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妞妞哄睡了,李萱想着,她原來打算安家落戶,在汴梁城有些基礎之後再去找陳渣,現在看來,孩子們的心情是最重要的,她明白陳渣抛妻棄子,攀附榮華,可孩子們不明白,在孩子們心裏,陳渣還是他們的父親,還是有父子之情的,要讓孩子們徹底看明白那個渣人,徹底冷情冷心,她才有可能帶着孩子們繼續過下去。
要是兩個娃心裏還是認爲父親最重要呢?
李萱忍不住問,又自嘲的一笑,要真是那樣,她也不怕,陳渣要是願意要,大不了把孩子給他就是了,她李萱雖然喜歡孩子,雖然也心疼兩個娃的懂事,可養不熟的白眼狼,她還是不會要的。
打定了主意,李萱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起,她就收拾了,雇了馬車,一路去了柳莊。
可巧柳員外一家也在收拾,李萱也不着急,帶着孩子們在後花園玩了一通,等柳員外一家走後,這才請了人去通知家具店的掌櫃,讓他們幫忙把訂好的家具送來,又讓于大通知人牙子,找些老實可靠又能幹的下人來。
等吃了午飯,家具已經送來了,家具店的人把卸下,可巧人牙子也來了,李萱正是用人之際,精心挑選了幾個看起來很有力氣,人也看起來憨厚老實的漢子留下做家丁護院,再挑選了個穿着挺利落的中年婦人當廚娘,還有四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做丫頭。
和人牙子算好了價錢,李萱付了銀子,心裏暗想着,汴梁城到底不一樣,這人口價格也比别處高出許多。
一路上,李萱也算長了點見識,明白了各地人口價格,這要是在偏僻點的城鎮裏,一個壯漢也不過五六兩銀子的價錢,那小丫頭,二三兩銀子就能買下來,可汴梁這邊,那幾個壯漢一人就要十兩銀子的價錢,小丫頭也要五兩銀子,比别的地方貴了差不多一倍。
不過,李萱現在有錢了,倒也不在乎這點小錢,又想以後還要從人牙子那裏買人,就痛快的付了銀子。
把人牙子和家具店的夥計打發走了,李萱讓那些才買的下人打掃房屋,擺設家具,她則把妞妞和小離叫到一邊。
“妞妞,小離,現在咱們也搬家了,該好好找找你爹爹了。”
妞妞一聽,不敢的看着李萱娘,你不是說要安定了才找我爹的嗎不跳字。
小離不明白,低着頭也不在想。
“娘是這麽想沒,可昨天見到你爹,娘就想要早點找着他,咱們也好一家團聚。”李萱摸摸妞妞的頭笑了起來。
“嗯”妞妞點頭,想了一下拉着李萱的手大聲道娘,我們和你一起找爹去。”
妞妞這孩子心思重,而且聰明,她就想着吧,昨天見到親爹那樣,說不定早就忘了他們娘幾個,要是娘去打聽了,萬一聽到不好的事情的話,肯定是要傷心難過的,到時候也沒個人陪着,娘親得多可憐啊。
她這麽想着,自然是一定要和李萱一起的。
李萱不明白妞妞在想,還以爲這孩子貪玩呢,摸摸妞妞的頭就答應下來。
小離一聽倒是高興了,他其實早就把找爹的事情丢到一旁了,他的思裏,有爹沒爹是一樣的,從小沒爹還不是一樣長大了,現在跟着娘有吃有喝,又住大房子,有不好的,找着了爹,說不定爹是個兇狠的,還不如沒有呢。
用了一天的把新家給收拾好了,晚上李萱又把才買的下人叫到一起訓了話,看着都是老實的,也就放下心來,想着用一段再說,到時候,這些人心思到底樣,也就看出來了。
一大早起來,李萱收拾好了,那四個買的丫頭李萱用了兩個,一個伺侯小離,一個伺侯妞妞,兩個丫頭怕也是不明白李萱的性子,翼翼的伺侯着,又從廚房端了飯請李萱用。
一會兒功夫,兩個孩子進來,李萱叫過孩子來一起吃了飯,就讓一個家丁雇了馬車,娘三個坐了車再度進城。
這次李萱是打定了主意要打聽陳渣的消息,坐了車就直奔湖廣會館,這個時代宗族地域的局限是很明顯的,每一個地方在汴梁城都有會館,凡是進汴梁趕考或者做買賣尋親的人幾乎都找會館的人幫忙,李萱想着,陳渣當年趕考的時候帶的錢可并不是很多,爲了省錢,怕也是寄居會館中吧。
“娘,咱們去哪?”妞妞好奇的問李萱。
李萱笑笑,把會館的事情講了出來。
“可咱們才進汴梁的時候,爲不去會館?”妞妞很不理解,化身十萬個爲。
李萱想了想道咱們這不就去了吧,當初娘帶着那麽多錢,誰會館的人樣,萬一要是碰到心地不好的,咱們可都交待了,現在咱們安了家,有了房有了地,自然不怕。”
妞妞接受了這個解釋,就開始滿心思考會館到底是地方。
李萱看看妞妞,心說這孩子要是個男孩該多好,聰明又有責任心,而且很善思考,心性也好,要是個男孩,将來肯定有大作爲的,可惜了,投了個女身,在古代,做束縛可是很多的。
想了一會兒,李萱丢開這個念頭,反正妞妞現在跟着她,她就得教好這孩子,總是得讓她堅強自立,就是将來嫁不出去也不怕,她養着就是了。
胡思亂想中,湖廣會館到了,李萱看看會館的大門,忍不住撇嘴,這會館有些太寒酸了吧。
那啥,其實她不明白,湖廣那時候還屬于偏僻之地,并不富裕,這湖廣的會館,自然不如别處建的好。
透過大門往裏看,倒是有些房舍,李萱拉了拉兩個孩子的手大步進了門。
早有個青衣短打扮的小厮迎了上來客人這是……”
李萱笑了笑,摸出一些銅錢送給那個小厮我是來尋人的,不到哪裏打聽?”
小厮得了錢,立刻熱情起來,引着李萱娘三個進了一處大廳,指指靠牆處的一個櫃台客人到那裏問就成了,凡是湖廣的人氏,隻要來過咱們會館的,咱們這裏都有記錄。”
敢情這和現代的某些信息咨詢處差不多啊,李萱明悟了。
拉着孩子,李萱對那個正在一旁打盹的五十來歲的老者笑了笑老人家,我想問個事。”
老頭一下子沒撐住,腦袋差點點在桌子上,睜開眼睛看到李萱,心說這小哥真俊小哥問事。”
李萱做個女子的福身禮儀老人家,我這是爲了出門方便才穿的男裝,可不是小哥。”
老頭眼睛一下子睜的好大,左看看右看看,最終确定李萱是個女子,也跟着笑了起來原來是個大娘子啊,你倒也精明,穿男裝,這可是省了不少的事情,說吧,想問?”
小離一直沒,這娃現在不想表現沉默是金了,就跳着腳大聲道老爺爺,我們想問問我爹的事情。”
“你爹?”老頭眼神有點不好,又打量了小離一通你爹叫,哪裏人氏,時候來的汴梁,來這裏做甚?”
這他哪裏,小離眨巴着眼睛看着妞妞。
妞妞也皺眉,她那時候還小,也記不清楚了。
李萱好笑的看着兩個孩子,對老頭點點頭我們是均州人氏,我家姓陳名世美,是景德元年來的汴梁城,當時是來趕考的,我們初來汴梁,不去哪裏打聽,想着這裏有湖廣會館,都是同鄉人,便來問問。”
老頭一聽這話,立時精神起來,又打量了李萱幾個一番,大驚道原來是問的他,若是問别人,我們要查問一番,可是問他,卻是不用的。”
李萱一下子笑了起來多謝老人家了,您趕緊告訴我們,我家現在哪裏?這孩子急着找爹呢。”
老頭并沒有直接回答李萱的話,叫過兩個小厮來,三個人在那裏嘀咕了一通,兩個小厮出去了,李萱看着不解,急道老人家,我家現在哪裏?可是……可是出了事?”
老頭搖了搖頭大娘子莫急,你先坐下來,小老兒這不是讓人去問了麽。”
說着話,老頭讓人搬了凳子給李萱三個坐下,笑問大娘子想來汴梁了,你一個女子帶着孩子,一路上也着實艱難啊。”
一說起這話來,李萱滿腹的苦到是有地方訴了,一掐手心,頓時眼裏含了淚老人家有所不知,自從走了之後,我在家裏可是懸着心呢,就怕他有不好,或是吃不飽穿不暖,可巧的他才走了,我家也落了地,一出生就沒見過他爹,都是公公婆婆幫着帶大的,今年家鄉遭了殃,公婆病重,沒奈何,把家裏僅有的田産房子都賣了,可公婆還是沒留住……”
李萱一訴苦,妞妞和小離兩個先哭了起來,妞妞拉着小離給老頭拜了拜老爺爺,爺爺奶奶沒了,家裏又沒了田地,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娘實在沒法子了,這才帶了我們來汴梁尋親,希望找着爹,一是把爺爺奶奶的靈位給爹送,讓爹拜拜,二是我們也有個依靠,不至于餓死。”
妞妞小小的年紀,一邊含淚一邊,這話說的又有條理,聽的人心裏酸酸的,老頭聽的也有些難受,摸摸妞妞的頭真是不容易啊。”
說着話,一個小厮,在老頭耳邊小聲說了些,老頭點頭,又看看李萱。
“你們也不容易,實不相瞞,你們說找陳大官人,又說是他的娘子,咱們真不敢,沒辦法,隻好讓你們等了等,如今瞧着……”
老頭歎了口氣,李萱一看這樣子,還有内情呢,趕緊道老人家盡管說。”
真是不忍心啊,老頭看看倆娃眼巴巴的樣子,一狠心,一咬牙實話說了吧,那個陳大官人當初趕考,也是投的咱們湖廣會館,在這裏住了不短的時日,後來宮中出了事,科考推到第二年,陳大官人就一直等着,到了景德三年才下場,這一下場啊,果然了得,中了會元,殿試上做了一篇好文章,被點作狀元。”
一句話,妞妞頓時高興的大叫起來爹爹做了狀元,做了狀元……”
“狀元,狀元”小離也跟着高興,卻不爲啥高興。
是 由】.