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鏡蛇背在背上,他的血再次滴到了臉上,可這個時候血已經冷了下來,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冰冷的血讓計欣安的心都跟着冷了下來。
坐在機艙内,計欣安将眼鏡蛇和其他人的屍體放到一起,臉上不禁又露出悲切的神情,隻一次任務,整個中隊就犧牲了四人,這不是冰冷的數字,在這之前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在不久之前他們還在跟自己談笑風聲,可現在都長眠于此,再也看不到他們的笑容。
一條條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自己卻無能爲力,計欣安怔怔的看着幾人,沉默的坐在角落裏。
歐陽書雪兩人坐在她的身邊陪着她,雖然他們心中也滿是悲傷,又怎麽能及得上計欣安,但此時卻隻能陪在她的身邊默默的給她力量,他們本想開口說些什麽的,可看到計欣安的樣子,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連帶着兩人都跟着悲切起來。
三個初入戰場的新兵,從沒有殺過人,更沒有看到過身邊的戰友一個個的死去可就在這一天之中他們全部經曆了,槍林彈雨、血肉橫飛,讓他們真正的體會到了生命的渺小,也瞬間的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戰争,戰争不是可以重新開始的遊戲,更不是裝着空包彈的演習,戰争就是一顆子彈打去,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在這個世上,這就是這一次戰争所給他們最深的體會。
這一天裏三人都親手打死了人,甚至不止是一個雖然都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他們沒有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麽的快,可那樣的場面下已經容不得他們想太多了。
此時看着地上犧牲的戰友,更是隻恨自己沒有再多殺幾人,哪裏還會有第一次殺人的不适,尤其是計欣安,在狙擊槍中看得人被打中頭部時血噴濺出來的場面更加的清晰,可當看到眼鏡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時候對于那些,似乎已經麻木了,想着就是怎麽才能最快的把所有的敵人都打死爲死去的人報仇,腦中隻有那一個目标,現在她做到了,他們将所有來犯之敵留在了界碑以内,讓他們再也不能與藍劍爲敵,可卻突然有些迷茫了。
趙凡兩人又何嘗不是,三人坐在一起已經沒有了來時心中的緊張和興奮,更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就這麽沉默的坐在來時所坐的地方,可心境卻突然不同了盯着地上的屍體不知想些什麽。
老兵們心裏也不好受,甚至比他們都經心痛,可早已經見怪了死亡的他們,不會像三人那樣失控,此時在傷心的同時,不禁有些擔心的看着三人這樣的場面是誰也沒有想到過的,就是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老兵都有些承受不住,更别說這些新人了。
不管衆人的心思如何,直升機帶着衆人很快回到了藍劍,落到停機坪上,出發時轟轟烈烈的兩直升機的人,可回來的時候,死的死傷的傷,真的是傷亡慘重,讓人怎麽也無法接受。
楊峰已經得知了他們此次行動的結果,除了将受了傷的人馬上直升機送去軍區總醫院之外,還親自帶着全隊的人,來到了停機坪前,迎接他們的英雄。
于是計欣安在走出直升機的那一瞬間,便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所有藍劍的成員整齊的站在直升機外,見到他們走出來,楊峰臉色一正,大聲喊道,“敬禮!”
‘唰,的一聲,所有人整齊的舉起他們的右手,看着狼狽不堪的一中隊成員和那四具冰冷的屍體,不禁閃動着淚光。
計欣安不知道是誰将眼鏡蛇的屍體接了過去的,也不知來接機的人都說了什麽,她隻知道自己到家了,到家的感覺真好,想到這裏,全身的力氣頓時消失,便直接倒了下去。
而在這瞬間聽到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大喊道,“安安聽到這個聲音,計欣安自任務結束後第一次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便倒在了沖過來的鄒澤的懷裏,暈了過去,什麽也不用再想了。
計欣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感覺外面溫暖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頓時覺得暖洋洋的,雖然還有些不願,卻還是睜開了眼睛,卻正看到鄒澤趴在自己的床邊,睡得正香,可雙手還不忘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也許這就是計欣安這一覺睡得這麽香的原因吧。
見此不禁輕笑了下,用自己的手背輕輕的摩擦着他的臉,手背劃過他還帶着胡茬的臉上,傳來癢癢的感覺,卻依舊舍不得放開,隻是停了下來,盯着他的臉看去。
鄒澤被她的動作驚醒了過來,一來頭正看到她的動作,笑着伸手将計欣安的手握在手中,“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鄒澤,我覺得我好像做了一場惡夢,夢裏好多人受了傷,就連趙凡都被子彈打中了,更不可思意的是,眼鏡蛇那個我眼中最強大的狙擊手竟然犧牲了。”聽了計欣安的話,鄒澤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僵硬了起來,計欣安卻繼續說道,“還好是一場惡夢你說是不是?”
看到計欣安的樣子,鄒澤忍不住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吻着,“安安,你别這個樣子,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裏沒有外人,隻有你我,我的肩膀永遠的給你依靠。”
計欣安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原來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面還是真的,真的希望它隻是一場惡夢”
鄒澤将她抱起,狠狠的摟在懷裏,輕聲的說道,“我不知道這一次你都經曆了什麽,可不管怎樣的苦難都會過去。”
“可眼鏡蛇他們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那個天天跟我潛伏在狙擊陣地裏,恨不得把所有的本事一下子全教給我的眼鏡蛇死了,我”計欣安再也說不下去,想到眼鏡蛇的撲倒自己時,還帶着體溫的血正流在自己臉上,心裏的愧疚怎樣也無法釋懷。
鄒澤并沒有說什麽,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等到她的聲音小了起來,這才說道,“安安,眼鏡蛇和其他犧牲的戰士的确讓我們心痛,可你記得我爸爸在截肢後所說過的話嗎,‘瓦罐不離井邊破′将軍難免陣上亡,,他說他從沒有後悔過成爲一名職業軍人,就算最後的結果讓人無法接受,可他依舊爲自己曾是一名優秀的軍人而驕傲。
曾經我不懂他的那些話,自從進了軍營,來到了藍劍,我想我已經慢慢的體會到了他的心情,也許不止是我爸所想,也許那是所有軍人的心聲包括眼鏡蛇和犧牲的戰士們,他們也許在犧牲的那一刻也從沒有後悔過自己穿上這身軍裝的決定,如果可以從來一次,就算是明知最後的結果,我想他們也一定會選擇這條路,我知道,你一定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
計欣安靜靜的聽着他的話,慢慢的哭聲已經消失了,将自己的緊緊的靠在鄒澤的懷裏,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找到安全感,沉默了一會,計欣安輕聲開口,“可眼鏡蛇是那麽優秀的一名狙擊手,如果不是我”
鄒澤馬上打斷了她的話,“安安,這個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要可以吃,而且我相信,眼鏡蛇他也一定沒有怪過你,我們是新人,新人出錯是難免的,雖然成長的代價有些殘酷,可現在所能做的不是在這裏懊悔,而是向前看,讓自己做得更好,這才對得起死去的人們。”
“成長難道我成長起來的代價就是眼鏡蛇的一條命嗎?”計欣安将頭埋在鄒澤的懷裏,“爲什麽我不能早一些強大起來”
鄒澤輕聲歎了口氣,他明白想讓計欣安想通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可以勸得通的,但現在至少她的情緒沒有崩潰,這就是好現像,時間會撫平她心中的傷的。
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着,誰也沒有再開口,似乎在汲取對方身上的溫暖。
誰也沒有看到外面,要走進來的幾人,在看到兩人的樣子後,默默的又退了出去,并沒有打擾兩人,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的出現是多餘的,于是輕輕關上了門,把空間留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