釋,陰差陽錯。
他不知如何探知了雲輕所在的地方,并且以爲雲輕所在的地方和他今天晚上來的地方是同一個地方,所以,才會派大軍過去,這也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隻是,他大概沒想到,雲輕先前所呆的地方,和這裏,根本不是同一處,這才會出現他人來了這裏,大軍卻去了别處的情況。
這樣想來,現在倒真是殺了夜墨的好時機。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掠而過,宗靖旋即就不再去想,夜墨向來都是謀定而後動,就正如鬥獸場主人所說,他幾時把自己真正放在危險境地之中?
如果他真的處于危險境地,那就必是有所圖。
“本王子也一起離去好了。”宗靖淡聲說道。
“好,那麽走之前,再請宗靖王子看出好戲。”說着話,鬥獸場主人伸手招來一個手下,低聲說了兩句,那人立刻快速離開了。
……
場中,雲輕正極力地解除着那些獸奴身體裏的綠色光印,先開始的時候,是三個三個的來,後來更熟悉的時候,幹脆五到八個一組,隻求盡快解開。
這些獸奴人數并不多,不過四五十個,而且,還被夜墨和洛塵殺了一些,不過七八趟的工夫,雲輕就将他們體内的印迹解除的差不多了。
當最後一批解除掉,雲輕終于舒了一口氣,她立刻走到夜墨身邊,低聲問道:“你怎麽樣?”
方才,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顧不上夜墨,此時手中的事情一做完,第一個就先來問她。
可惜,夜墨卻是不太領情,冷哼說道:“前日走的時候,你是怎麽答應孤王的?”
明明說了,去去就回來,可是,卻一直走了這麽久。
“我不是故意的。”雲輕低聲說道,她其實真沒想做什麽,誰料得到會掉入陷阱裏。
雖然,夜墨說的話不好聽,可他心頭的焦急,她感受得到。
因此,她隻是小心地陪着不是。
照顧不好自己,的确,是大錯。
在夜墨的身邊,第一條要學會的事情,就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否則,就根本沒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夜墨又是冷哼了一聲,指了指腹間的傷口,倨傲說道:“給孤王記得這個傷口,這可是你刺的!”
什麽?這要算在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