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人以琴技聞名天下,一人以學識廣博爲人稱道,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個雙倍放大的雅字,隻看着就覺得無比舒服。
雲輕扯了扯洛塵的袖子:“你和他們站在一起,絕對一點也不輸。”
洛塵身上有一種淡漠卻尊貴的氣息,即使他通常都隻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衣,可卻半分也掩蓋不了這種尊貴。
也不知道因爲站在了一個領域的巅峰所以自然而然的形成,還是說,他本來就有什麽尊貴的血統。
不過雲輕并沒有去想這麽多,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場中。
場中其餘九位候選人早已就位,而其中有兩位,尤爲出色。
一身淡藍衣裙的是東海子瑩,藍色其實真的不是容易穿好的顔色,因爲偏冷,偏靜,稍不容易就會淪爲路人。
可是東海子瑩穿起來卻完全不用顧慮這些,不知道是不是東海國的人靠海,所以天生就受藍色的青睐,東海子瑩這身藍白相間的衣裙就好像是大海上跳躍的浪花一般,在甯和中透着俏皮。
了解了東海子瑩真實的性子,雲輕覺得,這衣衫還真是适合她。她就是一簇不安分的浪花,而不是一灣什麽波動都沒有的死水。
另一邊,與東海子瑩完全不一樣,入眼便是耀眼的紅。赫連明沚紅衣、紅裙、連發飾和靴子也是紅色。
她的面上遮着一幅紅色的面紗,隻露出兩隻眼睛,額間墜着一顆火紅色的寶石。
赫連明沚毀容的事情并沒有多少人知道,此時這種打扮,沒有人知道她是爲了遮掩臉上的傷,而隻是覺得,她通身上下都充滿異域風情。
一藍,一紅。
一水,一火。
這樣出色的兩個女子,吸引了場中絕大多數人的目光,而雲輕的到來卻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因爲,雲輕實在是太低調了。
她披着一件藕合色的披風,将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不露出一點縫隙。
唯一能讓她有點與衆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的發飾。她今天将頭發高高地绾起,用雲妩送她的簪子固定住,而在發髻上,則插了一隻顔色豔麗的鳥羽,那羽毛随着她的走動輕輕顫動,帶給人一種别樣的風情。
“雲王女,請将披風摘下。”門口,司禮太監說道,這一聲,同時把殿内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在這樣的宴會上穿着披風是極不禮貌的事情,那些參加了預選賽卻落選的各國使臣和貴女看向雲輕的目光都帶了幸災樂禍的神色。
有錢又怎麽樣?還不是土豹子,連在宴會上不能穿戴披風的規矩都不知道。
雲輕倒是毫不在意,反正她本來也沒打算穿着進去。
伸手,将披風解了下來,司禮太監剛要伸手去接,可是,還沒有接到,就有一隻手趕在他之前,先行将披風接了過去。
“洛神醫!”有人當場就低聲驚叫起來。
“不會吧!洛神醫爲她拿衣服?”
“她和洛神醫是什麽關系呀?”
“你沒聽說嗎?在清荷苑的時候,她親口說過,要睡洛神醫!”
“洛神醫不會真的被她睡了吧……”
每個人,尤其是女子,都用一種又恨又妒的目光看着雲輕,這個女人憑什麽呀,居然有那麽多優秀的男人陪在她的身邊。
可是面對這些議論,洛塵卻好像毫無所覺似的,隻是再自然不過地将雲輕的披風搭在一側的臂彎。
披風落下,露出雲輕裏面穿的衣服來。這是一件淡綠色的長裙,從頭到腳一色的素淨,毫無任何出彩之處。
許是被方才洛塵的舉動刺激到了,殿中這些女子們看雲輕什麽都不順眼,當即有人說道:“醜死了!”
又有人說:“該不會是學子瑩公主吧?比子瑩公主的裝扮差多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批判着雲輕的着裝,可是夜墨,東海子雲還有林青泉三個人,卻都是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看着她。
洛塵更是輕眨眼睛,目中有一分期待。
從剛才開始,他就有點好奇這個丫頭到底穿了一件什麽樣的衣服了,如果沒有出奇之處,不會需要用披風遮着。
在一片鄙夷聲中,雲輕動了,她輕輕邁動步伐,就在她邁出第一步之時,滿殿之中,忽然響起一片驚歎之聲。
流光,溢彩,光芒,閃動!
雲輕那素色的裙子竟然隻是表面,而其實,下面不知道藏着多少褶皺,在這褶皺中,用金線,銀絲,彩繡,繡着一片片有如眼睛般的孔雀尾羽。
站着不動時,這裙子再普通不過,可是一旦步履移動,那滿裙的尾羽就仿佛孔雀開屏一般,綻出驚人的華麗。
除此之外,他們還發現,不僅是裙擺,雲輕衣服上裝雖然看似什麽都沒有,可是實際上,卻以暗繡手法用金銀絲線繡出片片羽毛形狀,随着她的走動和光影移換,那羽毛在視線中若隐若現,仿若夢幻一般。
這樣的一身裝扮,再配上頭上的一支豔麗鳥羽,讓雲輕的姿态又優雅,又高貴,行走在衆女之間,就仿佛百鳥之王在俯視自己的臣民。
無論是誰和她相比,都一下失了色。
幾乎是瞬間,殿中所有的男人們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雲輕的身上,這樣的女子光芒四射,無可匹敵的高貴之間又不失一分女子的柔弱,讓他們看得幾乎連眼睛都拔不出來。
夜墨眸色暗了暗,東海子雲也露出詫異神色。衣服的确是他找人來做的,可就是他自己,也絕沒有想到雲輕會穿出這種驚人效果來。
林青泉抿着唇,淡雅欣賞地笑着,而和赫連明沚坐在一起的赫連明澤,目中則猛然暴出精光。
這個女子比他想像的還要美,不枉他處心積慮謀劃那麽久。
雲輕無視周圍的目光,隻是走到夜墨身前,微笑行禮:“太子殿下!”
夜眸目光不住閃動,雲輕這一身的意思,大概隻有他能看得懂了。這個搞怪的小丫頭之前說他是求偶的公孔雀,今天穿了一身孔雀的衣裙到宴會上,隻怕等一會兒,她的節目也就是孔雀舞了。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她。
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還禮,雲輕就又向東海子雲和林青泉打了招呼。
至于其他人,她不認識,也懶得認識。
這樣的舉動,本來無可厚非,可是此時看在滿殿的女子眼中,就全成了勾引。
畢竟,在場這幾個人,都曾經清荷苑上那般維護她,甚至自己說出,能被雲輕看上,是件很榮幸的事情的話來。
“很美。”東海子雲含笑說道,不枉他命近百個東海國繡娘趕了整整兩天兩夜。tqR1
“多謝師兄。”雲輕含笑,微微一福身,可能是穿了這件衣服的關系,她今天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淑女,透着種高貴優雅。
目光轉向一邊的林青泉,雲輕問道:“林公子,你今天有沒有什麽要和我說的?”
這句話,是種挑釁。
林青泉每一次說的話都應驗了,雲輕不認爲這是因爲林青泉會未蔔先知,而隻是覺得,這個男人似乎知道許多事情,而且,對人心的揣摩達到一種洞若觀火的程度。
林青泉依然在笑,他臉上的笑容似乎永遠都不會消失,目光溫和地看着雲輕,林青泉含笑說道:“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這世間之事不過是福禍相依罷了,我哪有什麽好說的?”
不同于林青泉以往每一次預告時的意思鮮明,這一次,他就好像是在打機鋒似的。
雲輕眸中一抹精芒閃過,淡笑說道:“多謝林公子提醒。”
說完,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可是心頭,卻忍不住琢磨。
看來今夜不會是平安夜,要多加小心了。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洛塵很自然地和她坐在了一處。
這個舉動,頓時又引起了場中各國貴女們如視仇敵的眼神。
要知道,洛塵在雲蒙大陸上的地位是極爲超然的,他醫術無雙,活人無數,更重要的是,他沒有一點名醫會有的怪僻或者架子,隻要是求到他門上去的人,他幾乎都會醫治,更不用說他的百草堂長年義診送藥,更是不知道救下了多少人。
在雲蒙大陸人的眼中,洛塵簡直就是個神醫一樣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對他心生傾慕,但凡他到了某個地方,那個地方的貴女想盡辦法也要生一場病,好能夠請洛塵來看一眼。
可惜,她們的努力全都是白費的,因爲洛塵對任何一個病人都是一樣的态度,隻問病,不問人,不問事,而且看過即走,絕不會多留哪怕一秒鍾。
可是現在,他不僅爲雲輕拿了衣裳,更和雲輕坐在一起,這讓那些貴女們怎麽能不嫉恨?
在看到向來并不多話的洛塵居然和雲輕有說有笑的聊天,她們心中的妒忌更是小鼠的爪子在心上找一樣,又疼又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