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不由微怔,沒想到這荒野深山中随意遇到的女子,居然有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色。
他的目光隻是在雲輕面上略一停就收了回來,畢竟直直盯着一個女子看是不禮貌的事情。
“公子是出來賞月散步的吧?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
這男子氣度非凡,舉止從容,身上又沒有帶任何東西,必然是途經此處,在附近安歇,然後随意出來走走的。
他一看就是非富即貴,這樣的人還是少招惹爲好,惹上一個太子殿下就已經夠她受的了。
不等那公子回過神來,雲輕已經遠遠地跑開了。
這湖周圍都是樹叢,雲輕又特别習慣這樣的地形,三晃兩晃的就沒了人影,等那公子去看的時候,早就連片衣角也看不見。
微微一笑,他也不去追,轉身往來路走去。
出來了這麽久,營地裏那些人也該着急了。
雲輕跑到湖的另一邊,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把那竹筒又放入了水中,不過卻是放在淺水裏,還找東西固定好,竹筒口微微浸入水中一點。
她今天要抓的東西是王水蛭,這東西天生喜歡吸食毒素,隻要找到了它們,那解夜墨的毒就是小菜一碟了。
水蛭這種東西都很嗜血,隻要有血一般就都捕得到,隻是一般人的血隻能捕到普通水蛭,而她的血卻不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初在叢林裏的時候吃到了什麽東西,她的血對動物有種特别的吸引力,隻要一用她的血,王水蛭必然會來,而且不把竹筒裏的血吸幹淨,它們是不會走的。
約摸等了一柱香左右,估計着血差不多吸完了,雲輕跑過去撈起竹筒一看,頓時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的血對動物來說果然有着絕對誘惑力啊,這一會兒工夫,抓了小半筒王水蛭了,一條一條纏在一起,拼命吸着竹筒壁上的血。
這麽多差不多夠用了,雲輕把竹筒一蓋,又用衣服包了好幾層,帶着他們準備回程。
剛剛走上來時的山路,雲輕忽然面色一變,一下躲入了一株大樹後。
前面有人。這一次,還是沒有任何動物提醒她,是雲輕自己憑眼睛發現的。
她探出頭看過去,見銀白色的月光下,一個人眉目緊皺,臉色微微泛青,很明顯是中了毒。
而在他的腳下,一條死蛇翻着肚皮躺在一邊。
是那個差點打翻了她的血,可是又救回來的男人。
這人倒也不錯,雲輕想了想走上前,想要查看他中的毒。
可是那男子卻微微一側身,避開了雲輕。
“你怎麽會被咬?”雲輕問道,他走過來時連隻小鳥都不帶驚動的,又怎麽會被攻擊。
男子如玉的面容微微泛粉,嘴唇張了張想要說什麽,可是還未說出口,就一下暈了過去。
雲輕趕在他倒地之前伸手扶了一把,把他慢慢放在地上,然後去檢查他的傷口。
當看到傷口在脖頸處時,雲輕明白了,大概這蛇是挂在樹上的,他走過來一時不查,驚動了蛇或者幹脆碰到了蛇,所以才會被咬。
不過咬在那裏很麻煩啊,那裏有大動脈,血液流動又快,如果是别的地方隻要讓王水蛭幫他吸出毒素就行了,可是咬在那裏光憑王水蛭就不行了。
雲輕把傷口輕輕劃開,抓了一條王水蛭放在那裏讓它吸毒,然後一步邁到旁邊,撿起了地上的那條死蛇,一刀劃開捏出蛇膽,放入男子的口中。
可是男子此時早已被毒素麻痹,連吞咽都不會了。
蛇毒發作是很快的,如果再不吞下去,隻怕就真的沒救了。
雲輕低下頭,覆在男子的唇上,用香舌一下把蛇膽推到男子的嗓子眼,到了那裏,人都會條件反射地吞咽的。
這個動作隻是爲了救命,在雲輕看來十分正常,畢竟什麽事情能比得上一條命啊!可是在古代就不一樣了,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出格了。
男子張開眼,就看到那個有如月下精靈般的女子在親吻他。
這本來是件極爲無禮的事情,可是雲輕做出來卻顯得再自然不過,月色下她的小臉瑩白專注,讓人更疑心她其實不是人,而是從山間水澤中孕育出來的。
她親吻着他,可是一舉一動卻都透着聖潔,讓人半分也無法把她和輕薄、非禮這樣不好的詞聯系在一起。
月光如水傾瀉,映得她的眸子比星光還亮,好像能把人吸進去一樣。
東海子雲忍不住想用手去碰碰她的那雙眼睛,可是卻又覺得,任何碰觸對現在的她而言,都是種亵渎。
毒蛇的毒素不多,一條王水蛭就夠了,看着傷口流出的血液從暗黑變成鮮紅,雲輕知道這個男子大概是無礙了。
這一番救治,用了足有小半柱香時間,東海子雲回過神,意識也一并回籠。
“你剛才親了本王。”一恢複,他就盯着雲輕說道,用的是陳述加肯定的語氣。
本王?
怎麽又是個王爺?雲輕很郁悶,這年頭王爺都不要錢了嗎?滿山遍野都是。
早知道這樣就不救了,她對那些權族貴胄一點好感都沒有,先是夜天玄,後是夜墨,哪個也沒給她留下好印象。
雲輕皺着眉頭,說道:“我那是爲了你救你,如果不把那東西吞下去,你活得了麽?”
她指着地上的死蛇,說的有幾分壞心眼,果然,東海子雲一看到那蛇就皺起了眉頭,他們這種身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潔癖,雖然是爲了救命,可是知道自己生吞了蛇膽,還是心裏不舒服。
“既然現在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雲輕說着站起身,剛走了一步忽然又回來,伸手往東海子雲肩頭摸去:“還有這條,小寶貝兒,跟着姐姐走吧。”
她是叫那條王水蛭,可是偏偏那條王水蛭在東海子雲身上,聽起就跟叫東海子雲小寶貝似的。
東海子雲眉頭微皺,忽然一把握住雲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