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認命地把小東西撿起來往懷裏一塞,就打算追上去自己動手。
不管怎麽說,絕不能讓這些人離開這裏。
可是剛邁出一步,就忽然一道影子如清風一般從她身邊掠過。
快,無與倫比的快,雲輕從沒見過一個人能這麽快。
像疾風像閃電,更像一支一往無回的利箭,即使以雲輕這麽感覺這麽敏銳的人,也不過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眼角餘光裏一閃,然後就不見了蹤影。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一片白色的無極宮衆人當中,不過轉瞬間,就從頭到尾從左到右穿了個來回,而每當他所到之處,必有人血濺當場,死于非命。
而他們死的時候,甚至連一聲慘呼都來不及發出,隻因爲,殺他們的人,實在是太快了。
“你……你是什麽人?你敢殺無極宮聖使,無極宮不會放過你的!”
白欣恐懼的渾身發抖,這真的是個人嗎?不過幾個呼吸間,他帶來的所有人就全都死了,隻剩下他一個。
面對着這個人,就好像面對着死神的鐮刀一樣,強大的壓迫感和逼迫讓人窒息,幾乎連動都不能動,隻能伸直了脖子給他殺。
有人動手,雲輕和夜墨樂得清閑。兩個人閑閑地站在一邊,就看着那個人殺人。
如果換個地方,換個人,可能白欣的威脅會有用處,可惜,他今天遇到的,剛好都是不把無極宮放在眼裏的人。
對于白欣的威脅,那個人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隻是手中細劍一揮,幹淨利落地割斷了他的脖子。
所有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雲輕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動作,就已經結束了。
那人殺了白欣,徑直走到倒在地下的白亞身邊,伸手從白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看了看數字之後放入懷裏。
一道毫無感情的聲音低低響起:“時間,沒活到,人,殺了,酬勞!”
這人說話的時候很怪,都是兩三個字地往外蹦,好像十分不善于和人交談似的
不過從這幾句話裏,雲輕還是理解了,大概是那人白亞和他約好了一個時間在這裏碰面,然後他會幫白亞把這些人解決掉,可是白亞在這時間之前就死了。但雖然如此,他殺了那些人,酬勞還是要拿的。
雲輕無語,不知道是說他冷血好還是說他有原則好,人死了,生意照做,錢照拿。
說完那句話,那人目光一轉,盯着夜墨。
雲輕立時上前一步,擋在夜墨擋在身前。她知道夜墨的傷勢不容樂觀,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就好像她前世執行任務時擋在人質和戰友面前一樣。
夜墨眸光一動,盯着雲輕的眼神有些變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這個女人身上體會到被保護的感覺,雖然他并不覺得這種保護有什麽用,可是這種感覺,還是讓他的心裏動了一下。
那人并沒有理會雲輕,看了夜墨一眼之後就飛身而起,去時的速度甚至比來時更快。
夜墨踏前一步,雲輕見他似乎打算跟去的樣子,連忙一拉他的手臂:“他武功很高。”
這是實事求是的評價,看過他剛才殺人,隻要長眼睛就知道這一點。
夜墨看了看雲輕拉着自己的小手,眸光深邃,他有多讨厭和人接觸他自己最清楚,但什麽時候,這個女人居然可以這麽輕易就碰到他?
不過他的心思向來不會輕易讓人看出來,夜墨唇角一勾,眸子裏波光流轉:“怎麽,擔心孤王?”
雲輕立刻松了手,這個妖孽太子屬于給點陽光就燦爛型的,她和他什麽關系呀,幹嗎要擔心他?
可是她松了手,夜墨卻反手抓住了她,俊臉湊到雲輕面前:“這是個好習慣,你要保持下去。孤王去去就來,在這裏好好等着孤王。還有,别把孤王想那麽弱!”
說着話食指一伸,在雲輕的額頭上不客氣地彈了一下,起身一掠而去。
那一下彈的還真不輕,雲輕痛的幾乎叫出來,她撫着額頭郁悶的不行,可是想着方才夜墨拉近的妖孽容顔,又不由有幾分心動。
那個妖孽太子最不喜歡别人碰他的,可是這短短的時間裏,卻已經不知道碰了她多少次了,而更讓雲輕郁悶的是,她居然,一點也不讨厭……
……
密林中,一襲黑衣的人筆直而立。
夜墨慢慢走過去,黑衣人身子一屈,就要下跪。
“無命,你要是跪下去,就不用再來見孤王了。”聲音很随意,卻,絕不容違逆。
無命僵持了半晌,終于,還是站了起來。
“你遲三天來京,就是爲了這件事情?”夜墨淡聲問道,四十七說無命接了筆生意,沒想到接的是和無極宮有關的。
“是。”無命沉聲說道:“無極宮,内讧,難得。”
“以後沒有孤王的允許,少去碰無極宮。”無極宮,他是遲早要碰的,但不是現在,現在還太早,如果無命出了事,這損失絕非他願意承受。
微微一頓,夜墨再次問道:“你找孤王何事?”
如果沒事,無命殺了人就會走,可他卻留了下來。
“長公主,回京。”無命說道,眼中透出一股森涼殺意。
“無命,别逼孤王殺了你!”夜墨眼神陡然淩厲:“你應該知道,她是孤王的姑姑。”
“好。”無命平闆無波的說道,甚至還點點頭,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但,隻要他活着,就一定要把造成當年那些事情的人殺盡。
“如果有必要,孤王會這麽做的!”夜墨扔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無命靜靜地立在林中,身上籠罩着一層濃重的悲哀。
他一生都不會背叛夜墨,可也絕不會放過自己的仇人。
如果夜墨真的不允許,那就來把他的命拿去吧,反正,這條命也是他給的。
……
雲輕檢查了一下那些屍體,那個人殺的那麽快,萬一有漏網之魚就麻煩了。但事實證明,她是多此一舉了,那個人殺的不僅快,而且絕對夠狠,所有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不會有任何人能把今天的事情傳出去。
查看完,她的頭暈了一下,但她卻咬牙忍住了。
她不是嬌小姐,也沒有做嬌小姐的資格,在他們脫險之前,無論有多難受,她都絕不能倒下去。
剛剛站穩,夜墨就回來了,雲輕張口想打招呼,可是剛張了張口就又閉上,夜墨的心情不好,雖然不知道他和那個人都談了什麽,但雲輕覺得最好還是不要現在去打擾他。
夜墨沒有發現雲輕的異樣,隻是叫了她一聲,就往林中走去。這附近很難說會不會還有無極宮的人,知道無命肯定會把他的消息告訴荊遠帆等人,但能早一刻和他們會合也早一刻安全,所以夜墨決定自己也往他們的方向靠近一些。
雲輕強迫自己把虛弱的感覺壓下去,抱着小毛球跟在夜墨身後,她的步履自如,如果隻是從表面看,絕對看不出任何問題。
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的樣子,雲輕忽然心頭輕輕一動,擡頭往前面望過去。
她的精神力好像恢複了,剛才她感覺到了附近動物們的波動,在告訴她前面有人。
“殿下……”仿佛是爲了印證雲輕的猜測一樣,荊遠帆的聲音遠遠傳來,還有許多其他人的聲音,整整一夜,夜墨的人終于找來了。
“孤王在這裏。”夜墨冷着聲音應了一句,片刻之後,荊遠帆戰飛狂奔着出現在夜墨的身前。
看到夜墨安然無事,他們總算放下心來,立刻在夜墨身前跪下,請罪道:“屬下來遲,請殿下責罰。”
“嗯,回去之後自己把訓練加倍。”夜墨毫不客氣,直接下了命令,而荊遠帆和戰飛半點也沒有不滿,全都心悅誠服。
他們居然用了這麽久的時間才找到殿下,的确該罰。
東海子雲也在他們當中,他仔細地打量着夜墨,忽然說道:“你的毒解了?”
可是,這怎麽可能!
附骨纏,天下奇毒,需有特殊血脈之人全身換血方可救之,而換血之人獻血之後,從此功力盡失,且體弱多病,壽不永久。
當初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師傅才拒絕了歸離長公主救治夜墨的要求。
但現在夜墨身上的毒居然解了,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如果還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夜墨身上的毒,那麽當年的那場拒絕又算是什麽呢?
他眼前浮現出歸離長公主抱着奄奄一息的夜默在東海國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的樣子,心頭一陣煩悶。
若非如此,夜墨也不會這麽讨厭東海國的人,讨厭他這個師兄。
東海子雲面色幾變,最終歸于平靜,他看着夜墨誠心說道:“恭喜你。”
不管怎麽說,夜墨的毒解了都是件好事,他從此以後再也不用受那種非人之痛的折磨了。
東海子雲的語氣誠懇至極,就是夜墨這麽毒舌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冷嘲熱諷了,不過就這麽讓他忘了這件事情,那也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怎麽說,幹脆就不理。
夜墨朝着雲輕一招手:“女人,過來!”
這些人見到夜墨之後,全都把雲輕給忘了,雲輕也一直沒有說話,多虧夜墨還能想起她來。
知道夜墨脾氣不好,他的話最好不要違抗,雲輕應了一聲,邁步想要走過去,可是剛擡腿,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雲輕自己也有些郁悶,原本以爲能撐到歸陽城的,可是現在看來,真的是到極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