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如此,雲輕和茶茶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兩人小心翼翼地的掩藏着身形,在這有如迷宮一般的地下穿行着。
這裏被建的十分整潔幹淨,甚至整潔幹淨的有些出乎雲輕的意料。
她不知道一個地宮爲什麽要建的這麽精心。
而且一路走過來,雲輕發現這裏的房間被建成很有規律的一間一間的,那種排列方法和門外的設置,沒來由的讓雲輕想起前世的醫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雲輕忽然聽到前方傳來說話聲,她立刻一拉茶茶,低聲說道:“找到了。”
兩個人隐藏着身形走到不遠處的一房間前,比起先前看到的房間,這間房間極大,裏面有不少的床位,每個床位的旁邊,都放着許多古古怪怪的小儀器,而茶茶的族人們就被捆在這一張張的小床上。
看到這個場景,雲輕忍不住愣了一下,她不會看錯吧,這個地方給人的感覺,爲什麽那麽像是:實驗室?
那個極細的竹管,像是:注射器?
那個琉璃瓶子,像是試管?
雲輕玄幻了。
在幾千年前的古代,居然有一個實驗室?
甚至這裏面的人穿的都是一模一樣淡藍色的衣衫,雖然沒有戴口罩,但也和實驗室統一着裝的感覺非常像。
他們在這個實驗室裏做什麽?又要實驗什麽?
正想着,有人從實驗室内步用推車推過來一隻巨大的鐵籠,那籠子裏裝了一隻棕熊,隻是不知道被喂了什麽藥物,正頹廢地趴卧在那裏,一點力氣都沒有。
隻見一個穿着統一服裝的人拿了一隻極細的竹針,走到棕熊面前毫不猶豫地一針紮下。
“嗷……”那棕熊發出一聲巨大的吼聲,顯然疼到了極點。
雲輕離得近,那痛苦的意念仿佛針尖一樣穿透空氣,一直傳到她的意念裏面來。
好狠,竟然就這樣一針紮到了棕熊的脊椎裏,然後,在後面接了一個氣囊,抽取了一管髓液出來。
雲輕看那人拿着髓液走到一個被捆在床上的百納人身邊,拿了一隻新的竹針,一下刺破他的身體,看樣子,同樣是紮在脊椎裏的。
那人疼的狠狠一顫,可是因爲被綁着,卻是什麽也做不了。
“爹爹……”茶茶的身體一顫,拔腿就要沖出去,卻被雲輕拉住了。
“他們的人太多,我們現在出去,隻能也被捆在那個床上。”雲輕靜靜的說道,那模樣,近乎冷血。
可是,她不得不冷血。
這個地方對她們而言,真的太不利。
茶茶淚流滿面的,可是她也知道,雲輕說的沒有錯。
死死咬着唇,又再次将身體隐藏好。
雲輕繼續看着裏面。不得不說,這裏給她的感覺太意外了,她完全想像不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一個這麽現代,這麽科學的地方,雖然,這個地方就有如七三一或者是納粹的實驗室一樣,做的都是慘無人道的勾當。
雖然有現代實驗室的樣子,但畢竟沒有那麽先進的工藝,那血,是用東西引着,一點一點滴到竹針裏,然後再流到茶茶爹爹的身上。
當做好這一切,有人說道:“把他推到沐靈台上去!”
所謂的沐靈台,其實是一間透明的小室,在小室的上方,挂着一顆綠色石頭,整個小室裏,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綠光。
茶茶再也忍不住了,她可以看得出來,進入那個沐靈台,應該就是所謂的改造,她不能讓她的父親也變成獸奴。
正想要沖出去,忽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雲輕連忙拉着茶茶躲起來,她知道茶茶心裏痛苦,可是,如果她們兩個都在這裏陷落了,那就更沒有人能救他們了。
剛躲好,就聽有人說道:“進行的怎麽樣了?”
“主人放心,這兩年已經很少失手了,他們都會活下來。”
有人說道。
雲輕探出頭,想要看看他們的主子到底是誰,可是,那個人剛好背對着她們,她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但就是那個背影,讓雲輕忍不住覺得,好熟悉啊。
此時,茶茶的爹爹已經被推到了那個叫做沐靈台的地方,綠光一照到他的身上,他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不要!”茶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竄了出去。
她不要她的爹爹也變成那種樣子,變成所謂的獸奴,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
“什麽人!”那些人沒想到這裏居然混進了外人,立刻大聲叫道。
雲輕心知她們絕不能在這裏被抓,立刻拉住茶茶的手,低喝道:“快走!”
同時,她集中所有的念力,去和房間中的那隻熊溝通:起來!難道真的要成爲别人的奴隸,一點尊嚴都沒有地滄爲試驗品嗎?
她的念力在青金石的影響下,隻能發揮出一點點,可是現在離的距離那麽近,倒也是足夠了。
一聲巨吼,那隻熊一下子站了起來,兩隻爪子狠狠地撐着鐵籠,竟硬生生地把鐵籠撐壞了。
雲輕将自己僅餘的念力全都輸送到那熊的腦海中,她的念力,可以最大限度的激發動物的潛力,那隻熊的力量一下比平日大了好幾倍,它嘶吼着,往那些囚禁它的人狠狠地撕咬過去。
“救命啊!野獸失控了!”tqR1
“快來人,殺了它,殺了它!”
“快走!”趁着這個機會,雲輕拉着茶茶飛快地往外面跑過去,那個爲首的人幾步追出來,他的臉上戴着面具,可是在看到雲輕的背影的時候,身形卻明顯露出了幾分遲疑。
但很快,他就毫不留情地說道:“追上去,殺了他們!”
雲輕拉着茶茶拼命的跑,可是這個地下實在是太複雜了,真的就好像是迷宮一樣,後面的追兵不斷增多,很快就要追上她們。
在跑過一個拐彎,暫時看不到人影的時候,雲輕把茶茶往角落裏一塞,低聲說道:“躲在這裏,我去引開他們,然後你就趕緊出去!”
她們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往出口的方向跑,因爲那些人肯定會在出口的地方攔截,可如果現在她先一步去出口的地方把人引開,那茶茶再走的時候,應該就沒有這麽困難了。
雲輕飛快地往那邊跑過去,半途中的時候居然遇到了那隻熊,它也從那個實驗室沖出來了,隻是,一身都是血。
“好樣的。”雲輕低贊了一聲,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那熊估計會對着她過來蹭一蹭。
要知道,這種大型猛獸雖然看着兇悍,可是,卻是雲輕最喜歡的動物,因爲她可以很方便的和他們溝通,而不像那些小而多的動物,直到現在,雲輕也并不能和它們産生有效交流。
“跟我來。”對着熊說了一句,雲輕飛速地往門口的方向跑過去,那裏果然已經圍了很多人,雲輕翻身一躍躍躍上熊背,低聲喝道:“走!”
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竟然能騎着熊,而且,那熊還一副心甘心情願被騎的樣子。
那隻熊也知道現在是生死攸關,如果闖不出去,他們就慘了,因此激發出身體裏的全部潛力,兇狠地往外沖過去,這一拼命,前面的人竟然沒有人敢攔,硬生生被他們給沖了出去。
有迷陣,而且守着的人大多是獸奴,這附近并沒有什麽人守衛,一出了這裏,就是一馬平川,雲輕跳下熊背,拍一拍它,指着山林說道:“快去,那裏才是你該呆的地方。”
棕熊仰天大叫了一聲,真的低下腦袋在雲輕的身邊蹭了蹭,然後大步地跑走了。
雲輕正想想個辦法溜到哪裏去躲一躲,忽聽身邊有人說道:“雲王女,這是想去哪裏啊?”
……
夜色已深。
院子中央,有人坐在石桌邊上,一襲淡紫色的身影,美好的像是畫中人,可是,卻莫名給人一種孤單的感覺。
荊遠帆不由有些心疼,自從遇到雲王女之後,殿下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落寞的背影了。
雖然夜墨在人前的時候總是一副很強悍的樣子,但是他們這些陪在夜墨身邊的人才知道,夜墨也有疲憊和累的時候。
畢竟,哪個人會在一出生就背負着那麽沉重的使命,又有誰能夠時時刻刻承受着自己可能會死的巨大壓力。
“殿下,天晚了,你去睡一會兒吧。”
“不用管孤王。”夜墨淡淡說道。
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每次做什麽事情的時候,他隻要權衡過利弊,覺得對他複仇有用就去做,而從來不會去管危不危險,也不會去管别人怎麽想。
所以雲輕怪他的時候,他并不能理解,就算答應不再瞞她,也不過是出于哄她的心思,但此時,他卻有些了解雲輕了。
每次他離開的時候,雲輕等他的時,就是現在這樣的心思嗎?
坐立難安,心亂如麻,完全不能平靜下來。
每一分,每一妙,都希望她能平安無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心裏面提心吊膽的。
他還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居然也會體會到這個詞。
時時面臨着死亡的威脅,他還真的以爲自己什麽都不怕呢。
現在才知道,他也的怕的事情,怕的時候。
等那個女人回來了,非要将她帶在身邊,一刻也不離開才好。
否則,這樣提心吊膽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呀。
就這麽在院子裏坐了一整夜,完全沒有休息,到了第二天,又處理了幾件事情,正打算出門,忽然一道白影嗖地一聲撲過了過來,嗷嗷嗷地叫着就往他臉上湊。
夜墨對小白大人向來沒有好臉色,不僅因爲它色,還因爲它每次都會占雲輕的便宜。
所以迎接小白大人的手法,往往都是讓它在牆上、地上、床上等任何地方變成一個大馬趴,可是這一次,他卻罕見地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一把把那個小毛球接在了手中。
“嗷嗷嗷……”小白大人湊着嘴就要往夜墨臉上親,真是死性不改。
夜墨把它舉得遠一點,冷聲說道:“想死就繼續。”
寒氣,殺氣,吓得小白大人一哆嗦,菊花都緊了緊,差點失禁。
委屈地看着夜墨,它跑這一趟回來容易麽?
“你主子呢?”夜墨直接問道,他知道小白大人聽得懂。
“嗷嗷嗷……”小白大人翻白眼,它聽得懂有什麽用,它又不會說話。
“拿地圖來!”夜墨叫道。
一副大的安陽城附近的地圖立刻落在了桌子上,小白大人跳上去,用爪子在一個地方踩了踩了。
“燕傾!”
“明白。”燕傾說話不多,但是領悟能力卻絕對是沒有問題的,夜墨隻說了一句話,他就直接應下來,然後轉頭就出去了。
秦鋒也跟在他的後面。
夜墨直到此時,才終于放下了一點心,小白大人沒事,那就明,雲輕也沒事。
接下來,就隻等着今天晚上的地下鬥獸大會了。
雲輕,會出現在鬥獸大會的什麽地方?又會以什麽方式出現呢?
明知,隻要有動物所在的地方,雲輕就不太可能受到傷害,可是,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
雲輕此時,正在和面前的男子對峙着。
他有一張野性十足的面孔,頭發極黑,眼睛極亮,雲輕甚至懷疑,如果到了晚上的話,這雙眼睛會不會真的如狼一樣發出亮光。
“你到底想做什麽?”
心頭,有幾分氣悶,方才在外面遇到這個男人,本以爲他和這裏的人是一夥的,也做好了被抓的準備,所以提前把小白大人放了出去,讓它到外面報信。
雖然外面的樹林有迷陣,可是小白大人好歹占了聖獸兩個字,雲輕相信,這點事情應該難不倒它。
可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并沒有把她交給追兵,而是把她點了穴道藏了起來,等到追兵走後,才把她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剛才,那些追兵對他的态度很恭敬,很明顯,他在這裏的地位頗高。
可是,他究竟是什麽人。
雲輕确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但他好像對雲輕很熟悉。
“雲王女,歸陽城下的時候,本王就很想見你了。”
能以一已之力,守住了整個西門,還被傳爲武帝重現。
如果不是因爲有了這個變數,夜墨根本不可能去北門,而那天晚上的情況,也就會全部重演了。
雲輕腦中也在回憶着那天的事情,脫口說道:“宗靖!”
北境王子宗靖,與夜墨并稱天下雙王的人。
雲輕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這男人和夜墨完全不是同一個種類,身上鋒銳之氣滿滿,幾乎要橫溢出來。
這樣子,還真像是草原上出來的人。
“想不到雲王女居然知道我,可真是榮幸啊。”
“能得北境王子重視,我才是榮幸。”雲輕毫不示弱地說道。
話風一轉:“可是不知道北境王子抓我這麽一個小女子,有什麽事?”
“小女子?”宗靖笑了,能陪着夜墨一起去闖九嶷山,還幫他退了西楚的兩萬大軍,居然還敢自稱是小女子,這女人也真是有意思。
不過,他本來就是因爲她有意思所以才想要把她抓來看看的。
姿勢霸氣地坐椅子上,宗靖說道:“當然是看看夜墨看上的女人,有什麽不同之處。”
宗靖與夜墨,雖然并稱爲天下雙王,可除了歸陽城下那次之外,還真是沒怎麽見過面。
不過雙方的事迹,各自應該都是聽得很久了,心裏,也難免會有計較。
“男人有事不找男人,找我一個女子算是什麽?”雲輕不屑說道。
“誰說我找你就不是爲了男人的事?”宗靖忽然起身,逼近了雲輕。
雲輕的身體頓時緊繃起來,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透着野性和不羁的氣息,很明顯,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現在她完全落在他的手裏,該不會,他真的會做出什麽吧?
好歹也是個王子,能不能講點格調和人品?
宗靖逼得越來越近,手也往雲輕的肩上搭過去,似乎,是想撕掉她的衣服。
雲輕看着宗靖的眼睛,看着看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宗靖王子,别玩了,你吓不到我。”
宗靖的手一下停住,但面色卻沒有變,還是盯着雲輕,說道:“你怎麽就能确信?”
“宗靖王子小時候和狼一起生活吧?你那姿勢,根本不是發情,就是想威脅……噗,哈哈哈,我還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感覺到這麽重的習性。”
雲輕是真的笑開了,生活在叢林裏,狼群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群毛茸茸的大狗一樣,外面的人拿狗當寵物養,而雲輕則是拿狼當寵物養,所以對于狼的習性,她可是最熟悉的。
之前就覺得見到宗靖有點親切,但一直想不明白什麽原因,直到此時才想明白。
隻要一想到宗靖這樣的人,居然是隻搖着尾巴的大狗,雲輕就想笑的要命。
“閉嘴!”
北境的形勢複雜,宗靖年幼時的确是給丢到狼群裏去一段時間,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的性子向來極沉得住氣,可是此時,硬生生被這個女人給氣得繃不住了。
“哈哈哈……對不起,讓我再笑一會兒……”
宗靖,大狗,實在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笑。
“我殺了她!”在宗靖的旁邊,不知何時進來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見狀上前就要殺了雲輕。
“不必!”宗靖卻是一擡手攔住了她,淡聲說道:“給她易容。”
易容?
雲輕終于止住了笑,爲什麽要給她易容?宗靖是想要做什麽?
但可惜,宗靖是不會回答她的。
那個瘦小男子看着其貌不揚,但是一手易容的功夫卻是出神入化,不一會兒的時間,雲輕就整個變了個模樣。
她的五官原本是清秀俊俏的,可是此時卻被改變得很有北境人的風格,頭發也被改成了北境人的發式。
然後,宗靖又拿出了一套衣服,要她換上。
雲輕雖然不願意,但看宗靖明顯一副你若不自己換,我不介意來幫你換的樣子,雲輕很識時務地換上了。
等到雲輕再出來,她和之前那個人已經完全不一樣,就是她自己照了照鏡子,都未必能認得出自己來。
“王子,給她賜名吧!”那個瘦小男子說道。
雲輕盯了他一眼,她敢肯定,這個瘦小男子肯定是易過容了,也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可惡。
“我有名字,用不着賜名!”雲輕說道。
“這可由不得你。”瘦小男子說道:“在北境,誰救了人,那個人就是他的奴隸,現在是我們王子救了你,你自然就是他的奴隸,王子有權利力你賜名!”
“我又沒求你救!”雲輕怒了,她甯可被那些人抓住。
反正,她也看出來,這些人真正對付的人是夜墨,根本不會對她怎麽樣。
“你看到了那些秘密,以爲自己還能活下去嗎?”宗靖黑眸凝聚,說道:“本來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也這麽蠢,抓你是爲了對付夜墨沒錯,可是隻要你一失蹤,這個局就已經完成了,你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
她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爲别的原因,宗靖開始還以爲他的合作夥伴轉性了,不過看今天他明顯是動了殺心,才覺得有些人豺狼之性,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逆轉的。
雲輕抿着唇。
自從被抓過來,雲輕一直都尖牙利爪的,還真是難得看到她吃鼈。
宗靖心情大好,說道:“我決定了,就叫你小奴兒!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本王子的奴隸了,小奴兒,去給本王子端杯水來!”
端端端,喝死你!
雲輕要是這麽聽話,也就不是雲輕了,她端了一杯水遞到宗靖手邊,看着宗靖要喝的時候,卻突然笑問道:“我端的水,你真的敢喝嗎?”
宗靖一怔,看向杯中的時候,一張臉立刻就黑了。
那水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青黑色,這要是喝下去,必死無疑。
這個女人,還真是個不省心的。都到這時候了,還能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