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急,雲輕不急,反正端着碗的人又不是她。
吳寶珠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碗直接扣到雲輕的頭上去。
可是她不能,因爲,夜墨在旁邊。
她不傻,知道沒有任何男人會喜歡撒潑的女子,所以無論她多想,這一碗粥都絕不能倒在雲輕的身上。
同樣,也不能倒在地上,因爲如果連一碗粥都端不好,那豈不是太沒用了?夜墨一樣會瞧不上她的。
一時間,這碗粥竟然隻能端在手上。
手燙的受不了了,指頭疼的就跟針紮的似的。
而雲輕隻是噙着笑,淡然地看着吳寶珠。
“雲輕,寶珠在給你請用飯,你爲什麽不接?還沒當上人家王嫂,就想擺王嫂的架子嗎?”夜靜雅和吳寶珠的關系向來都是很好的,大聲爲吳寶珠報不平。
吳寶珠也适時做出委屈的樣子,直往夜墨看過去。
太子哥哥你看到了嗎?雲輕就是這麽一個惡毒的女人!tqR1
可是夜墨卻隻是淡然地看着前面的火堆,對身邊發生的一切就像是根本看不見似的。
也許是夜靜雅的話起了作用,雲輕終于伸出了手,吳寶珠面色一喜,隻要雲輕接下了這碗粥,那就是坐實了六王嫂這個名份了。
然而,雲輕伸手并不是接吳寶珠的粥,而是從旁邊的托盤上自己拿起了一碗,然後手一傾,全灑在了吳寶珠的頭上。
“啊!”吳寶珠尖叫起來,原本半福着的身體猛地跳起,手上的粥直接翻在地上中,隻是拼命抹着自己的臉。
“你……你敢潑我!雲輕,你怎麽這麽狠毒!”到了這個時候,吳寶珠還不忘敗壞雲輕的名聲。
“本王女就是潑你,如何?”雲輕面色冷冷的,忽然手一揚,直接把碗也砸在了吳寶珠的身上。
“吳寶珠,枉你也是天家公主,難道不知道女子的名節大過天嗎?本王女現在雲英未嫁,六禮未成,你一口一個王,敗壞本王女的名聲。這種做法,潑你都是輕的,我現在就是打死你,你倒是問問,有誰敢說一句?”
“你……”吳寶珠一頭一臉都是粥,順着頭發不住地往下滴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她伸出一隻手指指着雲輕,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畢竟她說的沒有錯啊,在這個時代,女子名節可是大過天的,随意敗壞女子的名節,就是被打殺了都不冤枉。
可是那是針對别人而言,雲輕能算在内嗎?她幾次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大街上,早就沒有任何名聲可言了。
可偏偏,這話更不能說,她要是現在說出來,估計雲輕還能再潑她一頭一臉的粥。
她目光一轉,陡然轉向夜墨,委屈叫道:“太子哥哥……”
眼淚含在眼眶裏,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來似的,這表情,誰見了都得心疼幾分。
可是雲輕卻隻是歎氣。
這女人難道不知道,女人的眼淚隻在在乎她的人身上才有用嗎?對夜墨使這一套,注定白搭。
正想着,冷不防手被人執了起來。
夜墨拿帕子細細擦着雲輕潑粥時不小心沾在手上的那一點,淡聲說道:“孤王的親親,就是太善良了。”
什麽?吳寶珠的眼睛一下子張的老大,雲輕拿着粥潑她,夜墨居然還說雲輕善良。
“不錯,輕兒是太善良了。”東海子雲居然接了一句。
“要是我,直接拿着滾粥潑上去,才不會像姐姐一樣,還讓粥涼一涼。”秦鋒緊跟着說道。
洛塵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目光一直在雲輕身上,想也知道他是向着誰的。
吳寶珠面色瞬間白了,滾粥,這要是潑上去,她就毀容了啊,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隻是被燙了一下,有點狼狽而已。
目光在篝火邊上的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她忽然發現,這裏所有的男人,幾乎都是幫着雲輕的。
柳清朗和秦鋒就不說了,他們本來就是雲輕的人,可是從夜墨,到東海子雲,再到洛塵,這天下最頂尖的男子其中之三,都是站在雲輕這一邊的。
再加上之前的林青泉……
吳寶珠恨得咬牙,雲輕到底有什麽好?爲什麽這些男人全都圍着她轉。
“寶珠公主,麻煩您别擋着殿下用飯。”荊遠帆說了一句,吳寶珠太不會站了,正好擋在夜墨身前,讓他給夜墨端東西都端不過去。
吳寶珠隻覺得心裏氣苦,可是沒有任何人幫她,她一跺腳,扭頭跑開了。
夜靜雅看到這種情況,連忙追上去,而走了她們兩個,這篝火旁的人瞬間就都覺得順眼多了。
雲輕的被夜墨抓着,隻覺得别扭的不得了,用了點力氣縮了回來。
這女人還在生自己的氣?
夜墨眸色加深,滲出點危險的氣息。
就算他把她摘出去的做法讓她傷了心,可是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去吳國和親,這兩件事情也該扯平了吧?
不對,這兩件事情,根本扯不平。
這女人惹的事情大了,他還沒跟她算賬,她倒是敢跟他使小性子了。
夜墨是那種特别有存在感的人,他一不爽,整個篝火邊的氣氛都冷了下來。
荊遠帆端着托盤站在一邊簡直是欲哭無淚。
他家主子能不能不要那麽傲嬌啊?都大老遠的追上來了,結果卻在這個地方給人家臉色看。
他端着這些飯,究竟送上去呢?還是不送上去呢?
想了想,還是湊上去說道:“雲王女,吃點東西吧,你今天一天都在路上,估計也沒怎麽好好吃飯。”
這句話是句廢話,今天雲輕一直在路上,中午隻是在馬車裏随便吃了一點,自然是比不上平日裏有湯有水的,可是荊遠帆卻偏偏說了。
果然,話一出口,夜墨那邊的氣氛立刻緩和了幾分,雖然面色仍然沉着,但卻不像之前那麽冷了。
荊遠帆長舒一口氣,他簡直是太機靈了,果然賭對了。
他家殿下就是個傲嬌别扭的性子,表面上各種不待見,可是心裏卻不知道有多看重,隻是聽到雲輕沒有好好吃飯都能把氣壓下去,好讓她可以先用飯。
在心裏好好吐槽了一番,不過面上自然是一點也不漏的,恭恭敬敬把飯菜遞上去了。
雲輕也确實餓了,果斷先去照顧肚子。
可是手方一擡,就忍不住眦了下牙,她武選的時候曾經被人在胳膊上刺了一刀,雖然有洛塵幫她醫治,這兩天好了不少,但擡胳膊這樣的動作還是難免牽扯到傷口,偏偏荊遠帆遞粥飯過來的時候,因爲身高的原因,放得稍微有點高,讓她不得不擡手。
這一聲痛呼聲音雖然低,可還是被夜墨聽到了,他面色頓時一黑,雲輕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碗就已經被人拿走了。
一勺粥遞到眼前,一道聲線華麗卻帶着嫌棄響起:“張嘴。”
雲輕一怔,擡頭,就看到夜墨抿着唇看着她。
看着夜墨這樣,不知爲何,雲輕有點想笑,他好像老是這樣,一邊一臉嫌棄的樣子,一邊又做着關心她的事情。
這個妖孽太子,怎麽就這麽别扭啊?
夜色之下,篝火之旁,面容妖孽的男子舉着一勺粥,面容在火光明暗變幻下愈發漂亮的驚人,這樣的動作,隻要是個女子就無法拒絕,吳寶珠和夜靜雅帶來的那些侍女早就已經連嘴都張得合不攏了。
那可是太子殿下啊!他居然會這樣對一個女人!如果換了是她們,早就已經張嘴吞下去,甚至恨不得把喂粥的人都一起吞下去,可是南昭那個蠻女居然一點不爲所動,就那麽任太子殿下把粥舉着。
雲輕一開始是想笑的,可是一想到夜墨出現在這裏,她就笑不出來了,隻是郁卒地盯着夜墨。
“你想讓孤王換個方法喂你?”夜墨沉聲問道。
這根本就是威脅了,東海子雲不贊成地皺了皺眉,對于夜墨和雲輕,他是樂見其成的,但夜墨的方式未免有些太武斷了。
但夜墨才不會管别人怎麽看怎麽想,他向來肆意慣了,他對誰不好,自然不會給那人任何理由,可他要對誰好,亦同樣不由得那人不接受。
洛塵,東海子雲,燕傾還有柳清朗幾人都看着這一幕,可是誰也沒有說什麽,洛塵安靜地坐着,東海子雲唇含淡笑,柳清朗皺着眉頭,燕傾則沉默是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雲輕一個人的身上。
被人這麽盯着,壓力也是很大的,雲輕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張開了口。
雖然大廳廣衆之下被喂挺丢人的,但她相信,夜墨換個方式,一定會更讓她爲難,所以,幹脆還是識時務一點算了。
她的口一張,幾個男人的神色瞬間全都變了。
柳清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東海子雲則是搖着頭輕笑,而洛塵雖然看似沒有什麽變化,但眼底的神色卻分明暗了下去。
因爲雲輕的妥協,夜墨情緒明顯好起來,神色都有幾分飛揚。
要知道,他現在的這個動作,不僅僅是要喂雲輕東西,更是在宣示所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