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乎預料,洛塵竟然真的讓開了。
他微微側開一步,面容清冷淡漠,沒有任何表情,可是卻真的把通往馬車的路讓了出來。
吳寶珠心頭奇怪,隐隐覺得這事不太對,可是想要探究雲輕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的急切心情戰勝了其他一切,她還是拎着裙腳就往車上爬。tqR1
一邊一爬一邊叫道:“六王嫂,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爬上車轅,剛想伸手去拉車門,冷不丁車門被人從裏面一腳踹開。吳寶珠躲閃不及,被車門打了個正着,啊地慘叫了一聲,直接從車轅上摔了下去,砸的地面都抖了幾抖。
“雲輕,你敢打我!”連人都沒有看,吳寶珠就先一步大聲把這事情算到了雲輕的頭上。
可是當她轉過身看到車門前站着的人時,卻一下子語塞了,期期艾艾叫道:“太子哥哥……”
夜墨嫌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森塞之間凜然。
這女人一口一個六王嫂,簡直是想死!
“你沒長眼睛嗎?”夜墨冷聲說道,那寒意,讓吳寶珠渾身一顫,張着嘴想說什麽,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夜墨也根本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女人身上,直接對洛塵說道:“進來吧。”
雲輕那個樣子,明顯身體出了很大的問題,而這裏,隻有洛塵是大夫,而且還是神醫級别的。
所以無論夜墨有多不願意,他都不能不讓洛塵來接觸雲輕。
洛塵也很幹脆,直接一躍上了馬車,進入車廂之中,夜墨轉身就又跟了進去。
讓那個女人單獨和别的男人相處,他沒看到的時候就算了,他看到了,就絕不允許。
車廂裏,雲輕躺在一塊白色的厚地毯上,可是整個人卻是蜷縮着的,兩隻手緊緊地捂着頭,正是因爲她這樣的動作,所以才讓夜墨給她穿了半天衣服才穿好。
她的身量本就小,這樣的姿勢更讓她顯得楚楚可憐。
看到洛塵,雲輕幾乎是下意識地輕叫道:“阿塵,疼……”
她不是個會輕易說疼的人,因爲疼這種事情,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人能夠幫她。
可是洛塵不一樣,他是醫生,還是雲蒙大陸上最好的神醫,雖然好像沒有幾次,可是她受了嚴重的傷的時候,都是洛塵幫她處理的。
雲輕下意識裏,覺得洛塵是可以減緩她疼痛的人,所以不自覺就說出口。
對着别人不能撒嬌,那對着醫生,總是可以的吧。
洛塵眼底飛快地滑過一抹心疼,他拿出随身攜帶的銀針,飛速地在雲輕身上下了幾針,待拔掉針後,又拿出雲輕之前服過一次的藥丸,低聲說道:“吃下它。”
雲輕疼得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夜墨拿過藥丸,喂入雲輕口中。
這藥丸入口即化,幾乎剛一入喉,雲輕就覺得腦中劇烈的疼痛緩解了一絲。
她長舒一口氣,正想笑一下,讓夜墨和洛塵知道她沒事了,忽然後頸上一麻,下一秒,就陷入了黑暗。
夜墨收回手,目光平靜卻極有壓力地看着洛塵。
他久居上位,目光自然而然帶着一種威壓,好些人在他這樣的目光下連幾息都撐不到,就要兩股戰戰。
可是洛塵卻好像根本無所覺一樣,隻是同樣平靜地和夜墨對視着。
夜墨微微冷哼一聲,率先出了馬車,洛塵明白他的意思,緊随其後。
“荊遠帆,戰飛!”夜墨沉聲低喝,隻一瞬,兩人立刻出在他面前。
“守着馬車,如果有人想要靠近,不管什麽人,打死了孤王負責。”
說這話時候,目光微微往吳寶珠一掃,吳寶珠頓時一個激靈。她才剛剛被夜靜雅扶起來,剛才摔的地方還疼着呢,可是夜墨這一眼,卻讓她連疼都不覺得了,因爲,全被寒氣凍住了。
夜墨這句話,分明就是針對她說的,如果她敢不知好歹地去打探雲輕發生了什麽事,那夜墨絕對不介意真的要了她的命。
“是!”荊遠帆和戰飛跟了夜墨這麽多年,自然對夜墨話中的意思領悟的非常到位,一聲是應得格外響亮。
交代下去之後,夜墨也不停留,直接往篝火處走去。
吳寶珠咬了咬牙,想要跟上去,不去看雲輕,總不至于不能跟着夜墨吧?
可是才走了一步,就有一個身影攔在她身前,一個疾風衛面無表情地說道:“殿下吩咐,請寶珠公主早點休息。”
“你……大膽!”洛塵攔着她也就算了,現在連一個小小的侍衛也敢攔着她,這些人簡直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可是,不管她如何憤怒威脅,那個疾風衛都動也不動地攔在她的身前。
疾風衛隻聽從夜墨的命令,隻要是夜墨發出的号令,就算是死,他們都要完成。
吳寶珠這一兩句威脅和憤怒,他還真沒看在眼裏。
吳寶珠氣得咬牙切齒,可是她也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對這個疾風衛做什麽。疾風衛是夜墨的人,如果她真的讓她身邊的人對疾風衛動手,那就想當于是和夜墨鬧翻,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所以就算再不滿,到了最後,吳寶珠還是隻能悻悻地轉身,回了自己的帳篷。
疾風衛見吳寶珠離開,也就沒有再關注她,所以也就沒有看到,吳寶珠對她身邊的一個人低聲說道:“給本宮好好看着,他們都在說什麽!”
那人低應了一聲,尋了個隐蔽的角落,目光小心地盯着篝火邊的幾個人。
篝火邊,夜墨和洛塵正面對着這邊,東海子雲側着身子,而柳清朗則是背對着他們,秦鋒個子小小的,不太起眼,可是卻也小心地呆在一邊,生怕他們把他趕走,不能知道雲輕的情況。
但幸好,在場的幾個人誰也沒有這樣的意思。
周圍數丈的地方都被疾風衛戒嚴了,可見他們這次談話的秘密和重要。
“輕兒到底怎麽了?”最先沉不住氣的是柳清朗,這是他最重視的妹妹,又是小時候在他手中長起來的,他不可能不關心。
更不用說,前些日子他遇險的時候,雲輕是如何豁了命出來救他。
夜墨和東海子雲沒有說話,可也同樣望着洛塵。
洛塵沉靜的面容上沒有一絲波動,淡聲說道:“念力受損。”
念力一途,就算是擁有他的人也不能十分明白的知道這究竟是種什麽樣的能力,他們可以運用它,可以修煉它,甚至可以用它做一切他們想做的事情,可是唯獨不知道,這能力的原理究竟是什麽。
他們對念力的了解,不過是知道這能力血脈有關,與生俱來。還有就是,如果使用過度,會受到很嚴重的的損傷,而這損傷的表現形式,無一不是劇烈的頭痛。這頭痛如果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療,到了最後就會越來越痛,發作也越來越頻繁,到了最後,念力受損的人,通常隻有一個結局:變成傻子。
說來也是可笑,擁有念力的人本是天之嬌子,是這世上人人羨慕的人,可是一旦使用不當,卻會變成傻子,成爲這世上人人皆可笑之欺之的人。
洛塵話一說完,柳清朗就猛地吼道:“夜墨!”
在他看來,這全都是夜墨的錯,如果不是爲了争那什麽太子妃的位置,如果不是爲了幫夜墨,雲輕不可能會透支念力,到現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夜墨沉着面色,其實在洛塵說出結果之前,他就已經多少猜到了,隻是真的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覺得心頭狠狠一跳。
雲輕變成傻子,這種可能,他連想都不會想。
“怎麽能治?”沒有廢話,夜墨直接問道:“洛神醫放下手中一大堆事情,專程陪着親親跑這一趟吳國,該不會隻是爲了好玩吧。”
夜墨的話裏有話,可是洛塵卻隻當作沒有聽到,不過他也不得不贊一句夜墨的觀察力敏銳,一眼就看出他有對策。
洛塵承認,他是有私心的,他和雲輕一樣,認爲夜墨這次不可能離京,而能夠治好雲輕念力傷勢的東西又恰好在吳國,這一路至少也要有兩三個月。
兩三個月的時間,沒有夜墨,而他們卻會因爲治療的原因日日在一起,這會不會讓雲輕對感情的事情,做出一些新的選擇?
洛塵并不想強求什麽,可是,他也要爲自己尋找一個機會。
隻是想不到,向來都隻關注事情結果的夜墨,居然真的放下京中那一大堆事情,跟了出來。
面上一絲表情都沒有,洛塵淡聲說道:“念力傷了,無法可治,這件事情我知道,你們自然也知道。除非能有無極宮的聚靈丹,但這種丹藥,隻有無極宮六十四聖使和以上級别人身上才有。”
天下之大,有念力的人很多,可是因爲念力透支受損之後的嚴重後果,大多數有念力的人在使用念力的時候都十分顧忌,生怕一不小心傷到,隻有無極宮的人沒有這個後顧之憂。
而無極宮之所以沒有後顧之憂的原因,也正是因爲他們有聚靈丹這種可以修複念力的無上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