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微微一驚,立刻停住住了腳步,可是,還是晚了。
就在那個洞口的旁邊,那個瘦小身影躺着和她站着的地方,突然之間陷落,雲輕猝不及防,一下子掉了下去。
……
百獸園外,洛塵步代快速地在前方走着,但,走到一個略微隐蔽的地方,就停住了腳步。
轉過頭,清冷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淡然看向站在他對面的女子。
那女子其實長的極爲不錯,不知是不是真的是血脈的原因,無極宮的女子們大多長的都很美麗,仿佛天下間的靈氣和資源都向他們傾斜一樣。
“白靈姑娘找我有何事?”洛塵的語氣,就跟和陌生人說話一樣。
白靈一笑,一雙丹鳳眼微微一轉:“洛塵,你一定要和我這麽生分嗎?”
說着話,就往洛塵的身邊蹭過去,可是洛塵隻是一側身子,就避開了。
“白靈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你我是普通的男女嗎?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母妃親口答應,你父皇親自下的旨,這次你母妃的壽辰上,我們就會成親!”白靈怒了,她堂堂無極宮六十四聖使之一,天下間的男人誰不對她趨之若鹜,卻隻有這個洛塵,她三番幾次對她表示自己對他的好感,他卻一直都是不鹹不淡的。
這一次,如果不是她答應西楚皇帝可以無償将西楚無極宮分殿的一百名念力之人借他使用一次,隻怕西楚皇帝還沒有那麽容易同意她和洛塵的婚事。
隻是,她既然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就斷不會容許她的付出落空。
無論如何,洛塵,她一定要得到。
洛塵眉眼淡淡,唇邊卻是露出一絲諷笑:“白靈姑娘,你弄錯了吧?西楚,何時有洛塵這麽一位皇子?”
他不過是西楚皇室的一把刀罷了,既沒有洛塵這個皇子,又談何指婚?
白靈眼睛一亮,以爲自己發現了洛塵的心中所求,頭顱一昂說道:“洛塵,若是這件事情,你大可不必擔心,你放心,隻要你和我成親,成親之日,我必會讓赫連震認下你,到時,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就是想做西楚的皇帝,我也會爲你拿下!”
這話,說不出的倨傲。
洛塵卻隻是淡嘲:“拿下西楚的皇帝,好做你無極宮的傀儡麽?”
白靈微微一僵,随即說道:“那又如何!無極宮本就該爲天下之主,若不是千年之前的那一劫,我們無極宮早就是天下之主了!”
“千年前的舊事,就不要拿出來顯擺了。白靈姑娘,你無極宮現在有人幾何?比之百年前,又減少了幾何?你如此想要與我成親,究竟是真的看上了我,還是隻不過将我當作借種機器,好多生幾個有念力的孩兒?”
洛塵的詞鋒,若是毒起來,那也是相當毒辣的,雲輕就常常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無極宮這些年來,人數不斷減少,那隻念力大軍,若是放在兩三百年前,足有上萬人,可是如今,卻隻不過千餘人,就算無極宮隐藏了實力,也不會超過三千人。
無極宮的人在一代一代減少,有念力的人也在一代一代減少,這種減少雖然是潛移默化,在無極宮占據極高地位,并且不斷通過沐靈台強行将一些沒有念力的人催生出念力來的做法掩護下,雖然并不容易發現,可是如洛塵這等人,自然是輕易就能看出來的。
“洛塵!”白靈氣怒到臉發白:“我真心愛慕于你,你非要如此不識擡舉?”
“白靈姑娘想找我借種,我卻不能明白白靈小姐的擡舉在何處。”洛塵淡然說道:“若是一定要借種,我甯可借給自己喜歡之人。”
一張小臉,浮現在洛塵的面前。
會笑着叫他蒙古大夫。
會說永遠不怕他碰。
會想方設法的逗他開心,仿佛一時不這麽做,他就會被扔在哪個角落孤單至死。
那種微微的擔心,有些可笑。
但,卻讓他覺得滿足。
面上浮現一抹笑,不過,自然不是給白靈,洛塵淡淡說道:“白靈小姐,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慢着!”白靈怒叫,正要再說些什麽,目光看到一樣東西,忽然就笑了,說道:“你要回哪裏去?難道,可是火堆裏?”
火堆?
洛塵的心裏一下緊了起來,立刻回頭,卻見,不知何時,那燈火通明百獸園,雖然仍然亮着,可卻已經不是燈,而是火,熊熊的湧天大火。
雲輕!
心一下子抽痛了,洛塵猛然回頭。
白靈往後退了一步,這,可是洛塵?
醫者洛塵,永遠都是清冷,淡雅的。
可現在,這個面色猙獰,眼中的光芒恨不得殺了她的男人,是誰?
真的是她愛慕了好些年的那個男子嗎?
“洛塵,你想要做什麽?你别忘了,我是西楚無極宮分殿的殿主,你若是敢動我,無極宮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你母妃。”
她怕了,真的怕了。面前的洛塵,完全不是她所知道和認識的那個人。
“白靈,你最好祈禱她沒事。”
洛塵說完,再也不看白靈一眼,飛快地向百獸園奔過去。
……
百獸園的火,起得極突然,極迅速。
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蓄意放火,園中還有好多客人,拼命四處奔走着,鬼哭狼嚎的聲音在夜色和火光中顯得格外凄慘。
洛塵在人群中快速地奔行,同時,将念力擴散到最大範圍。
他猜得到,他走之後,雲輕一定會在這百獸園中探查,這裏面,也許有人見過她也說不一定。
尤其是那些百獸園中的侍者,他們一定會特别注意。
可是連着探查了數百人,都沒有任何關于雲輕的信息,甚至他抓了幾個侍者來問,也是沒有一點頭緒。
火越燒越大,洛塵四處看着,焦急地恨不得立刻把這整個園子都毀了,好把雲輕找出來。
急速的奔行中,他的身體突然一停,然後,朝着一個方向快速地奔了過去。
那裏有人在叫雲輕,而且,十分強烈。
奔了片刻,一眼看到前方的身影,洛塵一步竄過去,直接問道:“雲輕呢?”
夜墨聽到聲音回頭,整張臉都往下沉。
一語不發,隻是往火勢最烈的地方,又奔近了幾分。
雲輕走過,不過盞茶時分,這火就突然而起,起的速度之快,火勢之烈,讓他根本沒有時間做出任何反應。
他已是用最快的速度來尋找雲輕,可是,四處除了火,除了不斷奔跑的人,什麽都沒有。
洛塵忍不住上前,狠狠一掌擊向夜墨,怒聲喝道:“夜墨,你就是這樣照顧雲輕的!”
雲輕在他的身邊,不是受傷,就是傷心,現在更好,直接把人弄丢了,他到底,能不能照顧好她?
若是早知這樣,他絕不會跟着白靈出去。
大不了,就在雲輕的面前,被揭穿西楚皇子的身份,那又……如何?
火勢實在是太大了,很快就驚動了所有人,南陽城中的官兵帶了水龍前來救火,燕傾和荊遠帆以及戰飛長生這些知道他們到了這裏的人,也都趕了過來。
一見到這麽大的火,他們也都慌了,要知道,他們的主子還在裏面!
幾人二話不說就往裏面闖,别的人攔都攔不住。
此時火勢已經烈到根本無法進人,燕傾的雙手一分,一道黑色的火焰立時從他手掌中湧出,而百獸園的火在這火焰面前,竟都紛紛低頭。
以火制火,硬是給燕傾開出了一條通路。
幾個人飛身從這通路中沖進去,拼命地在園子中叫喊着夜墨和洛塵的名字。
可是百獸園太大了,要到哪裏去找他們呢?
還是長生想了一下,大聲叫道:“去火最大的地方,這火起的突然,主子他們一定在火最大的地方。”
這雖然純屬猜測,可是,卻被長生給猜着了。
夜墨和洛塵也是如此想,雲輕孤身一人出去,然後就突然起火,那雲輕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火最大的地方,所以他們都逆着火勢沖進去。
在裏面足足沖了有小半刻鍾,果然在靠近鬥獸場的地方看到夜墨和洛塵的身影。
“殿下!”
“主子!”
幾聲驚叫,同時往前面兩道身影沖過去。
“殿下,不能再往前了!”荊遠帆死死拖住夜墨的胳膊。
鬥獸場是個漏鬥狀,本來就聚火,而且裏面似乎被人故意填充了引火助火的東西,現在沖進去,就是神仙也得死。
“主子,雲王女她聰明伶俐,不會往這種地方來的。”長生也大聲說道,他一向都是很不待見雲輕的,但這個時候也開始違心地誇贊起雲輕來了,隻因這樣,才有可能讓洛塵從這裏離來。
“放開……”夜墨森寒開口,一雙眼睛都有些紅了。
他和洛塵尋了一路,可是卻都沒有雲輕的身影,現在,隻剩下這裏沒有尋找了。
如果,雲輕真的在這裏呢?
如果,她正等着他去救她呢?
洛塵亦是冷聲說道:“讓開。”
他一貫的清清冷冷,可是長生卻知道,他家主子這是認真的,若是不把這裏的每一處地方找遍,他是不會罷休的。
“可是這裏火太大了……”
“是啊殿下,保重身體,萬一雲王女根本沒在這裏……”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勸着,卻是誰也勸不住,就在兩人要沖進去的時候,忽然之間,燕傾的手一揚,一片劇烈的火焰直接沖到已經烈火熊熊的鬥獸場裏。
燕傾的黑色火焰,豈是凡火可以比的,瞬間,整個鬥獸場全都塌了。
燕傾回過頭面無表情地說道:“去不了了。”
……
雲輕落下洞口,發現下面是一個滑道,她和那個瘦小的身子一路下滑,這滑道非常長,也不知道是通到哪裏去的。
不知道滑了多久,雲輕呯一聲摔在地上,她記得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人,而且那個人的身體還是被綁着的,于是立刻下意識伸手一接,直接跑着那個人滾了一圈。
“啊……”黑暗中,就聽到一聲驚慌的輕叫。
下滑的時候,那個人的口中的布巾被蹭掉了,所以她能夠叫出聲來。
“公子,你……你的手……”是個女孩子,而且年紀不大,隻是,此刻她已經快要羞死了。
雲輕的手,正按在她的胸前。
雲輕本來沒覺得有什麽,聽她叫公子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是男裝打扮,連忙說道:“我不是有意的,隻是想救你而已,你當知道的。”
那女孩子自然知道,她微微咬着唇,羞澀說道:“公子,你先放開我吧。”
雲輕隻顧着解釋,把這個給忘了,連忙松開手。
“公子,我們快走,這個地方是通往他們老巢的,一直有從把守,如果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雲輕心裏郁悶得不行,她隻是想來探查一下情況,根本沒打算做什麽,乍然見到這個女孩子被抓,也隻是想順手救下來,然後就立刻回去找夜墨。
這個百獸園能開到這個程度,肯定不簡單,她又不是傻子,沒蠢到打算以一人之力做什麽的地步。
可是,誰料得到那些人那麽狡猾,放了一個洞口竟然是誘敵的,真正的洞口卻在旁邊。
聽到那女孩子聲音焦急,可是雲輕卻并沒有急。
反正現在已經落在這裏了,盲目地逃走,不如先弄清楚情況,然後再想處理的辦法。
“你叫什麽名字?”雲輕問道:“什麽人?又怎麽到這裏來的?”
雖然是詢問,但是雲輕的聲音很溫和,那女孩子因爲方才的事情還紅着臉,小聲說道:“我叫茶茶,是百納人。”
她隻說了這兩句,至于爲什麽在這裏則是沒有說,隻是說道:“公子,我們快走吧,再不走,這裏的人來了,那就真的糟糕了。”
雲輕無奈說道:“你以爲還來得及麽?”
從她們落下來的時候開始,小白就感知到前方有人過來,而這暗道,隻有一個方向,她就是想躲都來不及,所以才隻能和茶茶聊兩句,盡可能地了解情況。
火光亮起,一行人走了過來。
爲首的人一見到茶茶,臉色就一下狠厲了起來,從下屬手中拿過一條鞭子,一下就朝茶茶抽過去,嘴裏狠狠罵道:“賤丫頭,竟然敢逃!”
茶茶先前被綁了一路,哪裏還有體力,看着鞭子過來,連躲都沒辦法躲,隻能眼睜睜看着。
她閉着眼睛等鞭子,可是,遲遲也沒有落在身上。
一睜眼,就看到雲輕不知何時擋在了她的面前,手中正抓着那條鞭子,正冷冷注視着前面的人。
“喲嗬,居然來了一個出頭的!”那人不怒反笑,猥瑣說道:“都落到這裏了,不想着怎麽活命,居然還爲别人出頭,怎麽,看上那個丫頭了?就是看上了,也得你有命留下來才行!”
雲輕沉聲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已經傷的很厲害了!”
“想讓我饒了她?”那人居高臨下地說道。
“再打,她會連路都走不了。”
茶茶的傷,真的很重。
雲輕看着那人繼續說道:“你主子讓你到這裏來,不是讓你來殺我們的吧?如果我們真的出了事,你能擔待得起?”
雲輕這兩句,隻是詐他一下而已。
她才去探查後院,就出了事,剛掉進這裏,就有人來,所有的事情,都太巧了。
她打賭,後面一定有人。
那個人不甘地看了她們一眼,突然轉身走了。
雲輕舒一口氣,她賭對了,這個人果然是奉命帶她們走的。
“把這個戴上!”有兩個人拿了黑色的頭套過來,扔到雲輕手上。
雲輕知道這是規矩,這個地方既然建的這麽隐蔽,就必然不想讓人知道,所以肯定會想辦法不讓她們記住路的。
現在這種情況,先順着他們比較好,無論什麽都不如活着,隻有活着,才有逃出去的希望。所以雲輕也沒有掙紮,幫自己和茶茶都戴上了。
起身的時候,就聽到茶茶聲若蚊蠅地說道:“公子,謝謝你。”
如果不是臉被頭套遮住了,雲輕一定能看到,茶茶臉上羞紅的紅暈。
……
燕傾的大火,燒掉了夜墨和洛塵的最後一絲希望,他們不得不跟着其他人出來。
那樣大的火,就算雲輕真的在那裏,也肯定活不了了。
大火,整整燒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熄滅。
燕傾做好了夜墨會打自己一頓的準備,可是沒有,夜墨什麽也沒有做,隻是在火滅之後,命人将整個百獸園又搜查了一遍,當報告回來說沒有雲輕的消息的時候,他也隻是抿緊了唇,一語不發。
“殿下,你喝口水吧。”戰飛捧着東西到夜墨的跟前,殿下整夜都在火場裏,那麽大的火,早就把人身體裏的水分蒸幹了,殿下的唇上都裂開口子了。
“拿走。”夜墨冷聲說道。
這種時候,他哪裏喝得下。
洛塵同樣,什麽也喝不下,隻要想到雲輕不知道落在了哪裏,會不會吃什麽苦頭,他就一點吃喝的欲望也沒有。
一行人都坐在屋子裏面,氣氛卻是沉凝的讓人難受。
外面忽然有人通報:“殿下,麗珠公主和寶珠公主來了。”
話音落下,兩個女人已經不經通報直接就闖了進來。
“太子哥哥,我聽說雲輕出事了?”吳寶珠一進來,就立刻大聲說道。
雖然面上焦急,可是眼底,卻是掩不住的開心。
雲輕那個賤女人,她都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好自己就出事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這百獸園,可真是立了一大功啊!
太子哥哥明明對哪個女人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偏偏,就對雲輕是特殊的,現在,那個礙眼的女人終于死掉了。
“太子殿下,雲輕雖然死了,但歸離與我吳國的聯姻卻是不能耽擱,依我看,不如……”
吳麗珠說着,吳寶珠則是一臉的喜意,雲輕不能聯姻了,那現在可以嫅姻的對象,自然隻有一個,她隻等着皇姐說出自己的名字,可是誰知,吳麗珠接下來竟說道:“不如這聯姻就由我和太子殿下進行如何?”
“皇姐!”吳寶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大聲叫了起來了。
吳麗珠看她一眼,淡聲說道:“怎麽,你有什麽意見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喜歡太子哥哥的是我,自然是由我跟太子哥哥聯姻。”
“你年紀那麽小,急什麽?”吳麗珠不屑說道,轉頭問道:“太子殿下,你意下如何?”
“太子哥哥,你不能答應!”
兩個人,還什麽都沒有說,就在這大廳之上吵了起來。
夜墨一直沒有說話,隻是唇上的笑意弧度越來越高,越來越森涼。
“你們兩個,商量好了沒有?”半晌,他才森然說道。tqR1
那聲音,好像把空氣都凍住了,吳麗珠和吳寶珠一下子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夜墨一下子站了起來,慢慢朝兩個人走去。
“你……你想做什麽?”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都面露驚恐之色。
雲輕死了,難不成夜墨也瘋魔了?
不斷後退,可,還是被夜墨逼到了身前。
居高臨下地盯着他們,夜墨一字一字說道:“再敢說一句她死了,孤王,就把你們一片一片活剮了!”
“啊……”吳寶珠一下子尖叫起來。
她是喜歡夜墨,可是不代表不怕夜墨,夜墨如此森然的語氣,讓她根本受不了。
“荊遠帆!”夜墨冷聲叫道:“把這兩個人給孤王扔出去,再敢來一次,就直接打斷她們的腿。”
“是!”荊遠帆也被這兩個人的嚣張和狠毒給氣着了。
百獸園裏并沒有找到雲王女的屍骨,可這兩個人居然迫不及待就來搶男人,就是無恥,也沒有這麽無恥的。
“你敢!”吳麗珠尖聲叫着:“我是堂堂吳國公主。”
“扔的就是吳國公主!”荊遠帆應了一聲,直接提起兩人的腰帶,像扔狗一樣毫不客氣地給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